他喜形於色,手舞足蹈,丹砂也回過味來,跟著他高興,連連拍著巴掌。
“仙師厲害!仙師竟然真認對了!”
徐元符扭曲地高興了一會,揉了揉酸麻的臉頰,喃喃囈語。
“而且臨彆時,我去尋了雍州王,見了九殿下留下的東西。”
“三花枝……三重境……原是如此……”
尋仙羅盤的指針還在顫動,徐元符和丹砂之間又片刻的寂靜。不多時,徐元符吐出一口濁氣。
“羅盤還在動,九殿下如今還在紅塵之中。我得在他還在的時候尋到他,好確認我的領悟究竟對不對。”
丹砂崇敬地看了一眼徐元符,然後吃力地顛了一下背上小山一樣巨大的包裹。
“可是仙師,我們去確認領悟……真的需要帶這麼多東西嗎?”
看到丹砂和自己各背著的一座小山,徐元符頓時咬牙切齒。
“我能怎麼辦?雍州王讓我給九殿下帶的,我要是不帶,他居然就不讓我看花枝!”
卑鄙!難以想象這是九殿下尊重的皇叔!
拜這兩座小山所賜,本應輕裝便行的他們兩人,變得不要太像肥羊,這一路上都不知道遇到了幾波打劫的匪盜,全靠背著小山狂奔才保全性命!
卑鄙!
卑鄙的雍州王!
“——阿啾!”
書案前,陸宵練打了個巨大的噴嚏。他默然許久,突然伸手欲掏花枝,幕僚在書案底下死死抱住他的腿。
“王爺!您又為了什麼要用花枝啊!”
他要瘋了!救命!求一個沒
有花枝最好也沒有王爺的世界!
陸宵練的眼神透著委屈。
“有人罵我,讓我打噴嚏,我用花枝叫小九來,讓那個罵我的人打三個噴嚏。”
幕僚眼前一黑。
“您根本就是想方設法要見九殿下吧!”
這話說出來,幕僚頓時又感受到一種空巢老人的悲傷,心軟了,不忍再多苛責。為了分散王爺對使用花枝的注意力,他問起之前東國師徐元符與王爺單獨會麵一事,那時他恰巧沒在場。
“徐國師難得出宮,還特地上門來見王爺,為的是什麼?”
陸宵練收起了委屈的表情,神色淡淡。
“沒什麼,隻不過是要走罷了。”
幕僚頓時一臉震驚。
“徐國師怎麼……不過他雖是方士,卻是有幾分真本事在身上的,王爺怎麼不留他一留,繼續為大昭效力?”
陸宵練微微搖頭。
“沒用的,他去意已決,而且與我們道不同。”
陸宵練回想起徐元符來他府上,向他請求看一下九殿下所贈的那三枝芍藥花。三枝芍藥的典故已經在宮裡傳開,人人都知曉那是仙人所贈,不敢搶奪,雍州王搖身一變,成了另一種層麵上的鎮國重器……徐元符就是為這三枝花而來。
看過花枝後,徐元符當場大笑。
“他說,總算悟出了點頭緒,還多謝我。”陸宵練轉述徐元符當時所說的話,幕僚一聲歎息,知道確實是留不下這位方士了。
“徐國師……徐先生也算求仁得仁,王爺還說了什麼不成?可給了徐先生銀錢,讓他在外麵花用,好結個善緣?”
陸宵練點頭。
“我當然說了。”
幕僚臉上頓時洋溢起欣慰的笑容,真難得啊,王爺居然懂得人情世故了,想必下一步就該懂得不要輕易動用花枝了,要是真有這麼一天,他該有多高興啊!
然而笑容沒有在他臉上停留多久,幕僚嘴巴還咧開著,就聽陸宵練繼續說道。
“我說,就白謝嗎?虛頭巴腦的,來點實質性的。”
在幕僚逐漸驚恐絕望的眼神中,陸宵練認同自己一般頻頻點頭,繼續說下去。
“還有,花枝也不能白看,要收錢。我不缺錢,既然他要去找小九,那就順便幫我給小九捎點東西去吧,我還特意用包袱幫他裹好了,兩個小小包,他跟他的道童正好一人一包。”
“大概有這些東西,我列了名錄,你看看還有什麼需要添的,有的話,快馬把他們兩個喊回來,添一點。”
陸宵練從書案底下掏出一個卷軸,輕輕一抖,卷軸一路滾開,拐彎抹角繞桌子幾大圈,最後鋪展到呆滯的幕僚腳底下。
幕僚:“……要是他們沒能找到九殿下呢?”
