煮米飯什麼的蘇青青不懂火候,但是這些海蠣子和早上趕海得到的青蟹與貝類,都可以一股腦兒放水裡煮。
海貨本身帶鹹味,也不用加鹽,煮開就能吃。
填飽肚子最要緊,蘇青青挨不得餓,一餓就會頭昏眼花冒冷汗、甚至躁鬱。
這是童年陰影,她最害怕饑餓。
還好之前認真觀察過張氏燒火煮飯,腦海裡勉強有些概念。
張氏家的灶是一座船形灶台,前開一個雞心形出煙孔,煙道通屋頂,後麵設了擋火牆,上麵放著二個釜,一個鐵製的,一個陶製的,擋火牆下開一個方形灶門。
跟後代的灶最大的區彆就是沒有大鐵鍋,隻有釜。
釜呈壇形,小口大腹,兩邊有兩隻耳。
蘇青青從邊上的水缸裡舀了水,沒找到刷子,湊合著用手搓了兩遍青蟹、海螺和海蠣子。
這裡取柴禾不方便,上山撿柴、砍柴都挺消耗體力的。
蘇青青在彆人家,自然也不能太講究,索性一鍋蒸了。
清蒸海蠣子,吃的就是個原汁原味,不必生開。待蒸熟後打開釜蓋扇扇風,讓裡麵快速降溫,就很容易開口了。
把水、海蠣子、海螺、青蟹一股兒腦放進了鐵釜裡後,蘇青青坐在灶門邊,找出火折子學著張氏的模樣吹起了火星,然後往柴禾上點。
這樣一件點火的小事,卻也不是件簡單的事。想要在灶膛裡燒起來,還得懂一點技巧。
蘇青青點了三次火,才算是把柴給燒起來,然後連忙拿起火鉗子伸進灶膛裡,不時撥弄一下柴禾。
柴禾之間要有足夠的氧氣,火才燒的旺,都堆一起,很容易就熄滅了。
也許是因為蘇青青的技術不太行,燒柴禾產生的煙,並沒有按煙道乖乖往上排。
還有一部分直接從灶膛裡湧出來,往蘇青青的鼻子裡鑽。
燒了沒多久,整個柴房就煙霧繚繞,把蘇青青熏得眼疼鼻嗆的。
“著火了!著火了!”
蘇青青正眯著眼燒火呢,忽聽院子裡一陣鬨騰,好像是小孩子在喊著火了。
哪裡著火了?
她還在疑惑,正準備站起身出門去看,卻見柴房門口鑽進了幾個腦袋,是隔壁的媳婦趙氏跟幾個孩子。
雙方麵麵相覷一會兒,趙氏環顧柴房,問:“怎麼這麼多煙,你……你是在煮海鮮?”
蘇青青點頭,回道:“午飯。”
“午……午飯?”趙氏無語了,她還以為三堂叔家柴房煙氣衝天是著火了呢,原來竟然是這外來人在燒午飯!
趙氏從娘家到婆家,活了二十四年,還沒見識過誰家吃過午飯呢!
就算農忙之時,也就是早飯吃得乾點罷了!
這得什麼人家啊,還吃午飯?鎮上都沒聽見有這樣的人家!
把家裡的糧食都吃光了,青黃不接的時候咋辦,喝西北風嗎?
要知道無論農民還是漁民,可不是打到魚、種出糧食,夠自家吃就行的。每年冬夏兩季的漁稅和課稅、以及其他的苛捐雜稅,才是支出大頭,最要人命。
趙氏都為自己的三堂嬸一家心疼了,這來的是什麼親戚啊,怎麼這麼不懂事,跟飯桶一樣,主人不在家,自己就燒柴煮食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