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兩人的對話, 當事人什麼都不清楚，燕錦收好蛋糕後，從行囊中又拿出幾瓶碧心丹。
青年把東西拋過來, 一劍霜寒揚眉接下，就聽燕錦道：“時不時吃一顆就行。”
他也沒說碧心丹能起到什麼作用，一劍霜寒單看下邊的詳細說明，隻知道這東西對三十級以下的玩家有用。
這種直升丸子，超過了三十級之後再吃, 那就真的一點經驗值都不會給，看上去好像十分雞肋。
不過一劍霜寒並不會把燕錦的話扔在腦後, 之前的丸子也是時不時吃一顆, 按照燕錦說的, 當糖豆吃味道也還不錯。
其他人都陸陸續續下線了，世界頻道上還有七殺的人在哀嚎, 看樣子是還在被枯木龍吟折磨。
燕錦拿著小蛋糕，對一劍霜寒揮了揮手, 道：“我回劍閣了。”
他最近跟一劍霜寒他們分開後，基本上都是回的劍閣。
劍閣上下對燕錦還是紅名居多，雖然黃名和綠名也不是沒有, 但想來跟那些NPC相處的時候，也不會很舒心, 一劍霜寒想了想，隨後又叫住他。
一劍霜寒：“工會裡還有很多空房間, 你來回趕路也很麻煩, 下次直接住在工會裡？”
從前當慣了散修，燕錦除了對自己的劍要求很高之外，其他的都完全不在乎, 倒是無所謂住在哪裡，就是塊石頭他都能躺。
不過既然一劍霜寒都這麼說了，他也就順著答應：“可以，那就下次再說。”
“該說再見了。”燕錦莞爾。
“再見。”一劍霜寒看著燕錦離開。
“再～見～”小鯉不知道什麼時候湊到了這邊來，對著一劍霜寒語氣古怪地學了一句，招來對方不鹹不淡的一眼。
一劍霜寒最近似乎包容度見長，脾氣也好多了，跟人陰陽怪氣的時候越來越少。
要是放在以前，小鯉對上一劍霜寒的眼神，這時候都該很有顏色地閉嘴了，但這會兒他有恃無恐，態度愈發囂張，沒有絲毫要收斂的意思。
“燕錦剛才給你什麼了？”小鯉語氣八卦中帶著一絲質問。
一劍霜寒當著他的麵，直接打開瓶子，往嘴裡扔了一顆碧心丹，若無其事道：“糖豆。”
“糖豆？”小鯉眯起眼睛來，臉往前湊過去，繼續逼問：“為什麼燕錦隻給你糖豆，不給我們？”
他說我們的時候，還特意把見手青他們指了指，示意在場還有這麼多人，見手青隻能微笑著跟他打了個招呼。
一劍霜寒微微湊近小鯉，微笑著道：“因為你話太多。”
以為他要說什麼重磅炸彈的小鯉：“……我殺了你。”
不過一劍霜寒雖然什麼都沒說，但經過見手青點醒之後，小鯉再看他各種言行，就怎麼看怎麼不對勁了。
這家夥從前可不這樣。
小鯉雙手環臂，想想燕錦那樣可憐好看的NPC，再看一劍霜寒的眼神中，就帶上了三分譴責。
NPC跟玩家是不一樣的，他們不能離開遊戲，甚至不知道玩家跟他們的差彆，經年累月都隻能生活在這個世界中。
他們不老不死，也無知無畏。
但是玩家不一樣，玩家有生老病死，也有一聲不吭就離開的，遊戲中玩家來來去去這可太正常了。
但如果NPC真的跟玩家好上了，產生了什麼感情，那麼玩家一聲不吭消失的話，對NPC會造成多大的傷害呢？
這件事要是放在其他NPC身上，小鯉或許隻會一笑而過，並說一句NPC哪有什麼感情呢？
但他跟燕錦相處了這麼久，最開始甚至是以朋友和玩家的身份相識相知，即使後來知道了燕錦是NPC，他也還是把燕錦當好朋友。
燕錦始終跟其他NPC是不一樣的。
對上小鯉的視線，一劍霜寒腦袋上緩緩冒出一個問號。
隨後小鯉有些微妙地開口：“你覺得燕錦是個什麼樣的存在？”
一劍霜寒：“……？”
小鯉這話問得有些無厘頭，但一劍霜寒還真認真想了想，無論怎樣，在有關燕錦的問題上，即使不是什麼正經提問，他也想好好思索之後再回答。
不過他的沉默倒是讓小鯉誤會了。
小鯉撓了撓臉，顯得有些不知道怎麼開口，半晌才斟酌完字句，說：“你不會真把登仙當成全息乙遊了吧？”
“那燕錦算什麼……算你的乙遊男主？”小鯉有些費解地抓抓頭發。
他本來想像那些乙遊玩家一樣，說一句“算你的乙遊老公”，但視線對上一劍霜寒那張有點過於帥氣的臉，老公兩個字在嘴裡滾了兩圈，實在是有點說不出口。
關於乙遊是什麼，一劍霜寒還稍稍反應了一下，才明白過來小鯉說的是什麼意思。
他有些詫異於小鯉會這麼想，但不知道為什麼，一想到乙遊的本質，是讓人在其中找到一份心靈與感情的寄托……簡而言之，就是找個喜歡的對象。
一想到這個，一劍霜寒莫名覺得自己心臟有些發脹，撲通撲通……他從來沒有這麼清晰地，感受到過自己的心跳。
一劍霜寒放在身側的指尖不由自主蜷縮了幾下，隨後稍稍出神的時候，就聽到小鯉狐疑地問：“你耳朵是不是有點紅？”
