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徹唔了一聲,又問:“什麼時辰了?”
姬時看了看天,“差不多卯時過半,你喝了多少酒?空腹喝的嗎?”
劉徹隻嗯唔地應聲,並不回答,姬時估摸他喝得很醉了,也就沒再問,把他架了起來往最近的宮殿裡走,劉徹起初還乖巧,很快茫然地睜著眼睛四處看,揮手推了兩下姬時,沒推動。
劉徹驚道:“你是何人?護衛何在?宮裡怎麼一個人都沒有?朕的侍中呢?”
姬時也很茫然,一邊架著劉徹往殿裡走,一邊安撫地道:“宮裡沒人是因為我把後宮解散掉了,那麼多的人放在那兒養著乾嘛?而且也不是一個人都沒有啊……”
她看了一眼遠處匆匆趕來的兩個宮人,一個捧酒,一個端著下酒菜,想來是劉徹喝醉前吩咐的。
劉徹不可置信地嚷道:“你這無顏妒婦,是怎麼哄得朕為你解散後宮?”
姬時今天已經不是第一次被劉徹說長相的事了,她倒沒放在心上,隻隨口辯解道:“也沒有很難看。”
劉徹悲憤,他難道老了就連美醜也不分了嗎?這濃眉大眼的大臉盤子,比他還高的大高個子,何德何能入他的後宮成為寵妃乃至皇後!看那兩個宮人的樣子,竟是尊敬她多過尊敬朕!
雞同鴨講了一會兒,姬時把劉徹架到了床上,按著他躺下,看
著兩個宮人端著酒菜,有些頭疼地道:“下次不用這麼聽話,他喝醉了就給他端碗醒酒湯,哪能這麼縱著。”
這都醉成什麼樣子了?滿嘴的胡話。
劉徹可覺得自己清醒無比!他被這力大無窮的婦人一路挾持到寢殿裡來,不容分說就往床上按,這婦人還吩咐他的宮人,說不允許縱著他!
陳後再嬌縱也不敢這樣!衛後更是溫婉賢良,而這婦人……劉徹腦子嗡嗡的,一時想不起來該怎麼形容,他也許是喝多了點酒暫時不記事,可再不記事,他到底是怎麼寵上這種婦人的?
可能是年紀大了,開始迷戀這種力大無窮的年輕、看著也不怎麼年輕,也許是跟著他有些年頭了。
劉徹躺在床上,幾次試圖越獄,每日艱難地掀開被褥想跑,就被姬時輕而易舉地按回去。沒多久宮人端著醒酒湯來了,姬時一隻手按住不斷掙紮的劉徹,勸哄道:“好了,喝完湯就老老實實睡了。”
劉徹瞪大雙眼,兩手虛抓,不甘而又悲憤欲絕地看著這準備給他灌藥的毒婦,朕都為你解散後宮了,可見寵你寵到什麼地步,你竟以此相報嗎?
姬時捏開劉徹的嘴,給他灌了醒酒湯下去,隻喝進去了兩二口,劉徹就不再掙紮了,等一碗湯灌完,劉徹甚至都不試圖逃走了,看著十分疲憊地躺在床上,半死不活地道:“朕愧對祖宗,讓江山社稷落到你這毒婦之子的手裡……”
姬時慢慢感覺自己聽出了點什麼,托著下巴坐在床邊上,靜靜地看著劉徹。
劉徹的眼淚從眼角兩邊滑落,想要彆過臉不讓姬時看見,但酒勁上頭腦袋昏昏的,似乎是覺得自己快死了,劉徹瞪圓了眼睛,萬分不甘地看向姬時,似乎要死死記住她的臉,記到地下去。
姬時歎了口氣,溫熱的大手輕輕撫摸著劉徹的額頭,然後向下捂住了他的眼睛,“一哥,我沒下毒,你也沒死,你就是喝了碗醒酒湯,好了,乖乖睡。”
劉徹不信,但此時腹中有了些溫暖,困意又漸漸上頭,他死死地抓住了姬時的手,好半晌,無力地鬆開。
他的手慢慢從姬時手裡滑落了下去,看著非常像撒手人寰。
給劉徹把被褥蓋嚴實了,姬時回過頭看到兩個宮人在憋笑,抓了抓腦袋,對宮人輕咳道:“你們,記得……彆和人說。”
她都能想象得到這事要傳到朱元璋耳朵裡,那恐怕得一天二頓照著飯點笑話一哥了。
兩個宮人對視一眼,忍住笑,噗嗤噗嗤地行禮應是。
連睡得正香的劉徹也不知道,遙遠時空中,宿醉的大漢天子從夢中驚醒,看了一眼身側熟睡的宮妃,伸手捂住了額頭,那裡似乎還殘留著一點餘溫。
蝴蝶夢朕,朕夢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