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露出一言難儘的表情。
隻聽對方沒什麼表情地說道:“放心吧,買藥的錢,你男人還是有的。”
宋晚秋:。
***
宋晚秋和徐隨舟住在寧城國營機械廠的家屬樓,騎自行車到衛生站,大約需要二十分鐘左右。
回去的路上,宋晚秋許是打過葡萄糖,整個人的精神好了許多,沒有來時的病蔫蔫軟綿綿,也算可以好好觀察打量周遭的環境。
1970年的寧城,具有時代性的街道,牆上張貼著標語,再往深處看是黝黑的胡同。
偶有身著軍綠色衣服、腰束武裝帶、左臂佩紅袖標的人,昂首挺胸走在街上,路過他們的人都神色緊張腳步匆匆。
宋晚秋知道這段曆史,很好奇卻也沒有多看,很快便收回眼神落在不遠處的供銷社,默默在心裡記下位置。
徐隨舟隻在上車時提醒宋晚秋抓穩,他騎車技術好,就算遇到土坑也能控製得很平穩,所以除了一開始,一直到回到機械廠家屬樓,兩人都沒說過話。
“小徐,回來了啊?”臨近家門,突然一道聲音傳來。
宋晚秋順著聲音望過去,是個頭發花白的老太太,此時就坐在他們隔壁的院子門口擇菜,看樣子是他們的鄰居。
她打量著,那邊徐隨舟已經應完人了,順便給她介紹起來,“這是張奶奶,你能喝上雞蛋粥,也是多虧她。”
宋晚秋來不及細想他話裡的意思,臉上卻是揚起笑容,“真是麻煩張奶奶了,我叫宋晚秋。”
張奶奶聞言連忙擺手,“哎喲,不用客氣,我也拿了兩個小徐的雞蛋,你們這樣說,我都不好意思了。”
宋晚秋一愣,兩個雞蛋?這年頭雞蛋不是稀罕物?
她下意識瞥向徐隨舟。
不料徐隨舟不但沒理解她的意思,反而得意洋洋地對張奶奶說道:“行啦,也就最後一次,現在老子有媳婦,以後都不用你幫忙煮飯了。”
張奶奶頓時沒好氣地瞪他一眼,“行行行,你有媳婦了不起。”
一旁的宋晚秋:……?
她茫然地看著兩人,心裡突然升起一個不好的預感。
直到回到家,看著家裡的環境,她的預感終於得到印證。
徐家是一間磚瓦房,廳屋兩旁都有一件屋子,院子的右邊是廚房和柴房。院子的牆縫有未清理乾淨的雜草,屋子裡到處都有灰塵,房梁上稍微隱秘點的位置都有蜘蛛網。
宋晚秋:……
她捂了捂自己的胸口,不是她潔癖,也不是她矯情。
要知道她才跟徐隨舟結婚,結婚之前不應該把屋子打掃得很乾淨!?
而此時,徐家院子外邊,張奶奶擇完菜,來到一棵歪脖子樹下。
有人一見到她就熱情地打聽:“張奶奶,我聽說小徐媳婦兒出門了,你見著她了不?”
張奶奶:“見到了。”
“怎麼樣?”
“長得白白嫩嫩,模樣俊俏,就是看起來身子單薄。”張奶奶歎了一口氣。
其他人聞言禁不住“嘶”了一聲,紛紛發出同情的歎息。
“還真是倒黴,嫁給誰不好,偏偏嫁給徐隨舟,他牛高馬大又是那副臭脾氣,新媳婦兒以後怕是要遭不少罪”
“就是啊,徐隨舟那張臉嚇人得厲害,我家的娃小的時候還被他嚇哭過哩。他肯定會打媳婦兒吧,那新媳婦兒也不知道能熬多久。”
張奶奶聽到這裡實在聽不下去了,黑著臉說道:“你們胡說什麼,小徐才不是這樣的人,我看他好著呢。”
隻是她的話立馬遭到反駁。
“什麼不是呀,我看就是!他那新媳婦兒身子骨再弱,也不至於剛過門就病了吧?我可是看到,他這兩天已經去兩趟衛生站了,以前怎麼沒見到他去?”
“我也聽在衛生站的遠房親戚說,人都被徐隨舟打得暈過去了呢。”
“天呐,真是造孽……”
……
徐家。
眾人要是看到她們話題中心的人物徐隨舟和宋晚秋,肯定要震驚得大跌眼鏡。
因為宋晚秋此時正舒舒服服躺在簷廊的躺椅上,而徐隨舟蹲在院子的水缸旁,對著洗衣盆裡的衣服揉搓。
“我為什麼要洗衣服?”徐隨舟皺著眉頭看向宋晚秋。
宋晚秋沒說話,捂著胸口發出一陣咳嗽,“不然你放著,我緩一下自己洗。”
說著她咳嗽得更厲害,眼眶都變得發紅,看起來好不脆弱。
徐隨舟:……
他咬牙,拎起衣服翻看:“一定要洗?看起來不是很乾淨?”
宋晚秋嘴角不自覺抽搐了下,乾淨?衣服是她穿著躺在床上的那套,出門前換下來的。
她虛弱地說道:“可是我覺得要洗了,你不想洗也沒事的,放著我自己來。”
徐隨舟看著她臉色蒼白的模樣,很是嫌棄又沒好氣地說道:“就你現在這樣?走路都沒力氣。”
說著他沒再說什麼,皺著眉頭開始認真搓洗起來。
宋晚秋見狀,頓時露出一個狡黠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