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妹是在憂心天蠍老人之事?”
令梨聽見宿回雲問話, 她悄悄揉了揉被自己掐出紅痕的指腹,笑道:“畢竟是位元嬰老祖,也不知與我宗弟子有什麼恩怨, 難以防範。”
假的,全是套路話,令梨連大乘期尊者都得罪透頂, 多個元嬰期的仇家不能讓她的內心多起一絲絲波瀾。
知道天蠍老人是為令梨一人而來, 反倒讓她鬆了口氣。
不會連累同門就好,不會連累宿師兄就好, 小梨已經很慘了,再變成宗門罪人她還活不活了?
秘境很大,天蠍老人孤身前來找令梨的難度好比在魚香肉絲裡挑魚刺、老婆餅裡找老婆, 難為的是他自己。
為難敵人就是在造福自己,既然正在發愁的是天蠍老人, 令梨有什麼必要自己嚇自己, 讓自己不痛快?
身為元嬰老祖卻恬不知恥乘坐中州修士專屬航線, 天蠍老人指不定是個大路癡,淒慘在秘境裡迷路致死。
令梨在心裡惡毒地編排了天蠍老人的一萬種死法, 把他這樣那樣又那樣這樣,切剁砍劈砸炸輪番上陣, 最後天蠍老人在令梨腦海中的形象已經變成了一團模糊的馬賽克。
令梨:快樂了,精神勝利法萬歲!
她的心情很快好起來, 邊趕路邊左顧右盼:“師兄,這是哪位前輩留下的秘境?是為了傳承、藏寶,還是散儘家財?”
小師妹調節情緒的本領太高,如非在聽到天蠍老人名號後短暫的失神,宿回雲察覺不到異樣。
淩雲劍宗弟子參與中州修士專屬列車被炸案的隻有宿回雲和令梨。
一個是年輕一代最驚豔絕倫的劍修, 一個是外門岌岌無名的普通弟子,百分之九十九的人會以為天蠍老人的目標是宿回雲。
而不會像令梨這般,幾乎篤定地將危機包攬在自己身上。
為什麼?她並沒有做什麼值得天蠍老人關注的事,魔域的通緝令也未曾暴露。
小小的築基修士,身上有什麼值得元嬰老祖不惜代價也要謀奪的至寶?
宿回雲思量著,不忘回答令梨的問題:“北域離我宗甚遠,令牌是一位在外遊曆的前輩無意得來上交宗門。宗主卜算後道,‘此行利於劍道’,想來是位劍修前輩留下的。”
劍修留下的秘境……令梨同情地想,兩位黃牛大哥一定很不開心。
劍修多窮鬼,每天不是在花靈石就是在花靈石的路上,邊掙邊花,毫無理財意識,每每看到煉器師店鋪上新的寶劍,都按捺不住掏出錢包的手。
最後越買越多越買越多,特彆是一些有收集癖的劍修,像小孩子喜歡在床上擺娃娃一樣天天摟著劍睡覺,被堆積的劍擠到半個身子懸空在床沿邊也不肯放棄。
指望在劍修留下的秘境裡找到天才地寶一夜暴富是不可能的,想必此行過後會有不少道友轉行二手刀劍批發商。
“你可彆又被外麵的野花迷了眼。”令瓜在令梨的識海裡陰陽怪氣,很是不忿,“就算找到和流雲一樣漂亮的劍,我也絕不讓它進門!”
好可怕的世道,劍靈都學會了宮鬥。
令梨難以想象後院起火她疲於奔命的慘劇,連忙安撫她的正宮娘娘:“怎麼會呢?瓜瓜最好看,我的眼裡隻有瓜瓜,什麼流雲,我是三心二意的人嗎?”
“你是。”令瓜冷笑,“彆以為我不知道,你看流雲的次數比看你那師兄多多了。”
令梨被自家本命劍當場抓包,心虛地移開了眼神。
宿師兄的本命劍流雲著實漂亮,劍身頎長明亮,劍鋒如霜似雪,仿佛月光與白玉之精華流淌其中,飄逸如雲。
再給令梨一百年打鐵,她也沒法把令瓜煉成那樣。
“欣賞美人是人類的本能。”令梨強行替自己挽尊,“我不過是犯了全天下人類都會犯的錯。”
“若說吃著碗裡想著鍋裡,賴師姐還不是?月歌漂亮又可愛,溫柔又賢惠,她還不是一天到晚盯著流雲?”小梨振振有詞。
令瓜:“你居然用了四個褒義詞形容月歌!”
劍靈大醋特醋,言語愈發犀利:“賴蘭黛饞的是劍嗎?她饞的是人!人人都饞宿回雲的身子,就你饞人家的劍,你太監。”
可惡,令梨萬分後悔,她不該閒來無事給瓜瓜看修真娛樂頻道熱播的《凡俗王朝宮廷直播秀》,瓜瓜都被帶壞了!
“我不會再給娛樂頻道續費了。”令梨小聲碎碎念,“劍靈困於宮鬥是沒有前途的。”
她含辛茹苦把瓜瓜拉扯大,可不是為了讓它成為一代絕世妖妃。
這樣的未來太過可怕,令梨不接受!
她把手背到身後來回給令瓜順毛,眼睛最後一次戀戀不舍地看了眼流雲。
小師妹眼神飄忽了好幾次,宿回雲怎麼可能沒看見。
縱使令梨行事跳脫又離譜,但愛劍勝於愛人,絕對是她的本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