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她是覺得張文文的表情,才是最可疑的:“當著她們兩個的麵兒將錢放在枕頭下麵,但是在枕頭落下來的時候將錢又捏在手心裡藏在自己身上。”
她一邊說,一邊仔細觀察張文文的臉色,張文文在她說第一句話的時候臉色就有些不自然起來,有些發紅,有些吃驚,眼神也有些不自覺的躲閃,但又要外強中乾的對上時韻的視線。
“讓我猜猜你這個錢是藏在哪兒?”時韻繼續說道,往後退一步,靠在自己桌子上,仔細看張文文的視線,就見張文文的視線先是在她的書本上遊移了一下,然後就趕緊挪開落在了桌子上。
時韻笑著拍拍手:“好了,現在我們可以報警了,因為這個錢,我還沒碰過,所以上麵肯定是隻有張文文一個人的指紋的,當然了,書本上肯定有我的指紋,但既然錢是張文文藏進去的,那我的書本上也必然有張文文的指紋,張文文,你說對不對?”
張文文臉色一會兒青一會兒白的,王莉不敢置信的問她:“時韻說的都是真的?真的是你自己藏起來然後栽贓給時韻的?你怎麼能這樣?”
她說著就要去翻看時韻的書本,時韻攔住她:“彆著急,警察叔叔還沒來呢,警察叔叔來了,要是發現多了個指紋,說不定還要問問你呢。”
另一個女生緊跟著指責張文文:“你怎麼能這麼做呢?我們知道你是害怕時韻,但是時韻也沒動手打人是不是?你也不能因為害怕一個人,就故意栽贓陷害人家啊,這事兒你是真的做錯了,張文文,你快點兒給時韻道歉。”
說著又哄宿管阿姨:“阿姨真是對不起,這事兒就是張文文鬼迷心竅了,她就是因為聽說時韻之前做過的事情,將女生拎起來打,所以她害怕,她想找個理由換宿舍,真的不是故意要麻煩阿姨您的,讓阿姨您白跑一趟,實在是對不起。”
宿管阿姨硬邦邦的說道:“既然沒事兒,那你們就安靜一點兒,該做什麼做什麼,彆總是大驚小怪的。”
說完轉身要走,時韻趕緊喊:“阿姨您不覺得還有個事兒沒做呢嗎?”
宿管阿姨轉回來,皺眉:“事情不都弄清楚了嗎?張文文自己陷害你的,就是想換個宿舍,但她陷害你,也是因為你之前名聲不好聽,回頭讓她給你道個歉就行了,換宿舍是暫時不行的,宿舍就這麼多,現在已經住滿了,沒地方在給你們騰了。還有你的水壺,不也有人賠錢了嗎?這事兒就到此為止了,時候不早馬上要熄燈了,你們沒洗漱的趕緊洗漱睡覺了。”
說完又要走,時韻抓緊時間門:“阿姨您還沒給我道歉呢,在事情沒有弄清楚之前,一上來就先給我潑臟水,說我名聲不好,還說是鄭老師說的,這樣汙蔑一個學生是不是不太好?萬一今天事情沒弄明白,我蒙受這樣的冤屈,一個想不開,跳樓了,那阿姨你這心裡能承受的住?還有,咱們是不是應該給鄭老師打個電話問問清楚,看我到底是哪兒做的不好,讓鄭老師一個做老師的,能對你這樣的宿管阿姨說出我成績雖然不錯,但人品有瑕疵的話來?這事情今兒要是不弄個明白,那今天誰也彆想睡覺了。”
“名聲多重要啊,你自己看看,因為我名聲不好,張文文就能這樣栽贓我,她們個就能聯手排擠我,這算不算是另一種霸淩呢?先入為主這個詞你們自己肯定也都知道,你們自己也必然清楚聽說過什麼名聲就會怎麼對待一個人。”時韻問道,十分認真:“我也不是第一次經曆霸淩了,我就想問問,為什麼你們就要一而再再而的給我扣帽子呢?”
“這個學校要是容不下我,那咱們就找校長問問,實在不行,咱們上教育局說說。教育局也不能給我一個公平的話,咱們就找媒體,就上法院。你們自己也清楚,現在這媒體,對校園霸淩的題材是多有興趣的,信不信我這會兒投稿,明天就能有記者進門采訪?當然你們可以聯合全校所有的師生對我來進行一個汙蔑,但是我手頭的證據,足以證明我的無辜,足以說明你們的霸淩行為。”
王莉先慌張:“你要是覺得委屈,那我們給你說對不起,也是我們做錯了,不應該在沒弄清楚情況的時候就對你作出這樣的事情來,對不起,實在是對不起,但是看在咱們同學一場的份兒上,能不能不要講事情給鬨大了?”
事情要是鬨大,那她們個肯定要出名的。要出名,就要遭受網暴,就算是她們承受住了網暴,但是學校要是想息事寧人,是不是會將她們個給推出來做替罪羊?
