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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早上向晚請了半天假。
下午到台裡就著手寫莫立群發給她的采訪稿。
周六招商會那事鬨的挺大的,向晚來之前都做好心理準備,或許要提前結束實習了。
可一直等到下班,也沒人提起這事,更沒人來找她,倒是令她鬆了口氣。
下班路上她接到喬可希的電話,說自己這周六搬家,提前知會她一聲。
向晚說好,那我幫你一塊兒搬。
喬可希公司給她安排的是個高檔公寓,在東三環,不論地理位置還是小區環境都和現在這套房子天壤之彆。
向晚還是挺替她高興的,雖然接下來她得想辦法找房子。
“要不你先搬來和我一塊兒住,等找到房子再搬走。”喬可希提議。
“太麻煩了,也影響你工作,不方便。”
向晚替她打包衣服,拒絕了。
喬可希看她一眼問:“真和林峻豪分了?”
“嗯,他劈腿。”
之前沒詳細說,向晚這才和喬可希說了來龍去脈。
喬可希當場炸毛,“怎麼這麼賤啊,他哪來臉跟你求和的?真是癩蛤蟆套了青蛙皮,穿的不花玩兒的花。”
經過一周,向晚情緒其實已經冷靜下來了。
剛分手那幾天還總覺得失落,時間一長也沒功夫成天想這些。
她抬頭,有些不好意思開口,“喬喬,你那有閒錢的話,能不能借我點兒?”
“你要多少?”喬可希想也不想回。
“十一萬。”
“回頭我轉你卡裡。”
向晚其實挺感動的。
兩年前向國忠好賭成性,人菜癮大,輸了錢不服氣,在外麵借了筆高/利/貸,還妄想翻身。結果到期還不上,人就天天上家裡來鬨。方秀英沒法子,哭著打電話給向晚,讓她幫忙想想辦法。
那時向晚剛念大一,哪來那麼多錢。後來是林峻豪知道這事兒,特意陪她一道回了趟宜市,把錢還上才安寧。
好在向國忠沒往死裡借,總共八萬塊錢,晚還幾天利滾利一下翻到了二十多萬。這兩年向晚一直靠打工兼職在還。
眼下還差十一萬多,既然已經分手,就要趕緊把這錢了了。
“喬喬,幸好還有你。”向晚上前抱住她。
喬可希笑個不停,“打住啊,你姐妹兒可是直的,隻喜歡男人知道不。你少跟我撒嬌。”
向晚搖頭,“那我請你吃飯好不好?”
“得了吧,就你那點錢,還是我請你吧。”
說著她又意味深長地看一眼向晚:“俗話說舊的不去新的不來,晚晚,要不晚上我組個局,介紹幾個男模給你認識認識?”
……
喬可希組局速度可謂是快。
這頭剛和向晚說完,那頭已經拉了個群。
她們去的是家人氣很高的夜店,向晚一進門就被震耳欲聾的音樂聲嚇了嚇。頭頂上光怪陸離的燈光打在她臉上,倒是引得入口處的人不自覺多看兩眼。
向晚很少來這種地方,她二十二年的人生過分循規蹈矩,一整個清心寡欲的狀態。
用喬可希的話說那是她剃了頭去當尼姑都不違和的。
她穿了件流蘇吊帶短上衣,藍色高腰微喇牛仔褲,外頭套了件黑色的羊毛大衣。裡頭的吊帶和頭上的貝蕾帽是喬可希的,她對向晚這一身造型滿意的很,怎麼都不肯讓她脫了。
她們在沙發上坐下,喬可希開了兩瓶酒,又給向晚點了一杯酒精度數比較低的雞尾酒。
她在電話裡搖的幾個男模比她們早到,這會兒一個個坐著,很養眼。
喬可希給他們介紹,扯著嗓子喊說:“這就是我最好的姐妹兒向晚,怎麼樣,漂亮吧?”