陸宵練毫不猶豫。
“那就再把東西給我送回來,我有名錄,跑不了他。”
幕僚:“……”
啊!啊啊!
這種日子,他
不要再過了啦!
***
有人在絕望揪扯自己的頭發,有人歲月沒好地負重前行,有充滿空氣感的豹豹剛剛折返回神龍教之中。
玄豹回來的事情,一開始根本沒人發現,是陸空星在他身上絆了一跤差點跌倒,才發覺派出去的斥候已經回來了。
最高明的斥候,一定是我方都發現不了的斥候。
玄豹啃了一個桃,休息了一下,開始說他的探查結果。
“凡人的官兵已經藏在山中,隱隱將那個小村子圍了起來,不知是要乾什麼。”反正玄豹瞧著不像是要圍起來載歌載舞,官兵們攜帶的兵器明晃晃反著光,倒像是要趕儘殺絕的樣子。
不出陸空星預料,在沒有抓住武淩的當下,青州州牧果然為了掩蓋痕跡罪證,準備對木桃村動手了。
“木桃村位於青州與揚州交界處,位置本就方便,恐怕早就成了財物的中轉站,地下掏空,堆滿金山銀山,怕有水滲下去破壞財物,因此有水也不讓村民灌溉。”
“這些金銀,都會供給青州和揚州的官場,不知多少官員在其中吃得肚滿腸肥呢。”
聽陸空星這樣說,玄豹才恍然。
“確實。村莊地下有不少金銀石頭和凡間物件,有的聞著放了幾百年了,還收起來準備用,凡人可真奇怪。”
仙人眼中,金銀跟石頭沒什麼兩樣,古董就是破爛老物件,所以玄豹一開始甚至都沒怎麼留意。
經過這些時日的熏陶,逢萱對凡間和凡人的事情倒是敏感一些,聽了玄豹的彙報,仰頭看向陸空星。
“你要救那些種桃子的凡人嗎?”
桃子很好吃。
所以,陸空星是不是也會救種桃凡人?救的話……會來請托他出手嗎?
陸空星見他主動關切,頓時一陣好笑。
“我現在可是人質,還能救其他人嗎?幾位仙人真的允許嗎?”
逢萱一噎,想起一開始他甚至不願讓陸空星托夢,麵上掛不住,遂用龍尾巴遮住了臉,有點悶悶的。
“這不是怕你又耽誤事……”
話還沒說完,逢萱就覺出不對來,自己堂堂一個綁匪,乾嘛又要替他著想啊。這樣一想,逢萱頓時有點生悶氣。
他真是腦袋壞掉了!一定是吃桃子吃壞了!
他兀自生悶氣,死也不肯承認自己正逐漸變好心,殊不知住所外麵的牆上,陸文昭正呈白鹿形態,像頭岩羊一樣前後蹄分彆踩在兩個窗台上,幽幽想。
是啊,你乾嘛為他著想啊?
龍龍都要打結了,陸空星見好就收,不再逗逢萱,裝模作樣地清了清喉嚨。
“救當然要救,不過現在,我們或許應該先自救。”
他話音剛落,就聽見房門被急促敲響。外麵的人似乎有點著急,又帶著情緒,敲門的力度不小,氣勢洶洶的。
“小陸靈官,快開門吧,龍仙師要見你,教眾都等著了。”
在陸空星把神龍教的江山啃去近一半之後,轉發小鹿的事情終於還是東窗事發了。龍道人明顯反應過來,意識到小鹿神教轉發儀式的可怕,意識到教眾開始在神龍教之外尋覓彆的信起來容易的教派,頓時急了。
……就是他急得屬實有點慢。
逢萱聽著敲門聲,忍不住吐槽。
“好慢。”
玄豹更擅長這個,也吐槽。
“好慢。”
而橫踩在外麵窗台上的陸文昭,觀房間裡麵這樣的場景,也幽幽吐槽。
……所以,你乾嘛為他著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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