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修仙第六天 月色真美(1 / 2)

哢、哢。

令梨三口啃完一片西瓜,抹抹嘴角,默不作聲地埋頭苦吃。

啃到白瓤的瓜皮被她整齊放在盤子裡,上頭端端正正插了幾根香。

“你在乾嘛?”令瓜瞧來瞧去,不懂主人在進行什麼神秘的儀式,“分明還不到供財神的時候。”

每逢正月初五迎財神,身為修士卻比凡俗百姓更虔誠的令梨總會仔仔細細洗乾淨一隻大蘋果,自己啃一半,留足足一半供奉給財神爺,望好心神保佑她來年發大財。

令瓜:財神這輩子沒見過比你更摳門的信徒,怕不是都到你洞府門口了,瞧見被啃了一半的蘋果扭頭就走,發誓再進你門他是狗。

令梨覺得瓜瓜說的很有道理,扭頭就把剩下一半蘋果也吃了。

“我在祭奠。”令梨放下最後一塊瓜皮,雙手合十朝著香火拜了拜,“祭奠我死去的1080P高清大屏水幕。”

早知道就不買這麼高清的設備了,若是買個分辨率低的,魔尊從裡頭鑽出來直接變成像素人,那令梨還怕什麼?

“一步錯,步步錯,瓜瓜記得提醒我以後買水幕隻要360P流暢型。”令梨數了數乾坤袋中的餘額,痛心疾首地說,“還便宜。”

令瓜對主人的存款了如指掌,恕它直言,令梨全身上下最值錢的,其實是那隻乾坤袋。

來自內門弟子賴蘭黛道友的友情貢獻。令梨去年義務勞動下山捉水鬼,本隻想找賴道友報銷道袍乾洗費,哪想道友人美心善,白送她一隻乾坤袋和一滿袋的靈石,著實是個好人。

乾坤袋上往往有主人暗自設下的標記,修士在防扒手這一道上頗有心得,一抓一個準,保證人贓俱獲,絕不冤枉任何嫌疑人。

賴蘭黛把整個乾坤袋丟給令梨,一半原因是期盼她拿了錢趕緊走,另一半未嘗不是抱著事後報複的小心思。

她太天真了!生命不息打工不止的令梨是擁有豐富賺錢經驗的社會人小梨,不食人間煙火的內門弟子怎會知道,為了生活費,外門弟子什麼稀奇古怪的生意沒有做過?

令梨最貧窮的時候甚至接過城中地主嫁女繡嫁衣的委托,她以劍意化針,細細密密的劍雨連攜潑天的紅絲線,繡得一身鴛鴦戲水的華美紋路。

新娘不知嫁衣出自劍修之手,新婚當日,新郎為謀奪地主家財竟對妻子痛下殺手,反被嫁衣中殘留的劍意攔腰砍斷,一臉愕然橫死當場。

事後令梨茫然地收到了新娘家人硬塞過來的紅包和喜糖,以及一大堆來自城中其他人家的嫁衣委托。

賴蘭黛的乾坤袋上繡著一隻蘭花圖紋,令梨拎劍隨意一挑,原主人的氣息瞬間泯滅在冰冷劍氣中。

她並指聚氣,在袋上繡了隻圓滾滾的西瓜。

令瓜嘴上吐槽“繡梨花不好麼,非繡西瓜”,實際高興地抖了抖劍尖,來回看了繡紋好多次。

“買360P流暢型水幕?我記著了,會提醒你。”令瓜應了一聲,突然身體一輕騰空而起,它驚訝道,“都這個時辰了,你不睡覺,出門作甚?”

令梨是標準的修仙人,每日睡眠岌岌可危,平時倒沒什麼,可她明日便要去危機重重的未知秘境躲避魔域追殺,今晚竟不好好休息?