網絡上的事情有點兒遙遠,現在近在眼前的就是學校會如何處置這事兒。
時韻的學習成績挺好,哪怕是鄭老師不喜歡她,但學校方麵估計還是會出麵幫著時韻的。
王莉轉頭瞪一眼張文文:“張文文,事情都是你惹出來的,你還不趕緊道歉嗎?”
張文文十分難堪,臉色通紅,低著頭揉著手裡的衣角,另一個女生摟著她肩膀,保護意味十足:“王莉,你不要為難文文,你還不是在知道咱們要和時韻住在一個宿舍的時候嚇了一跳,還抱怨說也不知道宿管阿姨是怎麼排的嗎?你自己也說,要是能將時韻給趕走就好了,現在怎麼能抱怨文文呢?文文不就是講你想的事情給做出來了嗎?”
時韻笑眯眯的:“所以,你是張文文的同夥?”
那女生嚇一跳,下意識的反駁:“我當然不是,文文做這種事情的時候也沒問我,我要是知道她會這樣做,我肯定會阻攔的。我就是看不慣你,就算是有力氣又怎麼樣了?你還以為自己是天王老子,你說的話人人就必須遵守嗎?我就是看你不順眼。”
時韻點點頭,無所謂:“看我不順眼的人多了去了,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不少。好了,現在就事論事,做錯事兒的是張文文,張文文,接下來咱們應該怎麼辦呢?”
張文文嘴巴動了動,在王莉的催促下懦懦的開口:“對不起,我知道錯了,我以後再也不這樣了,我給你道歉,你的熱水壺,我給你賠,你今天就先用我的,我不用熱水了,那錢我也不要了,就算是賠給你的。”
說著,一鞠躬,就算是道歉了。
時韻沒說話,又轉頭看宿管阿姨,宿管阿姨放軟了語氣:“好了好了,以後你們還要在一起住一年呢,凡事不要多計較,心放寬,能住在一個宿舍是緣分,以後要好好相處才對。“
說完就想走,時韻笑眯眯的:“阿姨是不願意道歉嗎?”
宿管阿姨身體一僵,時韻又說道:“對了,還沒給鄭老師打電話呢,宿管阿姨,我幫你打吧?”
她先拿出自己的手機,找出鄭老師號碼打過去,但是沒人接聽。電話響了好幾遍,宿管阿姨說道:“不要打了,說不定這會兒你們老師正忙著呢,你們先不要打擾了……”
時韻衝張文文伸手:“你的手機。”
張文文搖頭:“我沒有。”
王莉倒是有,但是這種情況下,她也不好拿出來。否則,就像是她做了時韻的狗腿子一樣。時韻衝宿管阿姨伸手,宿管阿姨後退一步:“好了好了,你不就是要道歉嗎?我給你道歉,我不應該聽彆人幾句話就覺得你不是好人,我偏聽偏信了,對不起了。行了,我能走了嗎?”
“宿管阿姨,下次要是再有這樣的事情,我希望你還是能查清楚再說話。”時韻說道,她知道今天是彆想再聯係到鄭老師了,估計鄭老師是已經將她給拉黑了。
找校長這事兒也有點兒不合適,因為所有人都道歉了,時韻要是非得不依不饒,倒像是時韻脾氣大,不饒人一樣。
這霸淩的事兒,麻煩就麻煩在這兒了。當事人覺得這種事兒就像是滿地撿不完的芝麻,但是單獨拿起來,在彆人眼裡,確實也就是芝麻大的事兒。一顆芝麻能算什麼?
時韻目送宿管阿姨離開,將房門給關上,轉身陰沉沉的盯著剩下的幾個人。
王莉先承受不住,趕緊說道:“對不起啦,再給你道歉一次行了吧?我們真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張文文會那樣做,你的水壺我已經賠給你了,我的熱水你也隨便用行不行?”
張文文臉色難堪的站在原地,剩下的那個女生一直是扶著她肩膀不說話。
時韻盯著她:“拿出你的手機。”
那女生頓時皺眉:“你要我手機做什麼?你自己不是有嗎?你要是生氣也不能搶走我手機啊,我給你道歉了,我都道過歉了你還想做什麼?”
時韻冷笑一聲:“給不給?”
她一邊說,一邊伸手將張文文給拽了一下,將兩個人給分開,然後按住張文文手肘上的麻筋,當即是又痛又麻,張文文沒忍住叫了一聲。
那女生原本看著像是在保護張文文的,但是看到這一幕就忍不住後退了一步,臉色也變了變,終於是有些害怕了:“你怎麼能打人呢?你之前不是說你不打人的嗎?”
“我之前說的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們做了這樣的事情還打算隻道歉就完事兒了?”時韻問道,那女生著急:“我們還賠錢了,張文文那兩百塊我們也不要了,都給你了,你還想怎麼樣?打人是犯法的。”
“張嘴閉嘴就是犯法,那你報警試試?”時韻冷笑,拽起來張文文的衣袖:“來來來,你看看傷口在哪兒。”
哪兒有什麼傷口,麻筋這東西,平時找都不一定能找得到呢。時韻是學醫的,她看過中醫的書,她在李衛紅的教導下,自己在自己身上找過的。
張文文那勁兒過去,就趕緊求饒:“我知道錯了,時韻你是要怎麼樣才能原諒我們?”
