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科才不會覺得狐狸好看,他的審美要順著食物鏈來。
“人家是被你唐突走的。”青姨拉下臉,嗔怪道,“哪能事事如你所願,天底下的好事怎會都落到同一人頭上?模樣是你喜歡的,性格是合你胃口的,龍鱗也是人家的——若是真有這麼個人,你就肯嫁了?”
“嫁啊,怎麼不嫁?”伽野玩笑道,“我自己披上蓋頭送到她房裡,逼也要逼著她與我點花燭。”
“可惜沒有這樣的好事。”短發貓耳的少年伸了個長長的懶腰,尾巴尖顫顫,“為了不被強娶強嫁,我隻能努力修煉,保全自己的清白。”
元嬰期的氣息從少年身上泄露一絲,又隨著貓耳和貓尾一同消失。
妖皇一諾千金,伽野不欲下父皇的麵子,但更不會拿自己未來的伴侶開玩笑。
若是小小金丹弱小築基拿著龍鱗來妖族討要承諾,能不能在元嬰的威壓下活著走出妖皇宮,伽野可無法保證。
“青姨,我先走了,我今晚要早點休息,騰出精力明天去找阿梨玩。”伽野帶著新衣起身離開,“阿梨可好玩了,我要好好問問她準備怎麼逃脫薄念慈的抓捕。若是計劃有趣,我不介意提供逃亡資金。”
伽野此時的表情青姨很眼熟,像他小時候守在兔子洞前,把無辜的小兔子抓了放抓了放,隻為尋個樂子。
精力旺盛,為非作歹,惡劣至極。
青姨在心中暗暗祈禱,祈禱少主口中“令我摸不著頭腦”的通緝犯阿梨道友是個奇葩程度與她家少主不相上下的離譜人。
隻有離譜人可以製住樂子人!管管貓貓,救救妖族!
青姨的祈禱如果被令梨聽見了,她是不認的。
小梨是個無論什麼時候心中都有一杆秤的靠譜人,怎麼能說她離譜呢?
“這裡風大,空氣又清新,位置也寬敞,老板為什麼不喜歡?”令梨半靠在橋洞中,愜意地數天上的星星。
小貓咪實在是太嬌氣了,親近自然有什麼不好,人總要呼吸新鮮空氣。
令梨摸出手機,拍了張星空照發送至朋友圈,配字:天為被地為席,正是獨屬我輩修真者的浪漫。
【孫子你爹來了】、【淒苦有依葬父人-愛恩人,愛生活】點了個讚。
令梨發完朋友圈便一躍而起,快樂地去練劍了。
被她扔在乾坤袋裡的手機狂震,小梨無知無覺。
【小貓咪能有什麼壞心眼:我給阿梨的紅包不夠打尖住店嗎?(貓貓震驚)】
【小貓咪能有什麼壞心眼:你對橋洞是不是有什麼特殊的癖好?說出來,貓貓不會嘲笑你。】
【小貓咪能有什麼壞心眼:睡著了?橋洞下也能睡著?(貓貓吃手)】
【小貓咪能有什麼壞心眼:……橋洞真有那麼舒服?】
【小貓咪能有什麼壞心眼:我也試試。】
令梨練劍,一練便是一夜。
優秀的劍修不需要睡眠!她麵對朝陽吸納吐息,靈氣在體內運轉一個周天,神清氣爽地複活。
“我又不是丐幫弟子,怎麼會真在橋洞底下睡覺?”令梨邊拿出手機邊對令瓜說,“軒師兄他們肯定被我的朋友圈騙到……”
令梨:吃鯨.jpg
師兄們騙沒騙到她不知道,但好像某隻貓真信了。
“老板他,不愧是貓科。”令梨艱難地給金主挽尊,“和追著尾巴咬轉圈把自己轉暈的同族,真是一模一樣。”
活潑、可愛、天真無邪。
“他一定會喜歡我給他帶的木天蓼。”令梨用真真切切無比篤定地語氣說,“瓜瓜記得提醒我,事後把木天蓼的購物鏈接發給他,店家承諾拉客給我返現。”
令瓜習以為常地應了一聲。
令梨摸出昨天買的狐狸麵具蓋在臉上,當著質疑她未成年的武修麵出示邀請函,大搖大擺進門。
買東西是不可能買東西的,令梨隻是來緊盯她財富的進賬情況,順便不死心再打探打探老板身邊有沒有適合迎娶妖族少主的人選。
“我的包廂是地字一號,老板給的麵基包廂號是天字一號。”令梨摸摸下巴,“老板,原來是位元嬰老祖嗎?”
