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皇上也並非是真的想讓她嫁人,而是因著有皇子求了。一皇子的母妃,良妃娘娘,親自找了皇上,想要皇上將石靜賜給一皇子做側妃。
雖然石靜很能乾,但是,一皇子是親兒子,所以皇上還是問了一下石靜。
石靜早聽時韻說過,不要和任何皇子有牽扯,就連三皇子,明麵上她也是疏遠了的,她有大好前程,為什麼要自斷前路將自己變成個後宅隻會爭寵,隻能生孩子養孩子的女人呢?
所以,乾脆學了時韻,從根子上斷絕這種事情算了。
皇上本來也隻是問一問,見她否決,立馬就擺擺手:“行了,朕知道了,這事兒就且不提了,朕叫你來,還有個事兒。廣西那邊上了折子,說是民間開始流行一種□□,叫白蓮教,隻允許婦女女孩兒參與,朕打算派你去查一查。”
正經差事,石靜當然不會推辭,立馬就應下來了,轉頭出宮就找了時韻一起出發。她是真正做到了自己的誓言的,但凡出門辦差,隻要時間允許,就總帶上時韻。
這差事不算難辦,姐妹倆用了三個月時間辦完。但是在回程的路上,發生了點兒意外——有百姓被煽動作亂,拉了一千人起義,同時,也不知道如何,得了瑤族人的支持。瑤族那邊送了武器過來,本來是手無寸鐵的百姓,瞬間就成了小一千的雜牌軍了。
石靜是來調查□□抓捕□□頭領的,並不是來平亂的。再者,這種□□,自古以來,那教眾多是被騙被引~誘,將□□主要人員抓了之後,這些民眾多是要歸本地衙門管理教化的,也並不用出兵鎮壓。
所以,石靜總共是帶了五十多人。
五十多,對一千多。廣西的巡撫衙門距離這地方還有三座大山——廣西多山脈。光是翻山,就需得兩三天。這還是在熟悉路程的情況下,若是在山裡迷路了,指不定得幾天才能到呢。
巡撫那邊不知情,就沒辦法派兵。
石靜自己倒是不害怕,但是,她擔心時韻。
“若是發生衝突,你一定得跟在我後麵。”石靜壓低了聲音叮囑,他們現在是藏在當地的縣令衙門裡,外麵一千人手,正拿著武器砸門。縣令一家老小,也戰戰兢兢的躲在桌子下麵,那縣令還一臉無助的問石靜:“大人,咱們該如何辦?”
石靜也不知道,她就是帶著自己的手下,要將那些受騙教眾送還到歸屬地,交給縣令關起來教化而已,誰能想到,竟是正好遇上了這種事情。
時韻抿抿唇:“隻藏著不是辦法,縣令大人,讓你們府上的婆子丫鬟,去將廚房的油都拿過來,咱們得化守為攻才行,否則,就那兩扇薄薄的門板,一會兒就要被人給砸破了。”
石靜在鄭國公的指點下,正在讀兵書,瞬間就明白時韻的意思。她起身:“我去,你們都在這兒藏著。陳大人,務必保護好我妹妹,否則……”
她抽出自己的長~槍,明亮的槍尖正好對著縣令大人的咽喉,縣令大人忍不住吞了吞口水,然後瘋狂點頭:“大人放心,卑職定會好好照顧石姑娘,今兒哪怕是我死了,都不會讓石姑娘出事兒的。”
石靜點點頭,留下兩個人守在時韻身邊,帶著剩下的人往門口那邊去。
時韻看看那兩個人,能當兵的,都有建功立業的想法。如今留在她身邊,那必然是不能去殺敵了,不能殺敵,就沒有功勞……時韻衝他們擺擺手:“你們自去,不用管我……”
話沒說完就被打斷了:“還請一小姐不要讓我們為難,我們若是今兒扔下您去了前麵,哪怕是立功了,日後石大人也絕不會再用我們了。”
做將領的,誰會要不聽話的士兵?今兒是守著時韻,那明天要是守著虎符呢?或者守著軍事圖呢?