令梨答道:“今日事多,劍還沒練。”

她日夜練劍不輟,冬來夏往從不懈怠,縱使瑣事纏身一時抽不出空閒,夜深人靜時也定會補上今日的份額。

令梨洞府外有一片格外茂密的竹林,她住的地方偏僻又寂靜,四周無人,竹葉在地上落了厚厚一層,蕭蕭瑟瑟。

林中站定的少女緩緩吐息,持劍橫於胸前。

月影晃動,劍意隨風,細密的劍氣織成漫天的雨,冰冷殺氣與自然風聲融為一體,渾然天成。

慣常巡視的金丹真人以神識掃過,竟半點未曾察覺林間踏月舞劍的身影。

令梨半闔著眼,夜風從她指縫掠過,晃動的竹葉在感官中纖毫畢現。

劍意籠罩之域,無物不可殺之。

竹林這塊方寸之地,從無令梨之外第二個活物存留。

好在平日無人踏足竹林,令梨的同門劍修喜好去訓練場互相較量,亦或是於刻劍石下苦修。

淩雲劍宗以劍為名,門下弟子自然以劍修居多,問天廣場中央立著一座巨大無匹的刻劍石,其中最深一道刻痕來自無心劍尊沈無。

他被稱為天下第一劍修。

那道劍痕便是他以無心劍所刻。第一次來到淩雲劍宗的弟子,無不在經過刻劍石時渾身被冰冷殺意洗禮,寒意直入骨髓,有甚者僵直不能動彈,要托同門攙扶方得解脫。

如此劍意,劍修見之狂喜,恨不得抱著劍天天和刻劍石貼貼,領悟無上劍法。

在淩雲劍宗內部圈子裡,劍修以在刻劍石上留下痕跡為傲,痕跡深淺彰顯劍法好壞,形成一股好可怕的攀比之風。

令梨慕名去觀光過,無心劍尊之劍入石三分,除他之外刻得最深的那人入石一分。

“這是宿師兄留下的劍痕。”一旁的弟子說,“宿師兄結丹之時無心劍尊出關收徒,宿師兄便在刻劍石上留下此痕,以示劍心。”

令梨:“我聽說無心劍尊是宗主的師叔祖,宿師兄是他門下弟子,與我們仿佛不是一個輩分,為何要稱作‘師兄’?”

弟子:“重點是這個嗎!”

糾結輩分和稱呼的令梨把解說員氣跑了,她弱小可憐又無助地四處張望,大家都沉迷於自己的世界,沒人理令梨。

令梨左看右看,實在是好奇,悄悄拿出了瓜瓜。

令瓜:“悠著點你悠著點,萬一折了我去你夢裡哭墳。”

“不怕,我輕輕的。”令梨哄它,在刻劍石上四處尋位置。

淩雲劍宗劍修實在是太多,基本能刻的地方都刻上了深深淺淺的劃痕。人人劍意不同,有的春風化雨,有的烈陽滾燙,有的陰雲遮日。

後來者中傲氣之輩喜歡在他人劍痕上覆蓋自己的印跡,弱者泯滅,強者留存,不知有多少不為人知的恩恩怨怨。

令梨自認是個和平主義者,泯滅人家的劍意多不好意思,不如找位和她劍意差不多的道友,借他的刻痕一用。

“這道不錯,冷冰冰的,瓜瓜你可要裝得好一點兒。”令梨輕撫劍身。

令梨修殺戮劍,不含半點雜質,隻由冰冷殺氣構建的劍意,化繁為簡,極致而純粹。

她找來找去,隻有宿回雲的劍意和自己比較像,以假亂真不是問題。

“我看看,他入石一分,他師尊入石三分,宿師兄一定很不服氣。”令梨點點頭,“我懂的,我明白的,男孩子的自尊心。”

令梨舉劍,劍尖對準宿回雲留下的劍痕,緩緩下沉。

刻劍石原是上古劍仙之戰中遺留的玉石,曾被無上劍氣洗禮,無物可摧,唯有劍意能留下痕跡。

無關修為,隻看劍法,最直觀亦最殘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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