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 第 134 章 反正他也聽不懂。……(2 / 2)

哥兒倆說了一會兒的話,大隊長就要帶著時韻往鎮上去了。不騎自行車,因為大隊長還沒學過,不一定會,更不要說帶著時韻了,所以還是要坐牛車。

在路上,大隊長就給介紹了一下:“咱們去的是李衛紅家,這個李衛紅呢,是縣城衛校畢業的,咱們縣城有個衛校,當年和你大哥是同學。”

這個大哥不是時韻的親大哥,是大隊長家的大兒子,比時韻的大哥還要大三歲,所以才說是大哥。

“早些年就結婚了,現在是又懷孕了,這一懷孕呢,身體就不怎麼好了,整天裡犯困。就想著,得想個法子將這工作給保住。”大隊長說道,整日裡犯困這工作就做不好,一旦給人看病的時候出現差池,那可真是要命的事情了。再說,就是生了孩子,還得做一個月月子。

所以呢,就火急火燎的想找個人來替工。

這替工在城裡是很常見的,就是找個人幫你上多長時間的班兒,你這段時間的收入呢,就歸這替班的了。大部分都是找自己的同事,畢竟工種一樣,不用培訓,不耽誤事兒,也不怕出錯弄壞了廠裡的東西。

可這衛生所不一樣,這給人看病的,你上哪兒找個替班的去吧?真有替班的,人家不能自己在村裡做個赤腳大夫嗎?

但正好這事兒就被大隊長給知道了,哎,這不湊巧了嗎?我侄女兒就想學學給人看病,白給人乾,不要錢。

你上班犯困不要緊,你就坐在那兒指揮,小的簡單的你教一教,不用麻煩你,大的嚴重的,到時候再叫你。這工資還不用分出來,隻要教教人就成了,你說這是不是正好的事兒?

那早些時候帶徒弟的人,也都是這麼乾的,雜活兒力氣活兒交給徒弟,自己多多少少指點兩句就行。

“能學多少,得看你自己,你機靈點兒,遇上她打針什麼的,趕緊往前湊,看看學學。要讓人家誠心教導你,有點兒不太可能那老話說教會徒弟餓死師傅,人家還擔心你和人家搶工作呢,所以你得自己長個心眼,遇見事情主動上,彆等著人家喊,嘴巴甜點兒,多說好話,知道不?”

大隊長耐心教導時韻,時韻趕緊點頭,不說彆的,就衝自家這麼些雞蛋,她都得好好學。

李衛紅家在鎮上,是個獨門獨戶的小院兒,人家自己能上衛校,可見家裡也是有條件的,那結婚肯定是找門當戶對的。家裡公公婆婆還有男人,都是有正經工作的,家裡住的自然不算差。

李衛紅的肚子不顯懷,看著像是才剛兩三個月,但她走路的時候就挺著肚子手扶著腰了,見了大隊長和時韻,就很矜持:“來了?進來坐吧。”

大隊長領著時韻進門,大隊長是長輩,說話也客氣:“這就是我那侄女兒了,以後就交到你手裡,你該如何使喚就如何使喚,什麼重活兒臟活兒,隻管吩咐她。”

李衛紅點點頭,考問時韻:“這青黴素給人打針的話,打什麼針最好?”

時韻這幾天一直在看書呢,這個問題吧,雖然屬於西醫,但她正好看過,當即就回答出來了。

李衛紅又問了幾個比較簡單的,比如說,頭疼應該吃點兒什麼藥,風濕的話應該怎麼做。有些時韻是知道的,但有些就不太清楚,會的就是會,不會的她就搖頭。

李衛紅笑道:“要的就是你這個態度,會就會,不會也彆自己瞎捉摸,咱們做大夫的,那不管是抓藥還是打針,出一點點兒的錯,那都是人命相關的。最怕的是什麼?最怕的就是不懂裝懂,明明不知道該用多少藥,結果要麵子不敢問,自己瞎捉摸,這出了事兒,誰能承擔得起?”

時韻心裡也大大的鬆口氣,隻聽這一頓話就知道,李衛紅必然不是個很難相處的。

“行了,收拾收拾,現在跟我去上班吧。”李衛紅說道,她今兒上午到現在都沒上班,就是在這兒等著時韻呢。

大隊長趕緊告辭,他就是不放心也不能跟著去衛生所,那顯得他不放心李衛紅,覺得人家會虐待他侄女兒一樣。所以,該走人就得走人,孩子嘛,長大了總要自己學會飛的。

時韻跟著去,這會兒正好是上班時候,沒多少人來衛生所。

李衛紅就坐在凳子上指揮時韻:“先去將櫃子裡的藥給認一下,上麵都貼著名字呢,你不光是要看名字,你還得看看裡麵的藥片長什麼樣子,萬一之後有裝錯瓶子的,你得分的出來。今兒的任務就這麼點兒,你抓緊時間吧。”

時韻趕緊點頭,也不著急開始,而是先問道:“師父你杯子在哪兒?我先給你到點兒水放著。”

聽時韻喊師父,李衛紅就看她一眼,也沒否認,隻伸手指了指,時韻就很有眼色的趕緊拎著熱水壺給倒水。想學人家的本事肯定得低一低頭,你又不想低頭又想學本事,那真是做夢比較快了。

將李衛紅給安置的妥妥當當,時韻才轉身去打開櫃門,將裡麵的瓶瓶罐罐一個個的看過去,她還要做筆記,好記性不如爛筆頭,再說了,李衛紅說了,隻講一遍兒,那她這會兒不趕緊記著,一會兒再忘記了怎麼辦?