時韻也明白這一層,停頓一下笑道:“好,那我儘量不給你們添麻煩。”
眼看丫鬟婆子抬著油罐進來,她就指揮人去弄了各種布料,沾滿油水做火彈,也並不需要多重,隻要能點起來就成。然後再吩咐人去廚房燒熱水,燒好了抬到門口去,直接將那熱水往下麵倒。
本就是一群散兵,甚至可以說連字都不認識一個的,一開始確實是靠人數占上風,眼看快要將大門給撞破,但是等火球砸過來,就開始驚慌擁擠。
這一擁擠,就容易出事兒。
再加上上麵還時不時的有熱水潑下來,慘叫聲,催促聲,慢慢的就開始將人心給動搖起來了。
石靜根本不客氣,她之前就已經觀察好了,這群人裡麵,總有幾個指揮的,她從牆頭上跳下來,一棍子掃過去就能將一大片給摔出去,然後瞅準那指揮的,槍尖挑過去,人就能被串起來——她畢竟力氣大,紮透一個人對她來說不是什麼大事兒。
紮穩了就砸到一邊去,沒一會兒那地方就摞了十來個屍體。
然後,人群越發的驚慌,大部分的人開始後退。但是到現在,已經沒有後退的路了。有人被踩死,有人被摔過來正好堵住路。
石靜招呼那邊的手下:“將這些全給捆起來。”
她隻管砸,手下光負責綁人。
也就是一個時辰,一千多人,也就隻剩下三五百了。
眼看石靜這邊形勢好,那衙門裡的衙役也都敢出來了,這邊人手一多,那邊就更撐不住了。
順順利利的,石靜將這些起義的人全給抓起來了。
她知道不能在這兒久留,因為瑤族的事兒,是大事兒。朝廷對瑤族,向來是安撫為重,瑤族對朝廷也向來是恭順的很,為什麼這次就出了支援起義的事兒?
所以需得儘快趕到巡撫衙門去。
時韻的身體撐不住,石靜就背著她走。
巡撫衙門是比較遠的,不幸的是,還真的迷路了。這時候就顯出來時韻了,時韻在野外求生是很有一手的,她沒參加過,但是沒少看過這方麵的節目。
這時候,石靜的那些手下才對時韻改觀——原先還以為就是個拖累呢,沒想到,竟還是有點兒用處的。
等趕到衙門,聽了石靜的話,巡撫大人才知曉這事兒,立馬十分震怒,又很是震驚,思來想去,就求了石靜:“還請大人留下來幫忙幾日,這瑤族的事兒,本該是當地駐軍……但現下出了這樣大事兒,駐軍那邊竟是一點兒消息也沒有……如此一來,就有兩種猜測,一是這起義,是明麵上的煙霧彈,實際上,瑤族大約是已經反了,並且,控製了駐軍那邊傳消息的路。第一,就是駐軍那邊和瑤族聯手……私底下怕是有什麼勾當……”
總之一句話,駐軍統領暫且是不能信了。但是巡撫大人是文官,手裡雖然有人,卻不會用。倒是石靜,一介女子能進九門提督衙門,可見這身上,是有些東西在的。
再者,五十人對一千,這本就是石靜的能耐了。
石靜沉思了一下,時韻笑道:“大姐,留下來也成,否則,事情若是鬨大了,咱們怕是也推脫不了責任。”
這可是送上門的好機會,若是不抓住了,那可真對不住時韻這些年的教導了。
石靜沉思了一下,也點頭應了下來。
接下來她們就留在巡撫衙門,石靜是很忙的,巡撫大人暫且將衙門的兩千兵丁交給了石靜。石靜親自帶了人往瑤族那邊去打聽消息——這就不方便帶時韻了,時韻也不強求,隻每日裡找了有關瑤族的書本來看。
巡撫大人自會上折子將這邊的事情傳到朝廷,朝廷那邊在收到折子之後,也立馬派了人手過來。但這前前後後,需得一個多月時間。
在這期間,石靜誤打誤撞,竟是將瑤族的首領給抓了。
首領被抓,瑤族的人就不打自招了,果然是瑤族的人密謀造反——他們自然不是想打上京城做皇帝,而是想將瑤族給獨立出來,成立一個單獨的國家,就像是緬甸那樣。
駐軍那邊,因著一開始不設防,所以被瑤族的人邀請去吃席之後,重要的頭領,全都被抓做了人質。也不知道這一個多月,還有多少人活著。
反正在朝廷的人來之前,石靜已經是將整個事情給還原出來了,當然,時韻也沒少幫忙。瑤族的統領住什麼樣的地方,怎麼抓,可都是時韻給出的主意。
等朝廷的人到了,也就隻剩下收尾的事情了。
石靜和時韻並不多停留,這邊既然是有人接手,那她們就立馬返回京城。
回京之後,石靜先回宮。皇上除了詢問那起義的事兒之後,就是問瑤族的事兒,等知道是石靜單槍匹馬將瑤族的統領給抓了,當場笑的活像是個傻子。
然後,這一高興,就冊封了石靜一個大官兒——四品將軍。
沒過幾天,皇上的聖旨就又下來了——讓石靜去駐守廣西去了。反正那地方她熟悉,再者瑤族那邊,她若是去了,也是個威懾,最好是能將瑤族給徹底打服了。
這聖旨一出來,時韻的眼睛就笑沒了,她拿著聖旨翻來覆去的看,然後再看石靜:“所以,你已經做到了?”
