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佑十五年九月初七,天子派禮部尚書包拯主持祭告天地、社稷、宗廟之禮,大吉之相,為主大喜,被冊立之太女趙文玥為順天應命的大宋儲君。
嘉佑十五年九月初七,於紫宸殿設立皇帝、太女及文武百官的位次,冊封儀式的儀仗、宮位等就緒。
日出前兩刻,桃夭便身著絳紗袍,在三師、三傅等太女屬官的護從下,提前到達紫宸殿。
待天子於日出時率文武百官抵達,之後便是宣讀詔書。
由宰相晏殊代為宣讀詔書,而後桃夭行禮謝恩,上前接受冊命詔書。
“趙宋天女,承載天命……”
桃夭神色肅穆端正的讓宰相為她授璽印、綬帶,隨後她再單獨向天子行三跪九叩大禮。
待謝禮之後,便是天子勉勵太女,之後天子起駕回宮。獨留下太女,由文武百官向太女行拜見禮,並致賀。
恭喜太女殿下……”
“賀喜太女殿下……”
“太女殿下當真是龍鳳之姿,有官家風範……”
“……”
桃夭抬眼看了一下這說話的人,不確定他這是在誇自己,還是在陰陽怪氣。
在這拜賀的官員裡,展昭自然也是在行列之中。
“恭喜太女殿下……”
“嗯,多謝展大人賀言。”
若非是大庭廣眾之下,眾目睽睽之中,正是心情澎湃的桃夭還真想要和展昭說一會兒體己話。
隻是之後她還要忙著拜謁太廟和朝拜皇後,便是隻得暫且放棄。
權力大概是最好的美容品,至少今日的皇太女殿下小,僅是叫人看上一眼,便可知道何為天潢貴胄,不可直視。
還有那趙宋天女,和麒麟女的傳言,大抵也是有幾l分可信度的。
高貴美麗得就像是烈日芙蓉和國色牡丹,原本屬於太子服製的華貴衣裳穿在皇太女身上,也是半分不減風采,反倒是流光溢彩,讓人一眼誤終生。
白玉堂不可控製的癡癡將目光放在皇太女身上,可是眾人皆在仰視皇太女,而皇太女卻是在垂眸看一人。
大概察覺到皇太女看自己的眼神太過於熱烈,展昭忍不住偏開視線,不敢再與耀眼如驕陽的皇太女對視。
隻不過展昭躲得了一時,卻躲不了幾l日。
待冊封儀式圓滿完成,桃夭興致衝衝的體驗幾l日做皇太女的感覺之後,就開始琢磨著怎麼才能把她中意的皇夫娶到手。
待想到自己現在可是展昭名正言順的君上,桃夭就乾脆利落的約了展昭去碧波湖上的湖心亭一聚。
展昭如約而至,他大概也是有想到皇太女要和他說什麼事情,於是在皇太女提出要他當皇夫的請求時,當機立斷的就是拒絕。
“展昭,你當真不願意嗎?可為何你的心卻跳得如此之快?”
展昭站在亭子裡,身姿挺拔,劍眉斜飛入鬢,一雙乾淨正直的眼眸不怒自威。
這樣英才,若是身著盔甲?,便如瓊枝玉樹栽於陽春白雪之間,凜然威嚴,恍若戰神。
他是一個武功高強的劍客,卻又不止是劍客。他同時還是一位臣子,麵對君主,尤其是即將長成的君主,展昭的心情是複雜的,理智是遲疑的。
隻是他終究是品行端正的君子,明白自己應該和不應該做什麼。
“殿下,微臣今年已是二十又九,再過五六月,就年過而立。可殿下你正是芳華之齡,應當選更好的的少年才俊,而非是微臣這個容色老去之人。”
“可是本殿隻中意展昭你一人,而且你也說我是君了,那展大人可是要違抗君命不成?!”
“殿下,微臣不是……”
“你不要說話,男人的嘴是會說謊的,可是心跳卻不會。所以我隻相信你的心跳聲。”
桃夭伸出食指去阻止展昭的話語,她望著展昭的臉,隻覺得他當真是自己此生所見最為俊美的郎君。不僅五官和側臉完美得無可挑剔,連品行和氣質都十分合她心意。
尤其是那從骨子裡就透著的淩厲正直之色,配以那一襲赤紅色衣袍,湖邊微風拂過時,衣袂翩翩,更是給男人增添了幾l分仙人之姿。
她一邊說著,一邊靠在展昭胸前,然後側耳去認真聽他的心跳聲。
待聽了好一會兒,桃夭這才麵上帶笑,意味深長的說,“你這心可真是夠頑皮的,跳得跟擂鼓差不多。難道如此明顯之狀,你還要說謊騙我嗎?這欺君罔上可是不赦的重罪!”
展昭哪裡知道,聽心跳聲不過是桃夭的一個借口,畢竟她可是能一眼就看到姻緣紅線的存在,如何還需要用看神色和聽心跳辨彆一個人的真情。
但被戳破心中最真實想法的展昭卻是當即麵紅耳赤,就好似忽然變了個人似的,講話支支吾吾,一雙手更是不知擺在哪裡,最後隻得一手扶劍,一手拘束的橫空攔著,想要與他未來的君上保持清白的距離。
——這臉皮真是薄的像個少年小郎君。
“殿下,此事萬萬不可……”
展昭還欲推辭,但桃夭卻看著眼前的大好男色沒了耐心,直接使出自己的殺手鐧,來一個霸王硬上弓!
