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械師們爭分奪秒對保時捷進行檢修, 車隊教練得知奧斯汀受傷,臉色立刻變了。
他們第一次獲得這麼理想的優勢車位,難道要就此退賽?剩下的比賽還有兩個多小時, 如果在這時換上薑如初,她能堅持到比賽結束嗎?
“我可以。”、“她可以。”
薑如初與藤村修治的聲音幾乎同時響起。
克裡斯托弗知道沒有多餘時間讓他們猶豫, 他看向車隊教練, 點點頭道:“讓Ginger試試。”
教練很快拍板決定, 早就做好準備的薑如初坐進95號車中,聽著來自車隊經理的叮囑。
“如果堅持不下去就進站, 不要強撐。”克裡斯托弗目光認真, “隻要你平安回來, 我們未來還有很多奪冠的機會。”
他當然希望R2的隊史上能拿到一次亞洲勒芒的冠軍, 但比起冠軍, 車手的安全才更重要。車隊經理毫不懷疑薑如初會成為賽車場上閃耀的明星, 她的前程不可限量,如今才是起點而已。
站在一旁接受隊醫檢查的奧斯汀視線追隨著駛出維修站的保時捷車尾, 手掌下意識地握緊。
“放鬆一點, 奧斯汀。”隊醫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
“R2車隊換人?!”解說員的語氣有些意外,“主車手奧斯汀隻駕駛了一個小時就換Ginger上場, 這是車隊計劃好的嗎,還是出現了什麼突發情況?”
一般來說,主車手會承擔更重的駕駛任務,尤其在車隊另一位選手是個新人的時候。
雖然經過排位賽後大家都認可了薑如初的能力, 但這畢竟是她的第一場正賽,很少會有車隊把如此重的擔子放在一個新人肩頭。
“似乎是奧斯汀選手出了一些問題,我們可以看到R2的隊醫正在為他檢查手臂。”另一位解說員看到屏幕上由導播切來的畫麵, 解答了搭檔的疑問。
“看來之前的那次追尾還是為他造成了一些影響,希望奧斯汀選手能儘快康複。不過R2車隊沒有選擇退賽,難道接下來的兩個多小時都要由Ginger選手來完成嗎?”
這也是觀眾們關注的重點。
95號車的入站維修耽誤了一些時間,薑如初重歸賽道時落到了GT組彆的中遊附近。許多人為她感到惋惜,明明之前有著那麼好的開局,結果自己的努力卻白費了。
然而女車手的臉上沒有一絲懊惱或是煩躁,烏黑的瞳孔裡似乎還閃著幾分躍躍欲試。
一路領先固然輕鬆,逆襲奪冠才更有挑戰性。
薑如初喜歡挑戰,尤其是彆人認為不可能的挑戰。
她轟下油門,一身彩色塗裝的保時捷肉眼可見地提速,薑如初之前已經在跑道上感受了許久,她清楚地知道輪胎在彎道時能承受的極限速度是多少,也能大概估算出它們磨損的速率與程度。從現在開始,“需要多久才能超越對手”在她腦子裡變成了一道數學題。
薑如初以極限的速度與走線進入第一個彎道,很快縮短了與上一名的距離。
李株赫忍不住盯著大屏幕左側的名次排行,希望看到95號車的排名往前邁進。
大膽又克製,這是某位車隊教練對她的評價。
看薑如初的駕駛令他無比舒適,她沒有浪費一個能夠提速的機會,總是在車子承受的範圍邊緣瘋狂試探,但就是沒有越過那條危險的線。
一個彎道不行就兩個彎道,一圈不行就兩圈,她一點一點地追回之前耽誤掉的時間,像是不會出錯的機器人一樣,執行著計算出的最優解。
排在GT組第五名的車手透過耳塞與頭盔聽到了一點引擎的轟鳴聲,他朝著後視鏡看去,那輛95號車仿佛幽靈一般,從他的車尾鬼魅地插進內線,並排的部分超過了半個車身。
車手眨了下眼睛,就頓時失去彎心優先權。
排位賽時被支配的記憶重新襲上大腦,他咽了咽口水,沒有勇氣也沒有餘力去封堵她的超車路線。
保時捷車尾劃出一道優雅而精確的弧度,在超過對手後保持著極限速度直線出彎。
“漂亮!”克裡斯托弗一拍掌,為薑如初的超越喝彩叫好。
四個小時的比賽不僅挑戰車手們的專注度,還挑戰著觀眾們保持集中的能力。
比賽進行到現在不少人都開始在座位上開起了小差,權至龍看了眼身旁的好友,十分佩服他居然還在關注賽道上的情況。
“你不累嗎?”他好奇地問道。
李株赫見薑如初順利超車,這才放鬆了不少,“你累的話可以先回酒店休息。”
“那怎麼行?”權至龍反駁道,“我還要看薑如初奪冠呢。”
他對解說員們那些技術性的分析聽得一知半解,不過卻對她有種盲目的信任。
這是一種沒有來由的直覺,即使現在薑如初正處於劣勢,他依然覺得她能重新趕上來。
離比賽結束還剩下一個小時,原型車組的大佬漸漸和量產車組在行駛距離上拉開差距,出現了大家俗稱的“套圈”現象。
95號車穩穩進入GT組彆前三梯隊,這已經超出了克裡斯托弗的期待。
奧斯汀拒絕了隊醫讓他先行進入室內休養的提議,他和車隊其他人站在一起,同時盯著轉播的屏幕。
“阿利文要上了。”英國車手沉聲說道。
30號法拉利在奧斯汀出現意外後很好地利用了他進站維修的時間,一躍成為GT組的領頭羊。接過阿爾文駕駛位的車手沒有出現什麼大的失誤,保持了上一位車手為他帶來的優勢。而這就足夠了。
他不需要像薑如初一樣費儘心力計算如何在每個彎道擠出一丁點的進步,作為車隊第三棒的他隻要不犯大錯就算是完成任務。
但即使如此,幾十分鐘的連續駕駛依然消耗了他的大量精力。
步伐有些踉蹌的車手邁出法拉利的車門,摘下頭盔,擦去額頭上冒出的汗,“阿利文,剩下的交給你了。”
“放心吧。”阿利文自信地笑了笑。
終於可以休息一會兒的車手看向排行榜上明晃晃的95,忍不住搖搖頭。他不知道薑如初是如何堅持下來的,那個年輕姑娘看起來胳膊隻有自己的一半粗……不過雖然她已經回到了前三,他還是不認為她會對冠軍歸屬有什麼威脅。
她應該快到極限了吧?
阿利文帶著他的30號車繼續領跑,薑如初沒有再冒險超車,隻是維持著與第四名之間的差距。
賽道旁的電子表倒計時來到35分鐘,比賽結果似乎已經明朗了起來。
車載攝像頭裡的女孩臉色比之前蒼白了許多,11月的富士山腳下很冷,可車子已經跑了這麼久,駕駛艙此時的溫度卻是坐在外麵呼著白氣的觀眾們無法想象的,更不要說薑如初身上還穿著厚實的三層賽車服。
A012檢測到薑如初的體溫高於平常,卻不敢出聲分散她的注意。
高溫與脫水是一對朋友,不過對於車手們來說,這絕對是兩位極其危險的朋友。
為了避免產生內急,所有賽車手在補水時都會控製自己飲用的分量,這就導致脫水現象頻頻發生,嚴重時甚至可以帶走車手的生命。
薑如初能感受到自己的身體狀況並不理想,她再次小口喝了點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