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在這邊吃餃子,隔壁床的三人不停咽口水,用眼神偷偷各種打量,這又是餃子又是麥乳精的,什麼大戶人家啊!
徐隨舟抬頭就看見一個孩子,正巴巴又渴望地看著他們的桌子,他頓了下,從布包裡掏出一個鹹蛋。
“餃子都吃完了,還有幾個鹹蛋,拿著吧。”他遞給那孩子。
那孩子看起來也就比平安大一點點,見狀臉上不由露出驚喜,不過他沒有伸手拿,而是眼含期待地看向抱著自己的女人。
“娘?”
孩子很乖,並不像大姐說的那般調皮,即使很渴望得到也要征詢大人意見。
大姐抱歉地摸了摸他的頭,又笑著望向徐隨舟,伸手把鹹蛋推回去,“我們也帶了不少東西,就不要你們的了,你們自己吃。”
孩子聞言頓時滿臉失望,眼睛裡的亮光仿佛都黯淡了。
平安好奇地看他幾眼,抓過那個鹹蛋,邁著小短腿塞到孩子的手中,“哥哥,給你。”
徐隨舟和那位大姐都愣住了,一旁的大娘反應快,“小寶,不能拿弟弟的,快還給弟弟。”
小寶臉上頓時露出糾結猶豫又不舍的神情。
平安早就回到徐隨舟身旁了,聞言扭了下腦袋,當作沒聽見對方的話。
徐隨舟見狀趕緊說道:“給你們就拿著吧,我看孩子挺想吃的,反正就一個鹹蛋,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
話音落下,兩個女人麵麵相覷。
最後還是那位大姐咬了咬牙說道:“那我們就收下了,同誌,真的太謝謝你了。”
小寶知道鹹蛋保住,珍惜而小心地握緊手心,露出羞澀的笑容,“謝謝叔叔。”
經過這件事,兩個床鋪的人關係突然被拉近。
這個年代的人質樸,火車上也沒有什麼能打發時間的娛樂,不像現代可以玩手機看視頻打遊戲,能做的隻有聊聊八卦說說趣事。
不過大部分時間是對麵兩個人說,宋晚秋和徐隨舟負責聽。
她們是雲城那一帶的人,說的自然也是那一帶的八卦。
據她們所說,那邊的治安是真的差,彆說晚上出門,白天一個人出門都有可能會有危險。
特彆是女孩子。
具體怎麼危險,她們又支支吾吾說不出,宋晚秋很是懷疑事情的真實性。
雲城地處邊境,又是山多的地區,亂點是肯定的,但是像她們說的那樣危險,實在是有誇大的嫌疑。
徐隨舟到底是部隊出來的,敏銳程度比她強一些,他並沒有完全覺得是假的,還引導她們說了更多關於細節的部分。
宋晚秋漸漸地也開始陷入沉思,可惜樟城到了,他們要下車,沒辦法問得更細。
徐隨舟隻好把一串號碼寫在紙上給她們,並叮囑有事可以打上邊的電話聯係他。
樟城跟寧城一樣,是一座臨海城市,一下車就能聞到熟悉的鹹海水味,格外親切。
不過樟城是南方,九月底的天仍帶著悶熱,隻走一會兒,額上就冒出密密的細汗。
徐隨舟胸前背後,左右手各一個大包,絲毫沒有影響他的狀態,腰板挺直大步向前,時不時停下回頭等身後慢吞吞的母子倆人。
“儘快走快一點,要趕不上客船了。”他沒忍住催促。
宋晚秋走得有點喘,背上的包裹也勒得肩膀生疼,聞言很是不耐煩地瞪他一眼,“你要是著急就先走。”
徐隨舟頓時一噎,伸腦袋去瞧了瞧她臉上的神色,瞬間閉嘴不敢再說話了。
剛才太著急,加上胸前的大包擋著,他沒有注意看,“你還能行嗎?不行的話把肩上的包給我。”
宋晚秋抬眼瞥了一眼他現在的造型,很是嫌棄地移開目光,牽著平安越過他往前走。
緊趕慢趕,還是趕上了最近一個船班。