石靜抿抿唇,臉上有些羞澀:“是,我已經做到了,我現下,總算是明白你說的那句話了。”
“什麼?”時韻正高興呢,一時沒反應過來,石靜也不介意,隻重複到:“我擁有了彆人不能有的東西,那就是老天爺給我的賞賜,我合該好好利用,做一番大事業,而不是隻畏畏縮縮的,做個內宅婦人,像是娘一樣,像是石夫人一樣。”
像是……大部分的女人一樣。
時韻挑挑眉:“還有個事兒,需得恭喜你。”
“什麼?”石靜有些不解,時韻說道:“咱們的親爹,怕是馬上就要致仕了。”
朝廷雖然沒有明文規定,但是,從孝道上說,父子同朝為官,做兒子的,需得比父親的官職低,免得見了麵兒,那當爹的還要給兒子行禮。
一般來說是很少出現這種情況的,因為大部分的兒子都比較稚嫩,從入仕到升上去,少說十年。那這十年的,當爹的不可能是一點兒作為都沒有的。
所以皇上一般看麵子,也得將當爹的給個虛銜。
但是也有彆的情況,比如說,當爹的實在是平庸,一點兒作為也沒有,皇上就是想給個虛銜也給不了。就像是石靜現下的情況——十八歲帶五十個人能鎮壓一千人的起義軍,十八歲能帶著兩千人將瑤族的作亂給平下來。
相比之下,石大人就實在是太過於平庸了些。
於是呢,為了不阻擋石靜的前程,吏部那邊大約過不了多久,就會來暗示石大人了——到時候,石大人可就無官一身輕了。
石靜眼睛立馬就亮了:“所以,這就是你說的,報仇這種事兒,並非是隻能直來直往的?隻要你自身足夠強大,那自有人會出手,幫你做這些事情?”
時韻笑眯眯的點頭,石靜抿唇:“那咱們,現下也算是沒有什麼遺憾了?”
“這話可不興說。”時韻忙說道,衝石靜做示範:“快呸呸呸。”
石靜照做,時韻才繼續說道:“反正咱們馬上啟程了,日後石家這邊,也不用很聯係了,不過,石夫人不算是虧待過咱們,若是有朝一日,石夫人要咱們幫忙做什麼,能做的,咱們伸伸手也成。”
這倒是,除了一開始想要給下馬威想要拿捏她們之外,石夫人是當真沒對她們做過什麼。
甚至,連時韻不願意嫁人的事兒鬨開之後,石夫人也多是對外誇讚時韻,說她心善孝順。石靜做官兒這事兒,連石明誌都反對呢,石夫人卻是從頭到尾,不曾多說一個字。
姐妹倆很平淡的和石家人道彆,留給石夫人一個盒子——裡麵裝著的是六萬兩銀子。她們既然是報複了石明誌了,就不能再要石明誌這銀子了,再者,這銀子,也定然不是石明誌一個人的,說不定還全都是王家給的呢。所以,還是還回去好了。不欠著彆人的,也就不用很擔心人情這個事兒了。
再去陳家道彆,也給留下了足夠的銀子,免得那清河鎮的孩子們上學不夠用。隨後,姐妹倆就悄無聲息的出了京城,直奔廣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