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驟停,月已明。
細碎的月光不經意地撒在陸蕭辭臉上,使得側躺在地上的夏青梨終於得以看清了他的表情——
此時,他的臉色算不得好看,嘴角狠狠一抽,對剛才發生的一切略感尷尬。
陸蕭辭不清楚他為什麼會不受控製地彎下了膝蓋,許是那幾隻小妖耍的小手段——很符合它們的身份。
夏青梨看著他,眨了眨眼睛,什麼也沒發生,似乎意味著她填對了。
不過這個“一見鐘情”應怎麼演?
夏青梨隻能假裝含情脈脈地望著陸蕭辭,“陸……”
剛想叫他,她便猝不及防地嗆了一口血,血腥味如潮水般迅速侵占了整個喉嚨,忍不住發出劇烈咳嗽聲。
陸蕭辭緩過神,他立即按住夏青梨的肩膀,眉頭微皺,語氣急促:“彆說話,你體內被種了鬼氣,不管是說話還是行動都會加速它的入侵。”
溫柔男主。
怪不得能讓原身一見鐘情。
來不及多想,虛弱的身體導致她兩眼一翻,又暈了過去。
幾乎是在徹底暈厥的前一秒,係統提示劇情結束的聲音響起。
再醒來時,一道微弱的燭光照進瞳孔之中,發散的視線重新聚集,她嘗試勾手指,無果,又想開口說話,還是不行,身子猶如千斤重,隻有耳朵還能聽見絲絲話語。
“大小姐……沒救了。”無數次診斷以後,略帶哭腔的老者宣判了她的死刑。
夏青梨:要不你再試試,我覺得我還能活。
“屬下無能,沒辦法救大小姐。”夏青梨隻聽到噗通一聲,似是那人跪了下來,還磕了個響頭,“請家主責罰。”
夏青梨:你是挺無能的,但是彆放棄啊,這是你唯一的優點。
坐在床邊守候一整夜,已經紅了眼的夏應天攥起衣袖擦了擦眼角的淚水,“罷了,馬執事你也算儘力了。”
你們就不能再努力努力嗎?
夏青梨:……難道這個世界就沒有人能夠救的了她嗎?
……
眼看這群人就要商量著她的身後事,這時,一道淡然冷靜的聲音響起,“夏家主先彆急,依我看,夏姑娘或許還有得救。”
嗚嗚嗚。
一定是人美心善的女主來了。
夏青梨好不懷疑並且很感動,用儘全力微微睜眼,還沒來得及看清,便又暈了過去。
她似是陷入了一場永無止境的黑暗,不斷地下沉,突然不知被誰拉了一把,呼吸才得以漸漸平穩。
-
作為團隊奶媽,阮憐雪的醫術是毋庸置疑的。
所以當夏青梨再度睜開眼的時候,體內的鬼氣已經被除了七八成,四肢動彈時的疼痛消失,感官已恢複正常水平,隻不過身子依舊很虛弱。
夏青梨吃力地扭過頭,猝不及防地,與阮憐雪對上了視線。
雖然夏青梨一直處於昏迷當中,但也不是完全毫無知覺的,她清楚地感受到,昏迷的這幾日,阮憐雪沒少出力。
夏青梨艱難地動了動唇,“謝謝你救了我……”
[係統:
主線任務:請完成‘阮憐雪將你治好,但你並不領情,還因為對陸蕭辭一見鐘情,處處針對阮憐雪’的情節。]
令夏青梨驚訝的不是她剛醒就找救命恩人的麻煩,最終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降智劇情,而是一睜眼就要打工——簡直毫無人性。
她真的不想乾,真的。
而且,她剛跟人道了謝,轉身就變臉,會被當成神經病的吧。
但夏青梨不得不做,沉默半晌,她心生一計。
她以雙手支撐,艱難地爬起來,虛弱地靠在床上,捂住嘴巴猛地咳嗽幾聲,聲音之大,感覺下一秒肺都能被咳出來,臉都憋紅了。
阮憐雪將銀針收好,急忙上前按住她亂動的身子,擔心地囑咐道:“夏姑娘,雖然你的鬼氣剛才已被我控製住,但身體依舊虛弱得緊,還是不要亂動的好。”
可以的話,她也不想亂動。
夏青梨充分發揮杠精技能,開啟冷嘲熱諷模式:“什麼不要亂動,分明是你的醫術不行吧?”
“什麼?”阮憐雪一時沒反應過來。
夏青梨白了她一眼,以一種幾乎欠揍的語氣開口:“一定是你醫術不行,不然我早好了!”
阮憐雪低頭沉默不語。
字字誅心了吧。
不知為何,夏青梨突然覺得自己有點……犯賤?
她安慰自己不過是任務,沒關係的。
“你說得對!”阮憐雪忽然抬頭。
夏青梨:“?”
“夏姑娘,你說得太對了!”阮憐雪一臉找到知音,相見恨晚的表情,“我的醫術跟爺爺相比實在差太遠了,如果是我爺爺在這,你根本就不用受這苦,都是因為我學藝不精。”
說著,還一臉愧疚。
這劇情怎麼跟她預想的不太一樣?女主不是應該生氣地轉身離去嗎?
夏青梨疑惑且不解。
不過不怕,她還有彆的招。
夏青梨不屑地上下掃了她一眼,“穿得這麼寒酸,一看就是窮鬼……”
話還沒說完,阮憐雪便迫不及待地搶下話茬,“你怎麼知道?”
夏青梨:“??”又?
阮憐雪完全沒意識到夏青梨有挖苦她的意思,甜甜的笑始終掛在臉上,“我的家境確實不富裕,夏姑娘,你可真是火眼金睛。”
她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