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個班裡,有七成的同學是住宿,隻有三成的人還是走讀生,她要是辦理住宿的話,就是要在這剩下的三成裡麵挑選室友了?
時韻是住宿生活是有點兒不太待見的,她又不是沒住過宿舍,她還住過合租房呢。要是運氣好,遇上了生活習慣差不多的,脾氣也好,三觀也近的,那這住宿還好,但要是遇上……
她搖搖頭不去多想了,打算回頭讓趙香玲問問鄭老師,看這個住宿是不是非得要辦。
拎著豎抱再次到了門口,她就在樓道口看見了個熟悉的身影,哦,也不對,也不能說是熟悉的身影,身影她是不太熟悉的,但是那頭發她是認識的,就是今天中午那小黃毛女生。
“你你好。”那女生看起來就是在等她,她一走進,就趕緊打招呼:“時韻同學你好,我叫趙明明。”
時韻點點頭,將自己的書包遞過去,趙明明趕緊伸手接過來,一路跟著時韻往外麵走:“我是來給你道歉的,我是真不知道你有這樣的本事,我要早知道你有這樣的本事我也不敢來招惹你啊。我這一下午就想明白了,我肯定是被人給利用了,你們的班長張嶽,我有點兒喜歡他,但是我今天聽說他和你在一起了,我就想著來看看……”
她自己說著都有點兒臉紅,說是來看看其實就是來找茬。
然後呢,她一下午其實都是在緊張。她生怕挨打,時韻讓她來當跟班是不是為了將她帶到學校外麵打一頓?今天要是她不去給時韻當跟班,那明天是不是時韻就要找上門來了?學校就這麼大,她又這麼有名,時韻一打聽就能打聽的出來的吧?
時韻將她帶到外麵會怎麼打一頓?打臉?
少年人的喜歡當然很重要,但是,和挨打比起來,一切就算不了什麼了。
“你喜歡張嶽?誰給你說的我和張嶽在一起了?”時韻問道,總算是抓到一條線了。她這精神,瞬間就上來了。趙明明抿抿唇,掏出手機給時韻看,自證清白:“是有一條陌生的短信。”
時韻打開,就見上麵隻幾句話,說的就是張嶽和時韻在一起了,讓她這個哈巴狗趕緊滾到一邊去,不要打擾了時韻和張嶽。還說讓趙明明撒泡尿照照自己,一個非主流學渣,還敢覬覦學霸張嶽,真是自找難堪。也就時韻這樣的,同樣是學霸的人,才能配得上張嶽。
然後是一張照片,拍的就是英語課上,張嶽起身阻止時韻的時候,全班人都坐著,隻有他們兩個站著,並且互相對視。這張照片拍的十分有水平,連講台上的鄭老師都被模糊掉了,整個照片的中心就是他們兩個,再加上周圍給添加的粉紅泡泡,不知情的還真以為這兩個人在含情脈脈的對視呢。
趙明明腦子缺根筋,隻注意到了時韻也是個學霸的說法,男生的學霸就是男神,女生的學霸就是書呆子。出於這樣的認知,她就腦子一熱,直接上門挑釁了。
但她是腦子單純不是沒腦子,能考上高中的人會沒有腦子嗎?一下午她就盯著這短信,分析來分析去,就確定自己是被當槍使了,正要是磕西皮的人,會直接將時韻的身份給強調出來嗎?
時韻將這短信的號碼給記住,然後用趙明明的手機撥打,趙明明趕緊說道:“我已經打過了,對方將我拉黑了,一直打不通。”
果然,下一秒那話筒裡就傳出對方的號碼忙,暫時打不通的話。時韻掛掉電話,將手機還給趙明明:“交給你一件事兒,你是不是人手多?”
趙明明拍胸脯:“我有好些個姐妹弟兄呢,你有什麼事兒隻管說就是了。”
時韻疑惑的看她一眼:“既然你有很多的兄弟姐妹,那為什麼今天中午就你一個人去了?”
趙明明頓時不好意思:“那什麼,他們都說我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本來就不喜歡我盯著張嶽,再因為張嶽找事兒……不太好,乾脆我就不叫他們了。”
“你和你那些兄弟姐妹們,幫我打聽一下這個號碼是誰的,現在的手機號都是實名製,這估計也不是那種一次性的號碼。”時韻說道,趙明明趕緊答應了:“大姐你放心,我肯定會認真找的。”
又是大姐的稱呼,搞的時韻像是□□少女一樣。
她搖搖頭拒絕:“以後不要叫我大姐,叫我時韻同學。”
趙明明趕緊點頭,時韻拽過自己的書包:“行了行了,趕緊走吧,查出來之後再來找我,以後沒事兒不要來找我。”
她都已經看見趙香玲的電動車了,要是趙明明再說了什麼不著調的話被趙香玲給聽見了,那可就糟糕了。
趙香玲衝她招手,時韻趕緊過去,跨坐在電動車後麵:“等很久了?”
