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無聲地,卻是滿眼控訴地盯著她們兩個。
為什麼,她們兩個是她的奴才,是她的陪嫁女子,是她家的家生子!這會子充什麼巴兒狗,在皇後麵前搖的什麼尾巴?!
月桐扶著廿廿的手,聽見了動靜,不由向廿廿示意。
廿廿輕輕勾了勾唇角,並未停下腳步,更未回頭。
不必後腦勺長眼睛,她也知道舒舒會這麼乾。
——終究是一家人呢,血脈再遠,卻也還是連著的。性子裡總有相似的那一部分,故此她知道舒舒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她隻穩穩邁步出門,一直走到四全的麵前。
四全還被那幾個宮殿監的太監給捂著嘴,摁著在地下跪著。因沒得著皇後娘娘的旨意,那幾個宮殿監的太監便一直沒鬆手。
廿廿走到四全麵前站定,眸子堅定地望向前方,都懶得垂眸看四全一眼。
此時跪倒在腳邊的四全,連一條癩皮狗都不如。
廿廿沉聲道,“吃裡扒外的東西!原是本宮身邊兒的奴才,本宮將你指給二阿哥福晉,是叫你好好兒伺候主子。今兒你主子竟暈倒了,傷了身子去,又要你這樣的奴才何用!”
“你主子的身子這會子何等金貴,又豈是你一條命能抵的?拖下去,杖責。”久久看書
“嗻!”吉祥為首,宮殿監的太監們齊聲遵旨。
四全仿佛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想衝廿廿嘶吼。可惜他的嘴依舊被死死地捂著,吼出來的之後“嗷嗷”的單聲,全然不成為語言了,倒像是被迫入了死胡同的野狗,已然是知道自己再無逃生之路了。
那動靜傳進正房去,鑽入絳雪和緋桃兩個的耳朵,兩人忍不住抱在一起,已是連骨頭都抖成一團了。
舒舒伏在炕上,手指緊緊摳住炕沿兒,滿臉的冷汗,雖然還有滿眼的不甘,可是這會子卻也什麼都不敢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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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後起駕回宮去了,幾個宮殿監行刑的太監卻有些作了難。
幾人一起低聲問吉祥,“……爺爺,該打多少啊?皇後娘娘方才隻吩咐杖責,可沒說打多少下兒啊!”
吉祥攏著袖子,麵上依舊是永遠不改的笑眉笑眼。
“主子們怎麼發的話,自然都是有主子們的深意的。咱們當奴才的,不該問的就不能問,不過卻得學會聽話聽音兒,才能將差事給辦明白嘍。”
“如若學不會啊,那差事就辦不明白,甚至還可能適得其反,倒叫主子們以為你不誠心伺候!那啊,你在宮裡的好日子,可也就到頭兒嘍……”
幾個太監嚇得趕緊下跪,“求爺爺給我們幾個指條明路。”
吉祥就笑了,“你們怎麼糊塗了呀?方才聽皇後娘娘的旨意,不是聽得挺明白的嗎?就是‘杖責’啊,你們儘管打就是了……”
“至於什麼時候兒停嘛,主子沒給示下,那你們就自然不用停。”
幾個人一聽,心下都是咯噔一聲兒。
“那,那要是給打死了呢?”
吉祥便又樂了,“聽說過有鞭屍的,可你們幾時聽說過宮裡頭還有給死人杖責這回事的?如果打死了,那就自然不用繼續打了唄。”
幾個太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下都是激靈靈的,可是卻也終究都明白了。
主子既沒吩咐打多少下,那就是——打死為止啊!
不多時,四全的慘叫聲便越過宮牆,破空傳入擷芳殿來。擷芳殿上下的太監、女子、媽媽們,個個兒嚇得麵無人色。
直到,那慘叫聲越來越弱……漸至無聲。
整個擷芳殿,便隨日落,一同的鴉雀無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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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日後,綿寧終於回到宮中。
他先去給皇帝和廿廿請安。
皇帝吩咐:“朝.鮮國王李玜、遣使表賀萬壽冬至元旦三大節,進貢方物。朕按例賞賚筵宴。皇後將貢品中品相最佳的滿花席賞給了你福晉,想必你福晉會很喜歡,看在這個麵兒上,你若得空,可去筵宴上走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