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夭手都搭上連城璧的手腕處,隨後才猛然想起來一件事,那就是連城璧不說他百毒不侵之身嗎?!
想到這個,桃夭心裡僅有的一點著急也沒了,而是默默收回手,目光望向花如玉,語氣淡漠的問道:“百毒不侵之身還能中毒頗深,要不救人之前你先給我個合理的解釋。”
花如玉:“……”
——連城璧你這小子在你心上人麵前是半點秘密都沒有了嗎?怎麼啥事情都說完,沒點私人秘密留著的是吧!
心裡瘋狂責罵,但表麵上花如玉還是一副十分可靠的樣子,試圖用最簡短的言語將這個複雜的事情給說清楚。
“桃夭姑娘你有所不知,這連公子的百毒不侵之身,其實並不同於我這樣從小就開始練起的,他是從十三歲才開始練,就沒有那麼厲害。而且這一次他所中的毒亦是十分罕見,多達幾千種,有一些毒藥花某甚至是從來沒見過。”
“花某作為五毒教出身,又是教主,見過的毒藥可謂多到數不勝數。可此次卻實在是過於複雜棘手,當然也可能是因為花某更善於練蠱和製.毒,對於如何解毒和治病救人,實在是非花某所長。”花如玉手裡拿著一把精美華麗的折扇,一邊說著一邊還把扇子搖來搖去,直看得冷家四傑怒從心中來。
但花如玉卻不以為然:“再考慮到下毒者是玩偶山莊的小公子,因此花某大膽猜測,這些毒藥估計曾經都用在那些被逍遙侯抓走的武林人士身上,待將人毒死了又擇選毒性強烈凶悍的毒藥保存下來,再將其混合備用。如此循環反複,最終煉製出來的毒藥就混合了幾百上千種毒物,可見其毒性的可怕。”
桃夭也是毒中高手,花如玉這麼一說,她也大概明白是個什麼情況。這成百上千種毒藥一起下,可以說那玩偶山莊的小公子壓根就沒想讓連城璧活。
不過玩偶山莊也是人才濟濟,竟然能把這麼多的毒藥混在一起煉製出如此可怕的劇毒,還不毒性相衝。
假若連城璧不是有一個百毒不侵之身護著,估計現在都可以安排殯葬事宜了。
那這麼說來,連城璧的命還挺硬的。
桃夭如此心想,便伸手過去為連城璧把脈,也就是這麼一把脈,她更覺得連城璧除了命硬之外,運氣也非常好。
“是有點麻煩,但也並非不可解。”
桃夭這話一說出來,冷家四人臉上緊繃的神色都緩和了不少,趕忙喊她“神醫”。
但桃夭卻是不吃這一套,而是提出自己救人的條件,那就是她把連城璧給救活了,那連城璧便一輩子都不能再出現在她麵前。
此話一出,在場所有人都沉默了。
花如玉也不搖扇子了,而是沉吟片刻後給出一個貼心的建議:“要不我們還是彆救了,就讓連公子安然離去吧?反正這二者也沒什麼差彆。”
冷家兄弟四人立刻就對花如玉怒目而視,認為花如玉這是在詛咒他們的莊主去死。
“花如玉你閉嘴!”
“不會說話就彆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皮癢想要挨打是吧……”
花如玉表示很無奈,因為他就是實話實說。
“花某就是把事實說出來,怎麼就惹了眾怒呢?我總算是明白何為忠言逆耳了!”
“對了,桃夭姑娘,我今日所說的話皆為事實!這躺著的人可是個瘋子,誰要被他纏上了,絕對就是永遠擺脫不掉。乾脆桃夭姑娘你就趁他病要他命,彆救他,不然就是得被糾纏一輩子的。”
花如玉這般說完,又說起一件事,“還有這人自廢武功和離開連家時,若是沒有桃夭姑娘你的存在,估計就活不下去了。站在我的角度來看,這人早在幾年前就已經發瘋了,毫不誇張的講,桃夭姑娘你已經完全被他給盯上。”
“若是桃夭姑娘你真的不想被他糾纏後半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送他上路罷了。”花如玉動作流暢瀟灑的把扇子折起來,最後又說了一句忠言,“實在狠不下心,桃夭姑娘你也可以先用銀針把他紮醒,親自問問他,自己的命重要,還是心上人更重要。”
沒等所有人反應過來,花如玉就飛身閃出屋外,大聲說自己教內還有要事處理,先行一步,不必遠送。
冷家四傑要照顧他們性命垂危的莊主,確實也沒有時間和心思去把花如玉抓回來毒打一頓。
“百裡神醫,您真的不能救救我們莊主嗎?”