趙香玲啟動電動車:“也沒有,我下班都是這個時間點,你老師的通知我看了,說住校的事兒,你自己是怎麼想的?這事兒吧,有好有壞,你要是住校了,這個來回上學的時間肯定就是節省下來了,也不用每天急匆匆的買早飯了。每天就算是隻節省一個小時,也足夠你做一套卷子了。”
“但壞處也是有的,你現在開始住校,才剛開始和人磨合,還不一定得多長時間才能適應,萬一一直適應不了,學校住的不開心,也影響心情,一旦影響心情,肯定學習方麵也會受影響。”
再者,她自己也是舍不得離開女兒的。她這剛離婚,本來心裡就不自在呢,也就是想到閨女每天都在家等著,這才每天照舊上下班。一旦閨女住校,她下班回家,連個等待的人都沒有……整個家空蕩蕩的,隻有她一個人,這日子怎麼過?
但趙香玲也不能因為自己就影響到閨女的選擇,萬一女兒覺得住校是個很好的選擇呢?
家長嘛,不都是為了孩子嗎?就算現下不讓她住校,那她以後上大學,不照樣會住校?
趙香玲在前麵騎車,自己臉上的表情也就不會讓時韻看見了。
時韻在後麵說道:“我是不想住校的,住宿舍哪兒有住自己房間舒坦?充足的睡眠才能保證第二天的學習,媽媽你先問問老師,看是不是非得要住校,要是有一點兒可能,我都不想住學校。”
趙香玲趕緊問道:“不會耽誤你學習吧?你天天回家去學校的,人家住在宿舍不用來來回回忙,是不是更多時間學習?”
“一天二十四個小時呢,除了吃飯睡覺,學習也足足有十個小時,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隻要效率高,其實這個時間並不算很重要。”時韻說道,趙香玲趕緊說道:“那好,我問問你老師。”
母女倆回家,時韻先回房間看書,趙香玲則是去做飯。吃完飯,一個做家務,一個刷試卷,時韻要幫著做家務趙香玲還不允許:“反正也就這一年時間,你好好的學習,考上個重點大學,以後這家務有的是你做的時候。”
時韻拗不過,也隻好自己去刷試卷。
隨後趙香玲給鄭老師打電話,詢問這個住宿的事兒。
鄭老師的態度十分堅決:“讓學生們都住宿也是學校的規定之一,高三了,統一管理其實才是更方便的,對學生也好,你們要實在是舍不得,那也沒辦法,隻能是聽學校的吩咐對不對?”
“對了,住宿也不許帶手機,電話手表可以帶,老年機也可以,但是智能機不允許,你仔細檢查一下你閨女書包有沒有智能機,這個要是帶到學校萬一被發現了,那我們沒收之後是不會歸還的啊。大幾千買的東西,可不要這樣浪費了。”
鄭老師說道,中國家長,大多數情況下,不是涉及到學生的人身安全的,基本上是不會和老師吵鬨的,生怕老師心裡有意見,以後給自己的孩子穿小鞋。
趙香玲就是這世界上大多數的家長之一。
鄭老師的態度太堅決了,以至於趙香玲準備好的話都沒說出去幾句,然後電話就被鄭老師給掛斷了。
趙香玲歎口氣,心裡也是反複橫跳,一會兒是住宿的好,一會兒是舍不得閨女。
瞧著快十點鐘了,她才去問時韻:“睡不睡覺啊?”
“十一點睡覺,你先睡吧,不用管我。”時韻頭也不抬,趙香玲停頓了一下,還是進來:“這個住宿的事兒……你老師說,必須要住宿。”
“那就住宿,對我來說,無所謂的。”時韻說道,她抬頭看趙香玲:“我就是舍不得你,這樣吧,咱們約定一下,你每天下班了,可以到校門口轉一圈,我也去轉一圈,散散心,這樣咱們倆就能見一麵,這樣我住學校也安心,你覺得怎麼樣?”
她估摸著趙香玲也反抗不了,索性就答應了,反正住宿這事兒她有經驗,再說了,忍耐一下,也就是幾個月的時間。
現在都十月了,再有兩個月就放寒假了,等來年開學,六月高考,可不就熬到頭了嗎?