幾個男孩子年紀小,但在圈子裡也混了不少年,嘴巴甜的很,氣氛一下子就熱絡起來。
向晚手上拿著雞尾酒,她湊近聞了聞,確實沒什麼酒味,反倒有些甜甜的水果味。
她抿一口,味道還不錯,便放心喝起來。
夜店嘈雜,講話都靠吼的。
這時候有個男生湊過來和向晚說話,出於禮貌,她同樣湊過去聽,一來一去隔得近,倒是顯得很親密。
陳景堯被人迎進來往二樓帶時,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他腳步微頓,朝綠色射燈下坐著的向晚看過去,不由輕挑了挑眉稍。
夜店經理跟著停下,轉頭看一眼試探道:“陳總需要幫忙嗎?”
陳景堯看到向晚身旁的男生不知道說了什麼,引得她捂嘴笑起來。
笑的還挺高興。
他收回目光,輕描淡寫回道,“不用,走吧。”
今天這局是商曄組的,喊的都是圈子裡那些狐朋狗友,請陳景堯過來熱場子的。
他一到,沙發上那些人忍不住都起身打招呼。
場子浮躁,都帶了女伴,圍在一塊兒喝酒開黃腔。
陳景堯往沙發上坐,剛坐下就有人過來給他點煙,動作比誰都拎得清。
商曄湊過來,“今兒來了幾個二線小明星,你不看看?”
說完他又拍拍腦袋,“哦我忘了,你現在滿心都是那位向小姐,怎麼不見你帶出來?”
陳景堯吐了口煙,神色冷峻睨他,“你有完沒完?”
商曄笑著做投降狀,不再刺他,轉頭玩兒去了。
陳景堯煙就抽了兩口,覺得沒意思,順手就掐了。
心裡頭想的是:行啊,跟他這一口一個陳先生,客氣的恨不得再鞠兩個躬。回頭跟人喝酒倒是高興的很。
二樓VIP包廂裡的罵罵咧咧傳不到一樓,向晚渾然不覺。
不知不覺她把那杯雞尾酒都給喝了,不到半小時,就要上廁所。
她跟喬可希打聲招呼,起身時才覺得暈乎乎的。
這酒喝著舒服,後勁挺足的,喬可希也沒想到她會一口氣全喝了。
“我陪你去吧。”喬可希怕她出狀況。
向晚擺擺手,“沒事,我很快回來,你玩你的。”
說著她穩了穩步子,往洗手間去。
洗手間在卡座後頭,向晚出來時,卡座那有一桌人喝酒喝的正開心。
原本就要繞過去,卻在這個時候聽見一道熟悉的聲音。
夜店音樂聲大,那人說話自然靠吼。
“彆他媽提向晚這兩個字,晦氣。”林峻豪明顯酒喝多了,罵了聲。
他身邊坐著的,便是他口中已經一刀兩斷的蔣靈,此時正倚在他懷裡一動不動。
“林少這是還想著向晚呢?”
“狗屁!”他甩了甩酒瓶子,“就一玩兒夠了的破鞋,誰愛要誰要。”
“我他媽還真當他陳景堯是個人物,沒想到竟然也喜歡撿彆人用過的玩意兒。”
他說完,眾人立即哄笑作一團。
向晚那點因為酒意上頭的燥熱頓時像被一盆冷水澆滅了。
她站在原地,周遭都是亂哄哄的。音樂聲、尖叫聲,還有林峻豪那幫人的謔笑聲通通朝她砸過來。
叫她無處可藏。
她就這樣呆站在原地,遊離在人聲鼎沸的聚光燈下,連身後有人撞過來都沒了反應。
她被撞的向前趔趄,眼看就要摔倒,好在這時身後有雙手,緊緊箍住她的腰。
向晚後知後覺,一雙微微上揚的眸底有些迷離,亦有些難堪。
她抬頭,恰好就對上陳景堯那張波瀾不驚的俊臉。
頃刻間,林峻豪那些不堪入耳的話像是複讀機,一遍遍在她腦海裡淌過。
陳景堯微涼的手沒鬆,也沒開口,就這麼一動不動盯著她看。
向晚紅唇微蠕,腦袋裡瘋狂翻湧的,那點羞恥和憤怒的情緒此刻瞬間來到頂峰。
說不清為什麼,就在陳景堯的手從她後腰撤開時,她伸手,很輕也很快地攥住了他的衣袖。
夜店的射燈來回波動,照過向晚這張過分清冷絕塵的臉。
她雙眸閃著水光,指尖微顫,語氣很輕地問他:“陳景堯,你還要不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