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第一個人被射死時,其他衝擊城門的人沒有反應過來。
但是接二連三死人後。
這群激憤的衝擊城門的人終於“強行冷靜”了下來。
他們比衝向城門時更快的向著附近奔逃。
可是沒有用。
大多數人還是死在了那裡。
很快,城門之外就死了一地的人。
也許那些站在城牆上手持弓箭的士兵眼中也會有不忍。
但是他們站得太高了,陽光又過於熾烈。
城外奔逃的人們隻覺得這都是一個個來自陰間索命的鬼神。
終於,聚集在城門之外衝擊的人們大多死了,小部分逃走了。
一時間,縣城之外又恢複了原本的“寂靜”。
“嘿嘿……嘿嘿嘿……”
此時響起的笑聲,在這樣的死寂中格外突兀。
木虹渾身一個激靈,轉頭才發現一旁幾棵樹外坐著一個瘋瘋癲癲的老嫗。
老嫗麵皮乾瘦、發絲淩亂,猶如乞丐。
那雙眼白比眼黑多的眼睛,讓人見了隻想離遠些。
先前木虹帶著孩子們走到這裡,竟然都沒有發現老嫗的存在。
而在這裡也不知坐了多久的老嫗,在嘿嘿笑了半晌後,將視線落在了木虹和孩子們的身上。
她的視線最後停留處正是天懿。
同木虹、文秀、天川麵上的謹慎不安不同,天懿的眼睛睜得圓圓,裡麵沒有任何多餘的情緒。
也許有那麼一點兒探究與好奇?
這樣的眼神並不讓老嫗討厭。
雖然……這可能隻是因為孩子還太小、未經世事,才沒有對外物的恐懼。
“這孩子真是可人疼。”
笑了半晌模樣瘋癲的老嫗,說了這麼一句話。
木虹不接,隻是盯著她看,心裡頭隨時想著遠離老嫗。
老嫗看出來了,也不在意,隻是自顧自道,“你知道為什麼城門不開嗎?”
木虹:“……”
木虹搖了搖頭。
“那你知道,咱們這片地方冒出來的怪物,是隻有這一地,還是其他地方都有?”
木虹:“……其他地方,我自然是不知道的。”
在老嫗問這個問題之前,木虹也沒有想過。
不管其他地方有沒有怪物,她總是會儘其所能,將孩子們帶到“安全”的地方去。
隻是……
若是所有地方都有這樣的怪物出現……
那樣的畫麵光是想想,木虹心中便是絕望。
“我還挺喜歡你懷裡這孩子,所以我跟你說啊,”老嫗慢吞吞的開口,“咱們這片地以外的人啊,都稱我們這邊鬨了瘟疫,那種完全沒有辦法治好的瘟疫。
“而活在這裡的我們,要是跑出去了,自然會將瘟疫帶出去。”
所以他們這片地上的所有人,全都不允許離開劃定的地域。
若是想要離開的話,那些死在城門前的人,便是結局。
“也許皇帝老子知道咱們這兒到底是怎麼了;
“也許是地府的鬼門正巧開在了咱們這;
“也許就是咱們這片地上的人比較倒黴;
“又或者我們真的得了某種會看見怪物、變成怪物的瘟疫吧……
“反正我們不能離開這裡,隻能自己想辦法活著。”
老嫗渾濁的眼睛珠子轉動,視線落在了城門方向。
“看到那些城牆上的士兵了嗎?那些可不是咱們這個縣城能有的兵啊。”
說完這些的老嫗停了會,再次嘿嘿笑了起來。
那笑聽著如此瘮人。
“你還有這麼多孩子要照顧,可是我的孩兒……我的孩兒都沒有啦嘿嘿嘿……”
嘿嘿嘿……
嘿嘿嘿…………
那瘮人的笑聽著聽著竟然像是在哭似的。
直讓人的心跟著擰起。
可是老嫗不想再說什麼,她隻是擺了擺手向後躺去。
老嫗的身體本就乾癟枯瘦,身上的衣服也是灰撲撲。
這往茂密的草叢中一躺,竟然讓人再也難以看見。
她的眼神直勾勾的盯著上方交錯在一起的枝葉,好像自己也化成了大地與雜草的一部分。
她早就不在乎自己的死活了。
準確來說,她在等待自己的死亡。
這一點無需言語,天懿和木虹都能看得出來。
最終,木虹從自己隨身的包裹裡拿了點乾糧和水出來放在了老嫗身旁,低聲道了謝便走了。
木虹其實是想幫那老嫗一把的……
可她連自己都是自身難保。
木虹並未直接走上大路,依舊是小心翼翼的在路邊草木之後穿行。
她帶著孩子們走得並不快。
所以她看見在短暫的死寂後,縣城的城門終究還是開了。
隻是那些從城門內走出來的人一個個動作飛快、神色倉促。
他們將死了一地的人的屍體快速收斂。
這些屍體都被扔在了京觀之上。
被木虹抱著的天懿,仰頭看了一眼木虹的臉。
看完後,又瞄了一眼再次被“拔高”的京觀。
然後他就被木虹抱緊拍了拍後背,還檢查了一下天懿懷裡抱著的莫爾,然後愈加小心且快速的往遠處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