再說了,她就不信衝她現在的名聲,住宿舍的時候還有人敢不長眼來招惹她,就算是真的有人不長眼,那她也是有辦法的。
時韻這樣一安慰,趙香玲心裡也就鬆動了,她停頓了一下才說道:“那行,回頭我給你報個名,我聽說住宿的人多,有脾氣不太好的,遇上這種的,你暫且不要和人起糾紛,你先找老師調解,要是調解不開,那你再和我說,我找老師幫你換宿舍。咱們呢,雖然平時裡不和老師起糾紛,但是真要是有什麼事情,咱們也不怕,咱們去教育局,咱們找上麵,實在不行,那還能找新聞媒體呢,反正你是彆害怕,有事兒隻管說,彆讓自己被欺負,但也不要因為一點兒小事情就和同學爭吵。比如說,她們要是用你一點兒洗發水什麼的,一兩次也就算了,咱們家不少這個錢,但要是天天用你的,你就得反對了,你找老師,找宿管阿姨,找我,反正不能容忍,不然彆人以為你好欺負,以後什麼事情都能怪到你頭上去。”
時韻也沒不耐煩,認認真真的聽著,認認真真的點頭。
趙香玲控製不住一直說了半個多小時,快到十一點了才停下來:“今兒的功課要是做不完就先不做了,留著明天做吧,睡覺才是最重要的,總之你也長大了,該知道的道理也都知道,有時候呢,你需要與人為善,但有時候呢,人善被人欺,你得分清楚這個狀況,要實在是分不清,你就和我說,我幫你分,怎麼樣?”
時韻趕緊點頭,起身推著趙香玲出門:“我知道了,明天還的上學,你也得上班,趕緊睡覺去吧。咱們有什麼話明天說,反正住校也不是這一兩天的事兒,總得要統計一下,然後給學生準備東西的時間。”
話是這麼說的,但是時韻沒想到,學校是真狗,連這點兒時間都不給學生留。第二天上午就統計了住校的名單,下午就讓學生家長就準備好的東西給送過來,然後下午放學就直接通知,不用回家了,全都留下來住校吧。
全都,全部,一個都沒能走出學校門口。
班級群裡,鄭老師發的通知,學生家長要準備的東西——衣服兩套,盆子牙刷毛巾。沒想到的沒關係,學校裡麵有小賣部,小賣部是有賣的,學生家長準備好錢就行了,另外學校食堂要充飯卡,一周最好是要有一百塊。
沒有上限,你能充多少就充多少,反正學校食堂的東西,五毛錢的饅頭有,五塊錢的餅乾有,五十塊錢的炸雞也有,五百塊錢的定製蛋糕也有。
趙香玲隔著大門交代:“吃的不要虧待自己,咱們家現在不用發愁用錢,我手裡有,一個月這麼多足夠咱們娘兒倆用,我一周給你五百塊,你先用著,不夠就和我說,我給你送過來。”
一周五百,一個月就是兩千了。趙香玲雖然疼女兒,但也沒有喪失理智,兩千塊算底線了。
時韻應了,看時間不早,就告彆趙香玲,自己拎著書包去找宿舍。宿舍樓的樓號,還有房間號,以及床號,剛才鄭老師已經發下來了,班長就貼在黑板上,誰都能看見。
時韻是分到了三號樓三樓三零三,這個號碼,說實話,時韻自己看見的時候都忍不住挑眉了,實在是個好號碼,一下子就記住了,再也不用擔心會走錯房間了呢。
她到的比較晚,其餘三個人已經到了。時韻一進去就忍不住挑眉哇哦了一聲,實在是這住宿條件,有點兒超乎想象啊。她大學都還是住的六人間呢,空一個上下床的位置是擺放了桌子的,其實屋子裡的地方隻足夠放四個上下床,也就是,八人間。
但現在,一個高中,高三學生,住的是四人間。
上下床是上麵床鋪下麵書桌——所以,大概是考慮了學生們要學習的情況?有這個是更方便學習?每個書桌上麵都是有台燈的,裡側是書架。
時韻走到自己床鋪跟前看一眼,乾乾淨淨,倒是讓她有些不習慣,其實她一路走來的時候已經想過了各種霸淩的事情——比如說在她的床鋪上倒水,將她的東西全扔到地上,有人霸占了她的床鋪之累的。
每一種情況她都想好了應對的辦法,然而現在這種情況,就好像是她準備重拳出擊,力氣到位了,表情到位了,結果,出拳的對象不存在了。
任何一種情況都沒發生。
床鋪上乾乾淨淨,學校發的被褥是統一的,可能之前是宿管阿姨來鋪床的,弄的十分整齊,人脫了衣服就能直接躺下去睡覺了。
桌子上什麼也沒有,屬於她的位置,根本沒人來侵犯。
時韻一聲不吭的放下自己的書包,然後將趙香玲送來的箱子給打開,拿出自己的衣服找到屬於自己的櫃子,將衣服給擺放好,趙香玲估計是太匆忙了,衣服是沒準備多少,正好兩套,箱子裡剩下的地方,裝著的全都是零食。
有麵包有水有餅乾,甚至有平時不怎麼允許吃的辣條糖果之類的。
時韻看了一會兒,轉頭問剩下的幾個人:“要不要吃點兒東西?”
自打她進門,這三個人就安靜如雞,彆說是連句話了,大聲的喘氣都沒有,時韻也是有些無奈了,她現在,威名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