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他無法製止,有人信嗎?
為什麼他沒事?
先前出手聯係招生院想要打壓李詩薇孩子的是李光離,不是高浮石啊!
單這一條就說不過去。
更何況,如果有人問他,為什麼不把陸澤留下?
連關鍵的對象都沒留下,誰會信。
李光離相信,彆人這樣問時,他絕對會二話不說衝過去,用自己的光亮的皮鞋狠狠踹上一腳。
就這,誰t能留下!
你還是我?
高浮石死了,他李光離絕對是第一責任人,毫無旁貸的。
高浮石不死,那也是重傷。
他愈合以後會不會記恨自己?
簡直是板上釘釘的結果。
而且在看到自己受傷後大概率是記恨自己超過了記恨陸澤。
思維很怪是吧
在燕都上層圈子裡,這他媽都是正常人了。
好好的家族聯盟,竟在頃刻間有著崩塌的危險。
哪怕換個人也好,高浮石這種頂級紈絝雖然沒什麼本事還喜歡算計人,但這小子嘴巴甜在家族老太太那裡十分得寵。
眼下這……啊!
啊!
李光離的麵容扭曲了,心態崩了。
他真想對著長江水,將心中的憤懣怒吼出來。
“是在糾結什麼,還是在後悔什麼?”
然而陸澤似乎並不急著走,而是用頗為輕鬆的語氣和李光離交談,不知情的人還以為這對舅甥正在親切交談呢
李光離氣的嘴唇都在哆嗦,他說不出話來。
“庸人自擾,有時候明明已經看清卻仍要執拗沉浸在虛假之中,這便是隱患啊。”
“恭喜李先生,為家族解決了一個心腹大患!”
陸澤舉杯示意,將白水一飲而儘。
他低頭看了一眼腕表,抬頭微笑道:“出來的時間有些久了,改天再聊。”
襯衫口袋裡,露出一雙萌萌的大眼睛。
聽到陸澤要走後,法老終於忍不住冒出頭瞅了一眼。
好奇心害死小波球啊!
【這還帶寵物來的?】
李光離的心口仿佛又被人重重踏了一腳。
陸澤向著船梯走去,他走一步,遠處那些緊張注視的護衛們便不由自主的退一步。
“對了。”
在陸澤的背影即將消失在二層甲板時,忽然回頭。
“媽媽有些想念北國的雪和那藏起多年的紙鳶了。”
這突兀的話似乎和先前鋪墊的那些內容並不符。
但對於李光離而言,卻無異於在過熱大腦上潑的一瓢冷水,讓他一個激靈,眼神瞬間凜然。
這是高李家族的恥辱!
二十年前的風波,是高家從始至終的眼中釘、肉中刺。
是李家始終在遮掩想要抹掉痕跡的家醜!
現在陸澤突然提起,是什麼意思?
“百善孝為先。做子女的呢,當然要為長輩著想。”
咯吱。
李光離拳頭不經意捏響,他眼神淩厲的看著陸澤,“什麼意思!”
陸澤的眼神中露出某種懷念的溫暖,似是對李光離說,又似是自言自語的說道:
“等北國有雪了,我帶她去遊玩一番。畢竟心情積鬱的久了是會得病的。”
自顧自的輕輕一笑,陸澤看向李光離,以鄭重的語氣開口:
“江湖路遠,山高水長,珍重萬千。”
然後,就這麼瀟灑的走下了舷梯。
一層甲板上的護衛齊齊散開。
衝出來的駕駛員被擠在玻璃上絲毫不敢動。
所有人都看著那名少年,重新將雙手抄入褲兜,悠閒的走向遊艇最前,跨過沒有護欄的船舷,向前一步,跨入長江。
沒有浪花浮起。
甚至沒有聲音傳來。
有的隻是陸澤腳尖無聲無息踏出的一個傘狀凹陷。
壓縮的水麵成了蓄力的蹦床,將少年的身軀彈向高空。
陸澤的身軀輕盈不帶一絲煙火氣息的穿過,劃出一道長長的拋物線,投向遠方。
單向護盾結構注定了不會對內部人產生任何反應。
漣漪浮現,陸澤的背影在兩秒之內便沒入迷霧,消失的無影無蹤。
一個踉蹌!
李光離的身軀重重陷在柔軟的沙發上,雙目失焦,滿頭冷汗。
從言語到行動,被徹底支配的恐懼。
當陸澤的身影徹底消失在視野後,李光離才從那壓抑到令人窒息的感覺中掙脫出來。
“李先生……”
班山同樣很緊張,就在剛剛,他作為一名護衛是不稱職的。
起碼對比高家的護衛岑羽,他被比了下去。
畢竟岑羽還能向著那個人形巨獸義無反顧的刺出一擊,雖然結果很慘淡,但終究是做了。
自己,連出刀的勇氣都沒有。
“你還愣著乾什麼?”
李光離的聲音猛然拔高,他現在的情緒真的很失控。
“船啊,讓船停下來啊,還不快去救高浮石。”
李光離抄起茶幾上他最喜歡的一個鼻煙壺,狠狠向班山扔去。
砰的一聲,那價值六位數的鼻煙壺被砸的粉碎。
班山慌忙下去了。
被擠在玻璃上的駕駛員也終於有了喘息機會。
咯噔一聲,插入控製台的護欄也被抽了出來,擲在一旁。
班山看著駕駛員。
駕駛員看著班山。
兩人大眼瞪小眼……
班山猛地一腳踢過去,“你看我乾什麼,開船啊!掉頭還用我教你嗎!”
駕駛員哭喪著臉說道:“船舵壞了,控製台也壞了。”
班山喉嚨無比乾澀,他低聲吼道:“那先讓船停下來!”
遊艇駕駛員如喪考妣,囁喏的說道:“船也停不下來……”
“草!”
……
轟!
腳下重重一顫,李光離抬頭,一對眼球已然密布血絲。
“又怎麼了!”
感覺到四周景色移動的變緩,他暴起吼道:“班山!”
“李先生,船停了。”
“你乾了什麼,我讓你停船了嗎?”
“控製台損壞,我砸停了發動機。如果不砸,船就撞岸了……”
班山臉色憋屈的指著那側麵。
靠近江邊時迷霧變淡了許多,已經隱隱能夠看到那巨大城市護盾的輪廓。
“李先生,那高先生那裡……”班山依然儘職儘責的詢問了一聲。
李光離身體重重坐回沙發,無神的看著天花板。
“派人出去,把附近五城的人都派出去……”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如果見不到,我就把你們都投了江!”
李光離的聲音飄渺。
帶著讓人如處三九的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