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故僅在一瞬之間,讓在場的所有人都預料不到,章綺琴歇斯底裡的咒罵戛然而止,望過來的目光還有點茫然,周聿澤第一時間反應過來,如離弦的箭般朝莫晚楹的方向衝了上去,旁邊反應過來的一個打手攥緊手中的鐵棍,就要往莫晚楹後腦袋上招呼,莫晚楹後退兩步防禦,揮過來的鐵棍生生被撲過來的周聿澤奪過,反手一擊。
“嘭!”鐵棍痛擊在肉.體上的聲音,沉悶得讓人頭皮發麻。
“啊!!”章綺琴撕心裂肺地叫了一聲,顯然這樣的變故不能讓她接受,她指過來的手指顫抖,用英文命令:“抓住他們!給我抓住他們!”
十幾個手持鐵棍的彪形大漢猛然朝兩人撲了過來。
莫晚楹手裡持著匕首,身姿靈巧地躲著揮來的鐵棍,抓住時機直接往男人最要害的地方踹去。
不是她出招陰險,而是她無法用手裡的匕首發起反擊,訓練是訓練,實戰是實戰,她沒用刀傷過人,武器攥在手裡,反而有點束手束腳。
還是踹人沒有這麼大的心理負擔,起碼沒看見血。
至於被踹的人寧願被刺,還是寧願被踢,就不在她的考慮範圍了。
沉悶的鈍擊聲接二連三在空曠的破舊廠房裡響起,莫晚楹在迎敵的時候抽空瞥了一眼,看到的畫麵讓心理素質已經很強的她都不由震驚。
她見過周聿澤打人,身手暴戾毒辣,但不至於下死手,但此刻的周聿澤,手中的鐵棍猶如死神奪命的鐮刀,招招要爆對方的腦袋,與他對敵的人顯然是被他這股奪命的氣勢嚇住了,在防禦時露出更多的破綻。
這幫被雇傭的混混顯然沒料到這單生意這麼難做,目標隻有兩個人,一個,是外表柔弱實則陰狠的女孩,招招爆丸,且手中還持著一把威脅性極強的匕首,她看起來像是不打算使用的樣子,但誰知道她會不會像之前突然反擊那樣,出其不意紮下來;另一個,打他們像打喪屍,講究一個一招斃命,跟他對上,想的不是製服他,而是想著怎麼防禦他。
一時間讓人分不清到底誰才是待宰的羔羊。
一個個人高馬大的男人倒在地上痛苦呻/吟,就算勉強爬起來的,戰鬥力也被削了大半。
空曠的廠房裡響起了一聲手.槍上膛的聲音。
這聲音無比細小,藏在激烈的搏鬥聲當中,難以察覺,但周聿澤聽覺敏銳,警覺轉頭,看向章綺琴的方向,她眼裡噙著猙獰的快意,笑著咧出了牙齒,卻將黑黢黢的槍口對準了正背著身的莫晚楹。
我要讓你看著她死。
她的神態瘋魔,帶來的人倒下了大半也全不在意。
沒有絲毫猶豫的時間,周聿澤徑直衝上去抱住了莫晚楹的後背。
“呯!”
一聲槍響,不帶一絲猶豫。
莫晚楹一個激靈,意識到什麼,驟然轉身,看見的是一根飛速甩出去的鐵棍,虎虎風聲裹挾著怒意砸中了章綺琴手中的□□,□□被擊落在地的同時,鐵棍砸
中了章綺琴的腦袋,她悶哼一聲倒在地上?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濃稠的鮮血從她頭頂流了下來,劃過臉頰。
女人躺在地上不動了。
電光火石之間,一個白色的影子閃了過去,撿起地上的□□,毫不猶豫地上膛,朝上開一槍,打中了房梁上的鋼管。
這下,所有人都聽見了那聲極具威懾的槍擊聲,以及鋼管被擊中的高頻嗡鳴聲。
壯漢們收起了手中的鋼棍,忌憚地看著朝他們指過來的槍口。
“你們的雇主已經倒了。”周聿澤的聲音裹挾著寒氣,用英文對在場的綁匪下最後的通牒,“不想死的,帶上你們的人,滾出去。”
沒有人會質疑他說的話。
畢竟剛才他拿著鐵棍時就想要他們的命,現在還拿著威脅性更大的手.槍!