《登仙》的係統能夠模擬玩家精神反饋出的情緒，並且全麵展示在角色狀態上。
一劍霜寒心中驚了半秒，但整個卻異常鎮定，他側身把小鯉落在他耳朵上的視線避開，隻回答了對方最初的那個問題。
他語氣淡而認真，神色中帶著倦懶之外，幾分難得的鄭重：“燕錦對我來說，是一個完全自由的、鮮活而完整的人。”
而不是一段無法具有自我意識，冰冷的、無機質的數據。
“真的？”小鯉眯起眼睛跟一劍霜寒對視。
但一劍霜寒太會掩藏自己的情緒了，小鯉費了老大的勁，也隻從中看出了坦蕩與正直，於是他咂咂嘴，道：“行吧。”
“時間不早，你該下線了。”一劍霜寒不再給小鯉任何說話的機會，直接跟他說再見：“我也有事要忙，有什麼話下次再說。”
根據小鯉的腦容量來看，這家夥明天一早醒來，肯定就會忘了今天的對話。
小鯉完全不知道一劍霜寒的險惡用心，聞言高興地又揮揮手：“那我先下了。”
一劍霜寒自己都未曾清晰明了的清楚，被小鯉莽撞地挑破了這層紙，下線時他還有些心緒難平。
但一睜眼，還沒來得及再仔細思考，小安滾動了輪子跑過來，道：“親愛的霍無疾，您的特彆關注人：《登仙》有了新的回複，請問是否需要現在查看？”
霍無疾伸手擦去營養劑的動作一頓，心臟不知為何漏跳了一拍，他轉頭看向小安電子屏上的可愛表情，這一次心中總有點預感……
一步跨出遊戲倉，霍無疾草草擦了擦身上的營養劑，甚至等不到自己走到端腦前，就先道：“小安，打開郵件。”
“好的，郵件已經為您打開。”小安道。
下一刻，處於待機狀態的端腦亮了起來，在小安的自主操控下，霍無疾剛坐下，郵件就已經在他眼前打開。
「登仙實驗基地：
霍無疾你好！
經過我方的慎重考慮，介於你上次郵件中的優秀答複，本次我們決定：給你發放登仙實驗基地通行證，並初步批準你的核心項目參與申請。
另：請在七月十日之前，到京都第一基地進行報到驗證，屆時會有一次個人體檢，若體檢不通過，則本次通行證撤回。」
一連申請了好幾次，這一次猝不及防通過，霍無疾一時間甚至還有些反應不過來。
他堪稱平靜地看完了整封回複郵件，每往下看一個字，情緒就起伏一點，直到最後才有了點真實感。
兜兜轉轉查了這麼久、猜測了這麼久……
七月十日……霍無疾看了一眼下邊的日期，隨後閉了閉眼睛。
無論他心中如何想，隻要進了基地，進入登仙項目核心，那些沒有根據的猜測，遲早會被他找到證據。
意外收到答複，霍無疾腦海中又回想起小鯉說的那些話來，腦子裡紛亂的思緒最後化作燕錦淡淡的笑意，然後久久揮之不去。
霍無疾不是個容易被情緒左右的人，進入項目核心需要進行體檢，雖然他現在身體素質有些異於常人，但霍無疾也並不會放縱自己。
他很快就收拾好情緒，轉頭洗漱之後，躺在床上閉上了眼睛。
窗外蟬鳴聲響了一整夜，早上生物鐘直接把霍無疾叫醒。
他睜眼後聞到樓下傳來的飯香，就揉著太陽穴，緩緩從床上坐了起來。
這一夜霍無疾睡得不算安穩，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白天情緒起伏有些大，晚上他做了很多雜亂的夢，雖然記不清內容了，但那種光怪陸離的感覺，卻仿佛還留在了他的腦子裡。
在霍無疾睡眠狀況清醒時，小安就端過來一杯白水，霍無疾喝完跟小機器人說了句謝謝，轉身進了衛生間。
洗漱的水聲響了一會兒，霍無疾收拾好往樓下走。
他走出拐角站在扶梯上，樓下難得一家人齊齊整整，他父母和爺爺奶奶都站在客廳中，準備著等霍無疾一起吃早餐。
“爺爺？”霍無疾看到下邊的老爺子，語氣有些詫異：“您什麼時候回來的？”
老爺子緩緩側目朝他看過來，慢悠悠端著茶喝了一口，才回答他：“剛回來。”
霍無疾奶奶手裡拿著灑水壺，從陽台邊走過來，笑眯眯道：“你爺爺那幾個學生最近表現不錯，課題也走上了正軌，暫時不需要他操心，索性就回來住幾天。”
因為工作原因，霍無疾這幾個家人各有各的忙碌，除了逢年過節的日子，其他時間其實很難聚在一起。
霍無疾眉眼的倦怠掃去幾分，正從扶梯上往下走。
“桌上有早餐，你下來墊墊肚子……唉！”
奶奶邊走邊說話，猝不及防手裡的灑水壺漏了點水到地板上，她一時間沒能發現，不小心給踩了上去，頓時腳底下一滑。
也是七十歲的人了，就算平常身體再怎麼健康，那也承受不住這一摔。
奶奶驚呼一聲，腳下踉蹌兩步沒站穩，這一下把全家都嚇得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