“說說幕後之人?”時韻直接問道:“誰攛掇你們做這樣的事情的?做成了你們能得到什麼好處?”
“沒人攛掇我們,我們就是害怕和你住在一起,我自己想的辦法。”張文文嘴硬,時韻也不客氣,再次找了麻筋的地方按下去,辦法不嫌老套,隻要有用就行。
張文文再次叫了一聲,時韻就盯著她:“你不說也沒關係,咱們有一晚上的時間門呢,我保準你這胳膊就算是殘廢了,醫生也是檢查不出來問題的,要不然你試試?對了,不好意思啊,我剛才沒看清,這是右手吧?這右手要是出事兒了,明年的高考你還能參加嗎?”
張文文的臉色更難看了,高考就是改變人生命運的唯一的機會。她爸媽都是小攤販,沒有正式的工作,雖然賺的不少,但也不算多,有時候運氣不好,甚至一個月都賺不到錢,更不要說什麼五險一金之類的東西。生一場病,家裡就能被掏空,所以她爸媽總說的話就是讓她趕緊考上大學,找個好工作。
坐辦公室的好工作,風吹不到雨淋不到,旱澇保收。
她自小也被灌輸的隻有考上好大學,才能有一個好出路的想法,她自己也是如此認為的。
就胳膊這酸麻又疼的勁兒,要真是殘廢了,那她的後半輩子可就全毀掉了。
“是宋珍珍,是宋珍珍。”張文文總算是忍不住了:“她給李靜打電話的時候我全聽見了,她說你脾氣很大,我要是和你住在一個宿舍,以後肯定被你當丫鬟使,她和你做朋友的時候你就是那樣對待她的,要不然她的成績能上不去?要不然她能那麼恨你?她說最好的辦法就是將你趕走,讓你換一個宿舍,少數服從多數嘛,總不能我們個換宿舍吧。”
但是李靜沒有立即想出來辦法,李靜和張文文商量,最後是決定讓張文文做,李靜到時候就負責作證。因為張文文是班裡出了名兒的脾氣好,人緣好,人又安靜文氣的,誰都不會相信張文文會栽贓陷害彆人。
時韻都忍不住笑:“我看你是沒腦子,也沒想過事情失敗之後會如何嗎?”
張文文抿抿唇沒說話,怎麼沒想過?兩百塊錢不算多,就算是真的被查清楚了,是她陷害時韻,但這種金額的事情,也並不會構成犯罪。再說了,她到時候死不承認就行了,誰能想到時韻一猜一個準,直接就將事情的真相一點兒不差的給猜出來了。
“犯罪是其次的,就沒想過我這樣名聲的人,要是記恨上你了,會讓你好過嗎?”時韻溫溫柔柔的說道,聲音雖然溫柔,但是內容卻是讓張文文再次哆嗦了一下。
她以前和時韻並沒有怎麼接觸,並不知道時韻是什麼樣的人,但是前麵兩年,時韻都沒打過人,也沒有太壞的名聲。所以她覺得,時韻應該是不會太壞。
“你看看,一個攛掇的,一個出主意的,最後事情卻是要你做,讓你背鍋,讓你受罪,你覺得是為什麼呢?因為你脾氣好啊,因為你好欺負啊,否則,為什麼這事兒不是李靜自己做呢?因為李靜肯定知道,出了事兒我不會放過她的。”
時韻說道,瓦解張文文和李靜的同盟:“李靜都有腦子,為什麼你沒有腦子呢?”
張文文不說話,李靜趕緊說道:“不是這樣的,主意確實是我出的,但我並沒有說讓她陷害你,我就是說,想個辦法讓宿管阿姨將你調走……”
時韻抬手,點了點李靜:“蠢笨。”
再點點張文文:“狠毒。”
再看王莉:“沒腦子。”
“和你們個住在一起,真是我倒黴了。”時韻歎口氣說道:“作為補償,以後這宿舍的衛生就是你們個全包了,做錯事情總要付出代價的是不是?你們要是不付出代價,我就看你們不順眼,覺得人間門不公平,我就容易生氣,我這人吧,脾氣不好,一生氣就想打人。”
王莉趕緊點頭:“我做我做,這周的垃圾我拎了。”
李靜有些不服氣,但是看看張文文的胳膊,還是趕緊點頭了。時韻鬆開張文文的胳膊,從自己的書本裡將那兩百塊給翻出來,然後扔給張文文:“拿走吧,我不差你這點兒錢,再說了,贓物,我也不稀罕。”
張文文沒有第一時間門接住,錢落在了地上。她抿抿唇,有些屈辱,但還是彎腰將地上的錢給撿起來了。
時韻直接拎了王莉的熱水壺用,倒了水洗腳,然後臭著臉上床,很是煩悶的拍了拍枕頭,然後發愁——以後的日子,不會就都是這樣了吧?時不時的蹦出來兩個蟑螂跳蚤的,雖然她不會受傷,但是看著也惡心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