“白色的圓片片是安乃近,這個藥是止疼的……”

時韻這一天就沒得空休息一下,到了中午就開始有病人上門。到衛生所的,多不是什麼大病,但是頭疼腦熱的也費事兒,李衛紅是有真本事的,她爸爸當年是學的中醫,她本人又上的衛校學的西醫。

之所以沒去大醫院,是因為她畢業之前,家裡出了點兒事情,她爸爸沒了。等處理完家裡的事情,城裡就開始顯露出亂象了,她為了照顧母親,也就暫時不打算去城裡了,隻憑著父親留下來的人脈,在這鎮子上衛生所做個閒散醫生。

她為儘早的將時韻給調~教出來,來了病人也不起身,隻讓時韻來問,時韻問完了,她這邊才說給開什麼藥。當然了,物資短缺,很多藥其實都是沒有的,這會兒就得用代替的藥。

用的最多的就是安乃近撲爾敏這一些。

到下午來的人就更多,這些不是頭疼腦熱了,頭疼腦熱來得早是因為想吃點兒藥,下午不妨礙上班什麼的。下午來的呢,多是一些陳年舊病,治療起來比較費事兒的,乾脆下午不上班來看病。

有時候李衛紅也會給開中藥,開中藥就更忙了,那小稱是一點兒也不允許出錯的。

時韻忙活到晚上七八點,李衛紅等了五分鐘,確定沒人來了,才和時韻說道:“將桌子上收拾了吧,藥房藥單還有病曆,全都收起來,以後是萬一要有用得到的地方,就算是用不到,也不能扔了。再略一打掃衛生,今兒就算是下班了。”

想了想,她又說道:“跟我回去吃個飯,現在天色也晚了,你一個人回家也不安全,不如今兒就暫且住在我家。”

時韻忙笑道:“師父不用擔心我,我是有自保能力的。”

想了想,她拎著桌子讓李衛紅看:“尋常男人都比不過我。”

李衛紅確實是吃驚,那桌子可不輕,就這麼一隻手,隨隨便便拎起來了?

她還沒說什麼,外麵就傳來聲音:“阿雲?下班沒有?”

時韻趕緊掀開門簾,石老二就進來了,笑嘻嘻的:“咱爸媽不放心,讓我來接你,李醫生好。”

李衛紅點點頭:“那你就趕緊回去吧,明天八點之前到啊。對了,明天我是要抽查的,那些藥,記住了。”

時韻趕緊應下來,將小本本給放到自己口袋裡。又送了李衛紅到家門口,李衛紅家和衛生所也就是幾步遠的距離,所以有時候上班可以晚一點兒,真有大事兒,喊一聲她就是能聽到的。

石老二一路很好奇:“學這個難不難?你累不累?今兒去看病的人多不多?你都看了什麼毛病了?”

時韻一開始還有力氣說,但後麵就不吭聲了,實在是累,她今兒一天,坐下來休息的時間加起來不超過十分鐘。

石老二也看出來了,也就不問了,隻說自己的:“我和你三哥打算過兩天再去省城一趟,我們再弄個自行車,今天你是不知道,大隊長將自行車給騎出來的時候,咱們大隊的人多吃驚了,那一個個的眼珠子都快要掉出來的,後來知道是袁知青弄的,都誇讚袁知青呢,這可和他們以前對袁知青的態度很不一樣了。”

時韻笑眯眯的:“有本事的人肯定不一樣啊,你要是學學本事,大家看你的眼神也很不一樣。”

“那你說我學點兒啥本事?”石老二問道,時韻想了想:“我覺得你可以學學這個修理自行車的本事,自行車現在是個金貴東西,誰家的自行車壞掉了也肯定是舍不得扔的啊,你要是會修理,大家肯定都找你,現在肯定是不能收錢,但是以後就說不定了。”

自行車這東西,開始還有二十年市場呢。修東西這個事兒吧,一通百通,到時候可以再多學點兒,比如說,修車,汽車,農用機械之類的,這些至少還有四十年市場。

到時候,老二也就老了,也就不用發愁賺錢的事情了。

人嘛,長到老學到老是不是?現在修自行車,以後修小汽車。小汽車這個永遠不過時,哪怕老二成了老妖怪,活了兩百歲呢,這本事也是照樣可以賺錢的。

老二一拍手:“這個主意行,我看袁知青組裝那個自行車,我也很有興趣,總覺得怪有意思的。但是,這樣會不會搶了袁知青的活兒?”