令梨隻見過天蠍老人那樣的元嬰老祖,沒想到天天給她發流淚貓貓頭花式鬥圖的壞心眼貓貓竟然也是位元嬰前輩。
也就是說,一位元嬰老祖坑了當時隻是築基小輩的令梨五殺一位大乘期尊者,害令梨卷入神仙打架的糾紛!
可恨!一點前輩的樣子都沒有!
“把他騙去橋洞睡覺隻是我微不足道的報複……不,根本不是我的報複,是他自己信了我的朋友圈。”令梨看了眼手機,譴責道,“還不給我點讚!”
沒事,令梨安慰自己,她是個以德報怨的好人,她不會過度遷怒老板。
“我還給他帶了禮物以示友好呢。”令梨掏出她精挑細選買回來的量大管飽木天蓼,喜滋滋地說,“為了展現我不記仇的慈悲之心,我要第一時間把禮物拿出來,獻給老板享用。”
木天蓼對普通貓貓是勾魂的魔藥,對妖修用處沒那麼大,隻會讓他們感覺舒服,不自覺露出耳朵和尾巴。
店家拍著胸脯對令梨保證:“我們家木天蓼聲名遠播!貓貓用了都說好!送妖修送這個準沒錯,絕不踩雷。”
“隻有一個注意事項。”店家補充道,“如果正好撞上妖修的發熱期,木天蓼有多遠丟多遠,否則……”
令梨:“否則?”
店家:“否則他的清白就會賴在你身上!”
店家:“當然如果客人你是個絕世渣女,摸完就跑,就當我沒說過這些話。”
“沒事,彆怕。”店家怕生意泡湯,連忙道,“妖修都知道自己發熱期什麼時候來,不會跑出來亂晃,要是你真撞到了,他肯定在碰瓷!”
“碰瓷的心機貓貓,白嫖也就嫖了。”店家很灑脫地說,“給什麼名分。”
令梨肅然起敬:感謝高人賜教,她悟了。
無恥這條路上,小梨遠遠沒到儘頭。
令梨送出去拍賣的八柄劍排序較後,以她現在的存款,前麵沒有一件賣品的命運與小梨有關。
乾看著彆人花錢,除了越積越深的羨慕外,令梨一無所有。
“地字一號包間視野不好。”令梨堂而皇之站起身,“唯有天字一號包間能讓我清晰看見自己的財富被提現時的壯觀場麵。”
她不是要免費升級包間,她隻是想早點和老板麵基,問一問他昨晚在橋洞睡得可好。
令梨推開地字一號包間的門,找侍從問了路,開開心心去麵基。
住天字一號包間的老板貴為元嬰老祖,排場很大,服務上佳。
令梨遠遠瞧見一位姿容姣好的侍女端著果盤進屋,然後,再也沒有出來。
“噫。”令梨小小吸了口氣,“我現在該不該進去,會不會打擾什麼?”
可門口的標識依然是“準許入內”,沒有被切換成“請勿打擾”。
都元嬰了,分神阻止外人進來壞事的本領肯定有的,不會疏忽。
“可能是我想多了。”令梨很樂觀,“剝核桃鬆子什麼的,老板肯定不會親自動手,留人在屋裡很正常。”
令梨不是會輕易更改計劃的人,最大的原因是賣木天蓼的店家不許七天無條件退款,如果禮物送不出去,她該怎麼辦?
“伸手不打送禮人。”令梨站在門口,把木天蓼掏出來,撕開密封包裝,端端正正捧在手上。
“老板?”她揚起聲,喚了一句,“我是你貼心的客服小梨,我進來了?”
令梨試探性推了推門,誰知門一推就開,毫無阻塞,一副任君采擷的模樣。
應該是歡迎她進門的意思吧?令梨放心大膽地進了。
“老板!看我多客氣,我給你帶了禮——”
令梨的聲音掐滅在半途,死一樣寂靜。
她腳邊,死去的侍女血流汩汩,果盤摔落在地,地上一片狼藉。
更遠處,一道人影蜷縮在地上,指尖緊抓地毯,手背青筋漲起。
有過一麵之緣的妖族少主呼吸淩亂,蜜色的金眸亮得驚人,手臂肌肉清晰可見,極具爆發力和攻擊性。
他的表情像是強忍著暴虐的欲.望和翻滾的殺意,帶著齒痕的白梨滾落在幾案邊,是侍女為何被殺的憑證。
在令梨推門而入的刹那,少年的眼裡還有那麼一點兒遊刃有餘的從容,似乎事態沒有超出他的預期太多,在可收拾的範圍內。
直到他看見令梨手裡拿著的木天蓼。
從容瞬間變為錯愕。
淡粉彌漫上少年的臉頰,頭頂上兩隻毛茸茸的耳朵不自覺豎起,一條細長的毛絨尾巴突兀出現在背後。
令梨盯著他的耳朵和尾巴,鬼使神差般向前走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