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二郎沒有看身側的小輩,隻是狀似無意的說了一句。
“梅閣教他們武功,教他們用藥,唯獨忠誠是教不出來的。”
裴彧收回目光,恍然間,想起了自己從入宮伴讀的那年起,接到的所有任務都是和小主子有關的。
更是與他接觸甚多。
裴彧的餘光望著不遠處的那抹小小的身影,分明也怕得要命,卻非要逞能去池水裡撈人.....
也不想想,要是不小心掉裡頭了會怎樣。
就算不為自己考慮,也得為我考慮考慮啊!
我可是當著太子的麵把你領走的,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最大的嫌疑人是誰那還用猜嗎!是你的裴哥哥啊!
腹誹著腹誹著,裴彧失笑的扶了扶額頭,他分明猜出了男人的想法,卻隻能一頭往裡鑽。
他的忠誠,已經在慢慢轉變。
比起冰冷不近人情的皇帝,他更偏向如今這個雖然害怕卻依舊勇敢的小主子。
蕭二郎從輪椅上站起身來,他的身形頎長,背光而站,麵容被沉沉的陰影吞沒。
男人邁步來到燕昭麵前,在他警惕的目光中,開口說道。
“為他起個名字吧,這一輩是“玥”字輩。”
“?”燕昭用目光傳遞著疑惑。
裴彧三步並作兩步的跑上前來,拍著燕昭的肩膀將他摟在懷裡,然後抬起手指,指了指小少年,說道,“蕭二叔都開口了,意思就是你可以把他留下來,留在你身邊。”
裴彧眼眸彎彎,笑吟吟的對小少年說道,“那些蛇都是拔了毒牙的,不會真的傷害到你,倒是小主子,被濺了一身的水,回去可不要感冒了才好.....”
小少年低下頭,手指揪緊著自己的衣角,聲音訥訥的說道。
“對.....對不起......”
燕昭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不解道:“為什麼要道歉?”
說完後,也低落的垂下了脖頸,自言自語道:“如果不是因為我要挑選影衛,你們也不會被扔下去.....”
裴彧抬起手掌,揉了揉燕昭的腦袋,“如果不是你,也會是彆人,每一任梅花令的主人都會經曆這個選擇。”
“這樣啊.....”燕昭低聲喃著,然後將目光放在了低眉垂眼的小少年身上,“裴哥哥說,你們都是被蕭家撿回來的,那之前呢?應該也有名字?”
小少年原本想搖頭說“沒有”,但望著燕昭看向自己的目光,猶豫了一番,最後還是說了實話,“有的......我叫於清。”
“那就還叫清。”燕昭歡快的決定道,“蕭玥清。”
小少年眨了眨眼睛,唇畔不自覺的璿出了一個梨窩,“謝謝小主子......”
蕭府負責記錄的下人聽到後,為他刻上了一塊玉牌,玉牌正麵雕琢著一支梅花,背麵刻著“七”。
蕭玥清將玉牌小心的收在腰袋裡,屈一膝單膝跪在地上,背出了被要求記下來的誓言。
“梅七願做小主子的刀,做您鋒芒畢露的刃。”
燕昭牽著他的雙手,驟然聽了這麼嚴肅的一段話,大腦當機了一瞬,傻不愣登的回道:“那我做你的盾,保護你。”
有晚風拂麵,吹亂了翩翩衣袂,吻去了額頭上的汗珠,撫過了如墨的發絲。
蕭二郎側過頭,打量著被隔絕在外的少年,像是第一天認識他一般,重新將蕭玥淵從上到下的審視了一遍。
“不是說了,今天讓你待在屋裡嗎?”
蕭玥淵的眉眼同他的妹妹幾乎如出一轍,麵容清朗,輪廓柔和,十足的美人相,聲音卻是清清冷冷,淡漠至極。
“裡麵太悶了,出來看看。”
蕭二郎稍稍皺起眉,“這可不像你的性子,你剛才推那孩子做什麼?”
蕭玥淵回答的言簡意賅。
“礙眼。”
蕭二郎:“.......”
少年這話說得時候聲音一點兒也不輕,燕昭和蕭玥清的目光全聚集在了他的身上,。
蕭玥清的手指縮了縮,泛白的指骨攥緊了衣袍,他還記得被推入水池那一瞬間的驚惶感,抬頭看向他的目光中,也帶著微不可查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