從樟城碼頭出發到白鴿島,需要坐四十分鐘船。
平安第一次坐船,很是不適應船上的搖晃,沒一會兒就堅持不住,胃裡的東西都瞬間空了,連水都被吐出來。
小家夥臉色白得驚人,整個人都軟綿綿地窩在徐隨舟懷裡,宋晚秋看得心疼不已。
漫長的等待,四十分鐘終於過去了,宋晚秋踏上了白鴿島的土地。
她仰頭看向天空,微微眯了眯眼睛,一群白色的鴿子騰空飛起,從碧藍色的天空劃過。
“徐團長。”突然一道聲音傳來。
宋晚秋順著望過去,是一名大概十八九歲的小戰士,臉上帶著憨憨的笑,不過身板挺得很直。
徐隨舟邊把身上的包遞給他一部分,邊朝他介紹,“這是我的愛人,宋晚秋同誌。”說著又望向宋晚秋,“我的勤務員,王向輝同誌。”
王向輝立馬聲音響亮地喊了一聲“嫂子好”,同時說道:“嫂子,你跟徐團長一樣叫我小王就可以。”
宋晚秋也招呼平安喊人,原本應該喊叔叔的,平安許是見他年紀小,喊成了哥哥。
王向輝雖然對平安很好奇,不過他也知道什麼事情該問,什麼事情不該問,臉上笑著說道:“沒事沒事,喊什麼都成,我不介意。”
宋晚秋也不介意,心想等孩子大點就好,徐隨舟更不會介意。
三人又坐上吉普車,王向輝在前麵開車,徐隨舟抱著睡著了的平安,宋晚秋也靠著他的肩膀閉上了眼睛。
從碼頭到家屬院開車要走半個多小時。
吉普車停靠在一個小院前,白鴿島是個海島,四周都是海水,空氣濕度非常大,所以島上的房子至少兩層,一樓沒辦法住人。
軍屬區的房子都獨棟小院,一些是並排的,有些又不是,不過也給人一種錯落有致的感覺。
徐家的院子跟隔壁以及周邊的一樣,至少在外觀上是長得一樣的,院門外邊還有一道籬笆門。
“進來吧。”徐家打開院門,率先走了進去。
宋晚秋跟在他身後,王向輝抱著平安走在最後邊。
入眼的院子,宋晚秋沉默了。
看一眼,沉默。
再看一眼,依然沉默。
她沒瞧錯的話,剛才匆匆一瞥,隔壁家的院子一片翠綠,院子裡種著鮮嫩的蔬菜。
而徐家的院子呢?
一片荒涼,哪哪都是野草,枯草枯葉樹枝落了一地,仿佛許久不曾住過人。
徐隨舟尷尬地摸摸鼻子,“我在寧城待的時間太長了,很久沒有回來過。”
宋晚秋麵無表情地看著他,就算他在寧城半年,院子裡也不可能如此。
徐隨舟在她的眼神中慢慢移開目光,不敢再對上她的視線,其實就是他平時都是湊合著住,反正孤家寡人,又用不著院子,哪還會特意地打掃。
躺的床乾淨就行。
事實上就連躺的床也不乾淨,離開的時間太長,積灰了。
徐隨舟一臉鬱悶:“我也沒離開多久,怎麼就臟了呢?”
王向輝已經拿著清潔工具在打掃了,神情很是懊惱,“都怪我,我應該提前過來打掃好的。”
“不怪你,我也沒想起這茬。”
他說著也拿過一個掃把。
王向輝有些驚訝地望過去,他還從來沒見過徐團長做家務呢!
不過轉念一想,許是特殊情況,畢竟徐團長加入打掃進度也會快一些。
大家都累了。
兩人說話間,吭哧吭哧地做起大掃除,宋晚秋則在廚房裡熬粥,食材是從寧城帶過來的。
打掃完已經接近天黑,徐隨舟讓王向輝先回去,他則去廚房把洗澡的水燒上。
三人簡單地吃過晚飯,又衝了個澡,擠一張床上湊合著睡了。
連坐三天火車,宋晚秋到底有些吃不消,第二天毫不意外又起晚了。
而徐隨舟此時已經在孫師長辦公室,桌上放著的電話,剛掛了從寧城打來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