“以為人家袁知青和你一樣,這一輩子除了做自行車就沒彆的路了啊?人家是聰明人,讀書人,以後可是要做飛機輪船的。”時韻笑眯眯的,老二很是羨慕:“我都沒見過飛機呢。”

“那你以後努力賺錢,有錢了就能見見了。”時韻安慰她。

說著話到家,劉菊花還給時韻留了晚飯的,時韻飛快的吃飯,實在是餓了,她中午忘記帶飯了,但是又不好吃李衛紅的,就撒謊說自己帶著有,趁著李衛紅去午睡的時候吃掉了。

又累又餓,這一天實在是難熬的很。

看的劉菊花心疼的想掉眼淚:“可太辛苦了,我瞧著你臉色都黑了。”

石寶柱嗡嗡的:“學手藝哪兒有不吃苦的?阿雲,我和你說,你不要拍吃苦,好好學,等學成了,這就是一輩子的手藝了,以後你吃喝拉撒都要靠這手藝呢,不能嫌棄辛苦知道不?”

時韻趕緊點頭:“我知道,我不怕吃苦,對了,我一會兒還要背書呢。”

“煤油燈給你端過來。”劉菊花趕緊說道:“不要節省,隻管用,我們不用。”煤油燈也是不能一直用的,因為煤油是要有票才能買的,一家一年裡大概分二兩,用的多了,用完了,那就隻能是抓瞎了。

時韻覺得自己該弄個手電筒,一方麵是心疼石家父母沒有煤油燈用,得摸黑乾活兒。一方麵呢,這個東西對眼睛是真不好,煤油燈燒起來是有油煙的。

但是手電筒更不好買,沒有票。

時韻隻能歎口氣,趕緊往嘴裡扒拉飯菜。晚上早點兒睡覺,明天早點兒起床,幸好現在是夏天了,早上天亮得早,五點鐘就能看得見了,這樣免費的對眼睛還沒壞處的光源,可實在是太珍貴了。

時韻就這樣堅持了十來天,藥櫃裡的藥片她全部都記住了。現在李衛紅就是將一堆的藥片混在一起讓她一個個的挑出來,她都是能做到的。不光是樣子顏色大小記得清清楚楚,就連味道還有作用,全都是記得清清楚楚。

李衛紅終於是放心的讓她給抓藥了,但接下來就該培訓她看病了。

時韻很是刻苦,有學習的機會自然是要傾儘所有精力的,要不然等她回去,就算是有能買得到中醫藥的書本,可沒有老師教導,也隻能算是半成品。

醫術這一門,最怕的就是半瓶水晃蕩了。

“阿雲,今兒大隊有收到你的信。”八月份,時韻又下班的時候,老二就說道:“我幫你拿過來了。”

他還有些好奇:“誰給你寫信啊?老大嗎?老大要是寫信的話不應該是給家裡寫的嗎?而且我看地址是上海啊,老大可不在這裡,誰給你寫的?”

時韻也不知道,但是聽見老二說上海,心裡就有了個模模糊糊的猜測,就是三個月之前,她第一次去縣城的時候,確實是有往上海寫過一封信。

距離現在三個月還多幾天了,她原以為是石沉大海了,一直沒回信。沒想到,居然有回信了?

時韻趕緊拆開信紙,就見上麵是很優美的鋼筆字,說的是收到她的信件很驚喜,當天就采購了藥材做了實驗,發現那個方子確實是很有用,所以公司方麵決定,出錢購買這個方子,問時韻能不能去上海麵談。

或者,若是不放麵露麵,也可以打電話,下麵留了一個電話號碼。

時韻是有點兒想去上海的,但是,她現下正是學習的緊要關頭,李衛紅的肚子顯懷了,到現在已經是六個月了,更是衛生所離不開人的時候,她要是去上海了,那衛生所怎麼辦?

思來想去,還是打電話比較方便點兒。

“鎮上郵局就有電話,但是一分鐘要三毛錢,你要多少錢?”聽說她要打電話,老二就連忙說道:“你還沒說,給你寫信這個是誰呢,你是不是被人哄騙了啊?這個人是男的還是女的?”

這是作為親哥哥的天然的警惕心,妹妹的社交圈一旦發現變化,他就要將耳朵給豎起來。

時韻就將事情簡單的說了一下,石老二呆滯:“你的意思是,你賣出去一個秘方?”

時韻點點頭:“我也不知道能賣出去多少,看人家心意吧,畢竟方子已經給出去了。”說著她一拍手:“不過,還有一個關鍵的東西,要是給的錢少了,這個關鍵的東西,我是不會說出來的。”

石老二想問問這關鍵的東西是什麼,但是話到嘴邊又頓住了——反正他也聽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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