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在一個靠海的度假型五星級酒店入住,薑嘉遠定的房間是個帶了空中庭院的行政套間,十幾個人聚在他的房間辦party,玩得忘記時間。
莫晚楹被鬨哄哄的聲音吵得腦殼疼,轉頭看見盛溶溶躲去了庭院,坐在休閒椅上,麵前是亮著熒光的電腦,正在悲催地改PPT。
新年當頭,還有這麼不當人的上司。
好友很倒黴,但莫晚楹看著這幅場景,還是忍不住笑了笑,拎起兩瓶啤酒,正打算出去憐愛一下,坐她旁邊的周聿澤拉住她的手腕,語氣溫柔:“去哪兒?”
莫晚楹朝庭院的方向抬了抬下巴,周聿澤心領神會,笑了一下,任由她去了。
有人喝高了,敢開起玩笑:“周總把老婆看得這麼緊啊?”
莫晚楹已走到落地
窗邊上,聽見背後這麼句話,臉上有點熱,但開窗的動作卻慢了一些,想聽周聿澤怎麼回答。
場上微妙地安靜了下來,大家都對周聿澤的回答很感興趣。
男人輕笑:“好不容易才追到的,當然要看得緊。”
場上起哄的聲音驟起。
莫晚楹雙頰發燙,雖然沒直接看到周聿澤說這話時的笑容,但那蘇磁的聲線就足夠讓她遐想,她趕緊開窗出去了。
合上窗,隔絕了室內的嘈雜,盛溶溶敲擊鍵盤的聲音顯得更加孤寡了。
“還是我的楹楹還想著我,嚶嚶。”看見莫晚楹過來,盛溶溶苦哈哈地撅起了嘴,開始控訴上司:“這個老禿頭,等我修完年假回去跳槽,看他到時候怎麼哭!”
打工人怨氣極盛,將莫晚楹帶來了的啤酒對嘴吹,噸噸喝了幾口。
“對,沒錯,彆以為咱們好欺負!”莫晚楹同仇敵愾地附和了一句,將躺椅拉到盛溶溶身邊,悠閒躺下,喝著小酒,抬頭看天上的繁星,聽著劈裡啪啦敲鍵盤的聲音,彆提有多愜意。
盛溶溶噗嗤噗嗤收完尾,將文件通過微信發送,立馬關機蓋上電腦,美美躺下:“好了,就算天神下凡也請不動我。”
兩人一起看了一會兒星星。
盛溶溶又灌了幾口酒,轉頭看向莫晚楹的側臉,好友的臉精致漂亮得跟AI建模似得,一雙桃花眼明亮瀲灩,眉眼間是毫無攻擊性的溫婉,她忽然想起兩三年前的春節,去莫家拜訪時,看到她站在陽台上的一幕,莫晚楹的身姿挺拔得像小白楊,有一種拒人於千裡之外的孤寂感,她感慨一句:“晚楹,你這樣真好。”
“嗯?”莫晚楹側過身,枕著太陽穴,看著她。
“我感覺你和周聿澤複合了之後,又變回了原來的你,雖然你什麼樣我都喜歡,但我更希望你是原來的你。”盛溶溶的聲音和緩,唇邊含著真心的笑意。
莫晚楹眨了眨眼睛,笑問:“有什麼不同嗎?”
“當然不同。”盛溶溶抿了抿唇,似乎是在醞釀如何表達,深吸了一口氣,這才繼續說,“你之前有一段時間,有一種封閉內心的孤冷,像是長在沙漠裡的楊樹一樣,很堅強很挺拔,卻辛苦得讓人揪心。你知道嗎?在我心裡,你本該是一朵長在江南煙雨中的一株玫瑰,被愛滋養,讓所有人都豔羨。”
莫晚楹訝異得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她自認為,她將自己的情緒藏得很好。
在看著蘇婉婉流產之後,雖然不了解前因後果,但她已深刻認識到,她暗自與蘇婉婉之間的比較沒有任何意義,她們是不同的個體,有各自的苦難,命運讓她們短暫地交接,始終要向各自的方向奔去。
可這個釋懷,並不代表原諒了周聿澤。她當時已鐵了心離開他,不管用什麼方法。
潛意識為她選了一條路,是將心封閉起來,她感知不到愛,自然也沒有了恨,是是非非一筆勾銷。
是周聿澤用自己的命,血淋淋將她的心再次鑿開,那枚子彈同時也將她壘起來的心防打碎,當情緒再次奔湧而出的時候,徑流過奄奄一息的周聿澤時,恨意隨著他身上流的血,融化在那晚月色裡。
她誤打誤撞,找回了她一直憧憬著的、想象著的、如同烈陽般付出熾烈愛意、不惜自毀的周聿澤。
濃烈而滂沱,她招架不住,沉醉於此。
見她發呆,盛溶溶鄭重其事地握住她的手背,在這個平凡卻璀璨的星空之下,送出了在婚禮上沒機會說出口的祝福:“晚楹,楊樹很好,隻是太孤苦了,我希望你一直是江南的玫瑰花,享儘榮華,平安喜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