十幾個男人互相看了一眼。他們已經收到了一半的酬金,另一半酬金被雇主交給了信托基金,今晚之後就屬於他們,就算雇主死了,他們也能得到這筆錢,實在沒必要繼續耗下去。
打定主意,幾個勉強還能起身的人,扛起倒在地上的兄弟急急撤了出去。
外頭響起了汽車馬達相繼啟動的聲音,幾輛汽車開離了廠房。
舉著手.槍的手緩緩放下,恢複寂靜的空氣裡,周聿澤的喘息聲無比清晰,他一步步走到莫晚楹麵前,牽過她的手,將手.槍交到她手中:“下山的路已經被切斷了,那群人隻有三種選擇,要麼折返回來,要麼棄車徒步走過坍塌的山路,要麼藏在山裡等待道路清理完畢,槍你拿著,要是看見他們回來,直接崩了他們。”
他的呼吸聲越發沉重,冷汗凝在額頭上,沒聽到回應,他鄭重地盯住莫晚楹的眼睛:“你聽到了嗎?你不敢動手,會死的。”
手中的匕首哐啷一聲掉在地上,莫晚楹不動,擔憂和恐慌的情緒蔓延上心頭,讓她的聲音發顫:“你中槍了。”
他剛才舉槍威脅人的時候,站位是刻意的,他朝牆壁位置挪了一下,沒人能看見他的後背,可她在第一聲槍響的時候回頭看見了,他後背的白T上炸開了一朵血花。
“讓我看看!”莫晚楹已經顧不上地上還躺著一個生死不明的人,急急要去看他的傷勢,高他一截的男人突然身子往下一栽,倒在了她身上。
她勉力將周聿澤扶到女人坐過的那把華貴的椅子上坐下,將槍放在他腿上,撩起他後背的衣服,看到靠近心臟的位置處一片血肉模糊,還在源源不斷流著血。
這個位置,可不是開玩笑的。
“你……”莫晚楹猛然想起什麼,回頭去撿剛才打鬥時從褲兜裡掉出來的手機,驚喜地發現雖然屏幕摔壞了,但是還能開機。
“你先忍著點,我現在就叫救護車……”她急促的聲音突然哽住,眼睛死死盯著右上角顯示的無信號標誌。
“他們裝了屏蔽器。”周聿澤虛弱地抬起了頭,額頭上的冷汗已凝結成豆大的水珠,一向血氣方剛的唇色在此刻無比蒼白,他竟還有餘力笑了一下,“過來,彆離我這麼遠。
”
莫晚楹怏怏走了過去,忽而扯住了自己衣服的下擺。
兩隻手突然伸了過來,握著她的手背,止住了她的動作,他的動作很輕,周聿澤第一次用這麼虛弱的力氣握住她。
“用我的。”像是知道她想要做什麼。
莫晚楹聽話地鬆了手,將他身上的白T脫了下來,手上發了狠勁兒,生生將白T撕成了條塊。
棉布破碎的聲音仿佛要將周圍的空氣也撕碎。
“現在手勁兒真大。”周聿澤赤著上身,薄實流暢的肌肉看著依舊有力量,可他彎著脊梁,冷汗從額頭蔓延到脖頸,慘白的臉色讓這張俊美的臉多了一股詭異的妖冶。
沒理會他這不合時宜的玩笑,莫晚楹問:“你車上有藥箱嗎?”
“沒有。”
情況糟糕到了極點。
將撕成條狀的布圍著傷口的位置纏了幾圈,打了個很緊的結。莫晚楹看著瞬間就被傷口浸紅的布塊,眼眶潮熱,湧起的眼淚將視線切割成無數個碎片。
“莫晚楹。”周聿澤像是沒意識到事情嚴重性似得,嘴角含著很淡地笑,看著站在他麵前的莫晚楹神色認真地給他包紮,輕輕叫住她,“我可以抱抱你嗎?”