見神醫坐在床頭處沉默的樣子,作為大哥的冷景義第一個開口。
“不是我不想救你們莊主,而是你們莊主究竟還想不想活。”
談到他們莊主想不想活這件事,冷家四傑再度沉默,畢竟看莊主最近的表現,確實就是好像沒什麼活著的想法。
沒有人說話,桃夭就決定先把連城璧給紮醒,看看他是如何做抉擇。
連城璧幽幽轉醒時,就看到心上人坐在自己身旁,還一臉關心擔憂的神情,並柔聲說了一句:“表哥,來喝藥了。”
沒來得及反應,就被按頭喝下一大碗苦到舌頭發麻的藥湯,連城璧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苦澀的。
隻是抬頭看到心上人眼含笑意的神情,連城璧又從這苦澀之中品出一絲絲甜蜜來——表妹終究還是擔心他的。
但沒等滿臉慘白的連城璧甜蜜完,桃夭的一番話就又將他給拉回殘酷人間。
連城璧臉上的神色變得古井無波,嘴角那一抹微笑即使再努力,也沒能揚起來,想要說的話都還沒有說出來,就一陣劇烈咳嗽,直接將桃夭的話給打斷。
“表妹,你、咳咳咳你就要對我咳咳……如此狠心嗎?”
聽到連城璧滿目淒涼的問話,桃夭還沒有回複,冷家四傑和碧珠二人就十分自覺地退了出去,把屋裡的空間留給兩人。
隻要有桃夭在,連城璧的目光裡就從來不會有其他人,現在連城璧也是直直盯著桃夭看,彷佛桃夭說不在意他的死活,那他就能直接選擇死亡,不給桃夭留下絲毫困擾。
“……”
桃夭沒忍住,當著連城璧的麵翻了個白眼,並讓連城璧自己體會一下這是什麼意思。
連城璧悲切垂眸,心如死灰:“我知道了,表妹你是覺得我很煩……”
桃夭:“看來你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你自己想想,我都拒絕你多少次,為何你還是如此執著於我呢?天眼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
連城璧抬頭看桃夭,看他的心上人,萬分認真懇切的說道:“可我隻喜歡表妹你一人,除了你,我誰也不喜歡。”
這完全就是在老話重提了,談話進度瞬間回到原點,桃夭已然是不想說話。
眼看著桃夭不說話,連城璧原本灼灼生輝的眸光也一點一點的暗淡下去,所有晦澀難辨的情緒也被藏在眼底,並隨著卑弱的主人低下頭去。
這時的連城璧臉色不佳,情緒不好,卻絲毫沒有壓迫感,有的也隻是一種絕望的悲涼,弄得桃夭總感覺自己好似個欺負良家子的人渣。
但這個念頭一閃而過,桃夭的心情依舊是複雜的,不得不說,連城璧真的是她遇到過的最麻煩的男人了。
正在桃夭如此一想時,連城璧卻是又咳嗽幾下,然後沙啞著嗓子說道:“我隻想要陪在表妹身邊,便是、便是做表妹的狗,我也是願意的……”
一時之間,桃夭都懷疑自己耳朵有問題。
“你、你剛才說了什麼?我是不是聽錯了?”
連城璧抬頭看了一眼心上人,又立刻低頭,沉默好一會兒後就回答道:“我隻是想要做表妹你的狗,難道這也不可以嗎?”
大為震撼的桃夭:“……”
“你是不是看我寫的書了?連城璧,你是不是看我寫的書了!”
連城璧沒說話,這下子就換成桃夭尷尬了——她寫的那些話本可是、可是……
“你為何要看我寫的書?說話!不許當啞巴!”
連城璧很是老實的交代道:“是彆人買回來的,我就隨意看了一下。”
桃夭冷笑,隨意看了一下,然後就看到變態的部分,這能叫是隨意看一下?
沒有再問那個彆人是誰,也沒有再追究是不是連城璧吩咐那個人買回來的,桃夭隻知道連城璧知道了自己的黑曆史,而且還是連碧珠和綠枝都不知道的黑曆史!
——早知道就不貪圖那些白花花的銀子……
桃夭欲哭無淚,很想要當場讓時光倒流打斷自己偷偷摸摸寫書的手。
但事已至此,桃夭隻關心一件事,“還有沒有人知道那個山裡鬆下客是我?!”
說到自己的化名桃夭還壓低了聲音,就擔心屋外的那些人會聽到。
連城璧被桃夭這突然一凶給嚇愣住,不能理解她為何會這麼生氣,但反應過來之後就趕忙搖搖頭,說彆人都不知道的。
“最好如此!否則我饒不了你!”
桃夭一邊罵罵咧咧,一邊懊悔自己為什麼要賣那一本關於長公主和暗衛之間情意纏綿的話本,一邊再給連城璧把脈和開藥方。
為了能讓連城璧儘快好起來給自己當狗,桃夭還神情冷漠的給他來了一套全身針灸。
尋常人見到那一大包密密麻麻的長形銀針,估計都要嚇得頭皮發麻,但連城璧居然絲毫不帶猶豫的坦然露出身體,還躬身垂眸請神醫儘情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