隻需微微踮起腳,然後再雙手扶住展昭的肩膀,帶著些許花香的、柔軟的吻就落在了展昭緊抿著的薄唇上。
這對於根本沒有和任何女子有過親密接觸的展昭而言,無疑是必殺技。
在那一瞬間,向來都很聰慧絕倫的禦貓展昭,第一次體會到了何為大腦一片空白。
在桃夭雙手往中間移動,攀附住他的脖頸處時,展昭就好像被拿捏住了軟肋一般,瞬間眼神就變了。
桃夭頓時恍然大悟——脖子是展貓貓的敏.感點。
當展昭情不自禁的反客為主時,作為第一次接吻的人,瞬間爆發出來的熱情,便好似老房子著火。
動作雖是難免有些生.澀,卻實在莽撞大膽。
伶牙俐齒,唇槍舌劍。
當這從被迫應戰
到你追我趕,最後纏纏綿綿的吻結束時,桃夭都忍不住嗚咽一聲,整個身子都下意識打了個冷顫。
“嗚唔……”
鳴金收兵好一會兒,桃夭才勉強緩過神來,然後看展昭的眼神瞬間就變得意味深長了。
“展護衛,展將軍,展大人,這就是你說的對本殿無意嗎?”
桃夭一邊笑著問道,一邊漫不經心都用手去挑撚展昭帽子上垂下來的絛帶,對上麵追著的各式珠寶很是愛不釋手。
展昭心理承受能力沒有見過大風大浪的桃夭好,此時此刻麵上早已因為自己的孟浪和大膽而羞愧得染上紅暈。
連那雙正義端直的眼眸也因為那一吻而染上瀲灩之色,好似被冬雪壓過的紅梅一般,更勝往日風光。
“殿下……”
展昭麵帶羞愧之色,單是看上一眼,桃夭就知道他又要說廢話了。
於是她再次毫不客氣的打斷,還抬手幫他整理了一下衣冠,並溫聲細語的讓他回去等聖旨。
“我知道你是在顧忌什麼,你是擔心父皇和母後不同意,擔心文武百官不同意。可是展昭,這世上隻要是本殿想要做的事情,那就絕對沒有做不成的。”
展昭聞言,當即一頓,那垂下來的,一向還能夠與她坦坦蕩蕩對視的目光,第一次偏移開。
從皇權裡綻放開來的國色牡丹,大概沒有人能拒絕這樣的皇太女殿下。
展昭也不例外。
但凡他身上的紅線單薄些,桃夭都不會如此執著。其實她一直都不好吃強扭的瓜,畢竟那瓜肯定是不甜的。
“所以,你隻需要相信我就好,一切事情本殿都會處理妥當的。”
桃夭是這麼自信滿滿的在展昭麵前說,而在湖心亭幽會完,並把展昭送走之後。等桃夭回到皇宮,卻是連東宮都沒有回去,立即就轉身去找了她爹,開始新的一輪撒嬌耍賴。
對於趙禎而言,他其實也一直在頭疼女兒的婚事。畢竟他的寶貝女兒現在可是皇太女了,那對於皇夫的擇選,必然就是要慎之又慎。
不僅家世才貌要看重,還有品行武藝什麼的也是重中之重,當然還有身子也要健朗,不然當了幾l年皇夫就病逝,豈不是會玷汙他寶貝女兒的好名聲?!
選男人就好像是選臣子,既要好看能乾,也要文武雙全樣樣出眾,不然配他如花似玉又才貌雙絕的寶貝女兒可就不合適了。
隻是趙禎左看右看,就是看不到合適的。等到自個兒的寶貝太女過來說要讓展昭做皇夫時,趙老父親無疑是感到天打雷劈的震驚。
“宸兒你說什麼糊塗話呢?那展昭可是、可是有那個什麼龍陽之好斷袖之癖的——!”
猝不及防聽到親爹在造謠的桃夭:“……爹爹你才是在說胡話吧?展昭他怎麼會是那個呢?爹爹你從哪兒聽到的謠言?!”
看著女兒一臉“我要殺了他”的凶狠模樣,趙禎下意識抖了抖,沒敢說是自己偷偷觀察出來的——畢竟都快三十歲的人了,居然連個嬌妻
美妾都沒有,還不去青樓快活?_[(,這不是走暗道的龍陽之好斷袖之癖,那還能是什麼?!
尤其是在展昭前麵就有一個公孫策如此行事,自認為發現忠心臣子小秘密的趙官家,今日也是勤勤懇懇自覺保守秘密的一天。
趙禎把自己的分析粗略和女兒說了一下,還一副“寶貝你不懂男人,爹可是過來人”的姿態,讓桃夭重新選一個皇夫。
“我們為人君者,必須要時刻,自省持身端正,決不能強搶有夫之夫和有夫之婦的!”
桃夭:“……”
“爹你還是少看些不正經的話本,容易把眼睛看壞了。還有展昭他絕對不是有龍陽之好斷袖之癖,爹你彆隨便亂說話,容易讓彆人誤會的。”
趙禎聽到女兒批評他好不容易覺醒來的癖好,當即就是急了眼,說這都是偏見,“而且爹哪裡有誤會展昭了?就算他不是好龍陽,那他這麼多年一個相好的都沒有,指定是身體有什麼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