豆大的眼淚啪嗒啪嗒從莫晚楹的眼眶掉出來,砸在了周聿澤的肩膀上。
沒有得到應允的男人等了幾秒之後,依舊伸出了手,輕輕攬過莫晚楹的腰肢,將頭靠在了她的肚臍上。
“對不起。”他低聲道歉,“是我大意了,讓你受這樣的罪。”
“你彆說話了,留點力氣。”莫晚楹抬手擦了擦眼淚,發現怎麼也擦不乾淨,還控製不住地抽噎起來。
“我留著力氣,不就是為了能跟你多說點話嗎?”周聿澤的聲音很小,很輕,“這是我最後的時間了。”
“不會!你不會死!”事到如今,莫晚楹依舊不相信眼前的狀況,“你跟我上車,我們親自去看看,沒準警車已經到山腳下了。”
抓住最後一絲希望,莫晚楹固執地要帶周聿澤上車,周聿澤不置可否,隻是輕笑一聲,配合著她,艱難地站了起來,莫晚楹從他的褲兜裡掏出了悍馬的車鑰匙,攙扶著她上了悍馬的副駕。
坐上副駕駛,莫晚楹啟動了引擎,白色遠光燈“啪”得一聲亮起,照亮前方黑黢黢的路。
“車技變好了?”周聿澤倚著靠背,看著旁邊挺直了腰杆嚴陣以待的女孩,淡淡問道。
“在訓練營,有開越野車的培訓課。”末日逃殺,越野車必不可少,這是常規課程之一,莫晚楹看了過來,眼神堅定,“我不再是把車開進花圃的小女孩,我的車技是所有學員裡數一數二的。”
周聿澤隻是笑,在並不明亮的視線裡,他蒼白的臉色得以掩蓋,英挺俊朗的五官在這一刻好看極了:“我知道,你早已今非昔比。”
莫晚楹驅車一路往下,來到了斷橋的地方,發現四台不同牌子的車輛停在了路邊,她頓時警惕起來,意識到這是綁匪離開時乘坐的車子。
要是在這裡迎麵碰上,被他們知道周聿澤已經中槍,她一個人,不下死手絕對沒可能打得過這麼多人。
她將車子倒了回去,往山上開,一邊開,一邊檢查手機是否有信號,同時在尋找有沒有第二條路能夠下山。
屏蔽器的作用範圍不可能覆蓋整座山,絕對有什麼地方是可以收到信號的!
可她開上山頂,又回到斷橋的地方,發現手機都沒有信號!
且沒有第二條下山的路!
其實從看到斷橋處那4台車的時候,她已經知道不會有第二條路下山,否則那幫劫匪早就從那離開了。
“歐洲的信號覆蓋,本來就差。”周聿澤早就看出了莫晚楹的意圖,但凡事總要試試,“在城市的信號都勉強,彆說在山上。”
打電話指不上,莫晚楹重新將目光放在了路邊那四輛車上。
從她上山下山這段時間,這四輛車沒挪過位置,也沒人下來,沒準車內沒有人了。
她打開了車內燈,轉頭看向周聿澤,提出一種離開的可能性:“我下車看一下,這山被炸毀,那夥人也是知道的,不可能一點退路都沒有,可能崩壞山體的另一邊有他們留下的車輛,還有那個女人,我不相信她不給自己留退路。”
“把槍和匕首帶上。”周聿澤已經沒有多餘的力氣,隻能看了看放在他兩腿上的槍,示意。
槍支冰冷沉重的觸感讓莫晚楹手心發燙,她隻在訓練營裡握過訓練槍,雖然手感和重量差彆不大,但意義不一樣。
她持槍下車,舉著□□小心翼翼去探那四輛車的狀況,發現四輛車都空了。
綁匪棄車走了。
她鬆了一口氣的同時,沉甸甸的凝重感又壓上心頭,她將目光投向被巨石和斷枝壓住的公路上,決定去路的另一頭看看。
掉下的巨石比她的個頭還高,將路占滿,幸而她攀岩的身手還在,快跑借助衝力攀上了最邊上的一塊岩石,借著月光,從上看清了被砸毀的馬路。
橫亙在亂石和斷木之間,有幾道暗色的反光,莫晚楹掏出手機打開手電筒照去,居然看見了倒下的鐵欄杆和電線!
猜到這可能是什麼,一股絕望的情緒湧上心頭。
那個瘋女人,炸毀的是信號塔!
怪不得沒有信號!信號塔已經毀了!
海亞信號的普及程度極差,這可能是這座山唯一的信號塔!
又急又氣,挫敗的眼淚不爭氣地流了下來。
不是哭的時候!
她抬起袖子,擦了擦眼淚,深呼吸的時候整個胸腔都在發顫,她艱難爬到了另一頭,隻發現泥地上車輪碾壓過的痕跡,很新。
那幫綁匪確實留了後路,但所有的車都開走了。
她的目光落在了黑黝黝的山道上,山道一旁是深不見底的懸崖。
這座山很高,荒蕪,寂寥,沒有人煙,如果她往山下一直跑,會遇到人嗎?手機會有信號嗎?
周聿澤能等
到她搬救兵回來嗎?
他現在怎麼樣了?
想到他氣若遊絲的狀態,她趕緊原路折返,透過擋風玻璃,昏暗的車內燈下,周聿澤的腦袋歪靠著椅背,閉起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