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六歲的時候,娘給我了一個金鈴鐺,說是長大了,可以留發了,但是趙芷蘭看見了就非得要,明明我也很喜歡那鈴鐺,爹卻說,我做姐姐的該讓著妹妹,後來,我就隻能用綢緞紮頭發。”
五六歲的女孩子,已經知道美醜了。原先都是剃頭,剛開始留頭發,又稀罕又臭美,結果還得將自己心愛的東西讓出去,這心裡能舒坦了?
“我七歲的時候,大哥送了我一本書,說是慶賀我開始做文章。趙芷蘭非得要,爹又說,得讓著,可趙芷蘭將拿到書之後,就直接扔到了水池子裡。”
“我八歲的時候,外祖母來探望,給我們都帶了禮物,我的是一對兒金步搖,她的是一對兒金鐲子,她又看上了我的,爹說,得讓著,可後來,誰也沒有補給我一份兒禮物,倒是趙芷蘭,又有了金鐲子,又有了金步搖。”
可那會兒老太太在,一家子忙著照顧老太太,大家是都忘記了。
三皇子也在旁邊聽著,再看那勇毅侯,越是聽臉色越是不好看:“你倒是好委屈!”
趙若蘭停頓了一下,趙李氏就哭起來了:“你隻記得你妹妹要走了你的東西,你怎麼就不記得你妹妹給你的東西呢?是,她是要走了你的鈴鐺,但是後來她是不是送了你玉佩?她是要走了你的書,但是她是不是給了你一個硯台?她是要走了你的金步搖,但後來,她是不是將自己所有的私房銀子都給你了?”
趙李氏的眼神都帶了幾分失望:“你怎麼就隻記得人的不好,卻不記得人的好呢?”
勇毅侯抿抿唇,伸手請了三皇子:“殿下事務繁忙,等會兒還得進宮,不如先隨我到書房用兩口飯菜?”
他看在親生的份兒上,願意給這個女兒留一條活命,可看看她,可領情?她不光不領情,她還怨恨自己這個做父親的偏心。五個手指頭伸出來都有長短,他不否認他有時候可能是真的疏忽了,但是,為什麼彆人就沒動了殺人的心思,偏偏她有了呢?
三皇子跟著轉身正要走,趙若蘭忽然喊道:“殿下,您對我,就真的半點兒喜歡也沒有嗎?”
三皇子又轉回頭,歎氣:“我若是半點兒不顧及夫妻情分,你怕是早已經被休掉了。就是因為我心裡有夫妻情分這四個字,所以我總是退讓,一而再再而三的給你機會,盼著你能回頭,可是,你回報我的是什麼?”
三皇子若是真的狠心,他可以早早就將趙若蘭給圈住了,隻要人活著就好,想必勇毅侯也是知道自家閨女性子,也是能理解的。他就是太寬厚,所以從不曾奪過趙若蘭的管家權,更不會將她關在偏僻院子裡讓她自生自滅。
說真的,一個大男人,就算是妻子出身顯赫,豈能是半點兒拿捏妻子的手段都沒有?
更何況,三皇子本身的出身更顯貴,哪怕是一副藥給了趙若蘭呢,頂多就是被皇上責罰圈禁個兩三年,皇上定然不會讓他為趙若蘭償命。
趙若蘭拚命搖頭:“不是,不是這樣,你應該疼我愛我,你應該聽我的,隻有我是真心盼著你能有個大好前程的,隻有我是對你有幫助的……”
三皇子沒說話,轉身往前走去,勇毅侯忙跟上。
兩個人剛走到院子門口,就猛然聽見一聲慘叫。急忙轉頭,就見趙若蘭心口上一把匕首,剛才還趴在地上小丫鬟時韻,這會兒正抓著匕首的把柄笑道:“姑娘,與其留下你在這裡受苦,倒不如奴婢帶著您一起走,到了下麵,奴婢還伺候您。”
趙若蘭疼痛之下說不出來話,趙李氏原本攙扶著趙若蘭呢,可剛才也是被趙若蘭給推開了,她隻留意趙若蘭說話,半點兒不曾注意到時韻的動靜,現下反應過來也有些來不及了。
時韻轉動了兩下匕首,確保趙若蘭這種傷勢之下是活不了的,這才抽出來匕首,猛的往自己脖子上一抹,血液噴出來,劇痛之下,時韻都有些後悔了——早知道該換一個死的快點兒的法子,而不是這種很疼的。可惜沒有早知道,畢竟尋死這事兒,她也是頭一遭,沒經驗。
還是那句話,封建社會害死人,與其留下來被言行逼供審訊,倒不如她自己求個解脫,疼也就疼疼個一瞬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