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晚秋鴉羽般的長睫毛扇動,漂亮的眸子睜開,眉梢眼角都透著病態的紅色,忽然她蹙起眉心,渾身都酸軟得沒有力氣。
昨晚的記憶頓時如同潮水般湧入。
她感冒導致發燒了。
宋晚秋坐起來,喉嚨突然傳來一陣癢意,又緩了一下,慢吞吞地穿好衣服,打開門出去。
她看向牆上的掛鐘,時間不早也不晚,九點出頭。
“晚秋,你終於醒了,感覺怎麼樣?”
院門口傳來一陣聲音,孫大娘牽著平安走進來,語氣帶著關切。
宋晚秋疑惑地“啊?”了一聲,腦子裡冒出一個猜測, “是徐隨舟跟你說我生病了?”
孫大娘笑著說道:“可不是嘛,我還以為怎麼了,一大早就到我們家去。”
“他估計不太放心,我身體一直不太好,不過我現在感覺已經好很多了,孫大娘,你有事可以去忙,我這裡沒關係的。”
“沒事,我答應過徐團長的。”孫大娘說道。
宋晚秋沒有辦法,隻能看著她拎火籠進屋。她腳下一個,平安腳下一個。
一老一小,一人拿著布縫縫補補,一人拿著本子寫寫畫畫。
看來是打定注意不走了。
宋晚秋搖了搖頭,洗漱完之後去舀了一碗灶上溫著的粥,濃稠軟糯的白粥配鹹蘿卜乾。
放在平日裡,宋晚秋可以吃一整碗,然而今天她隻吃了半碗就吃不下了。
孫大娘時刻留意著她的舉動,見她吃完,不由得問道:“晚秋,你感覺身體怎麼樣?要還是不爽利,我陪你去衛生站。”
白鴿島上什麼都有,吃穿住、醫療、教育都十分完善,不過有些距離。
宋晚秋覺得相比起昨夜,她現在好多了。
昨晚迷迷糊糊都十分難受,現在隻是身體比較虛,有點鼻塞咳嗽,也不再發燒。
“沒事,休息休息就會好了,不用去衛生站。”她笑著說道。
孫大娘仍然有點擔心,“真的不用去?那家裡有藥嗎?”
“有,你放心吧,我自己的身體自己最清楚。”宋晚秋說著特意去翻出藥片。
她的身體不好,徐隨舟擔心會有突發情況,又不能及時去衛生站,所以托關係拿了很多常見的治療傷寒體熱的藥。
隻是沒想到她身體脆弱是脆弱了點,一直熬到了這次才用上。
孫大娘看著那堆藥也有點咋舌,就沒見到是誰家會準備得如此充分的,她現在才對徐隨舟口中“我媳婦兒身體不好”有了實感。
宋晚秋為了身體能好得快點,即使心裡不情願,也吞了兩粒藥。
她在心裡安慰自己,幸好是西藥。
習慣了上班的生活,現在乍地不用上班,一時間竟覺得有點無聊。
宋晚秋躺在搖椅上,裹上厚厚的毯子,有一搭沒一搭地跟孫大娘說話。
視線落在對方縫著針線的衣服上,她臉上劃過一抹驚奇,“大娘,你的手藝可真好,跟縫紉機踩出來的一樣。”
甚至比縫紉機踩出來的針腳還要密。
孫大娘也看了一眼,臉上的笑意變濃,“我是蘇城人,祖上都會這樣,我自小就跟著家裡的大人們做,比不得蘇城的其他人,倒確實是比外邊的人略勝一籌。”
說起家鄉,她難得沒有謙虛,而是露出微微自豪與懷念感慨之色。
宋晚秋露出恍然的神色,目光落在孫大娘身上,還真有幾分蘇城人的感覺。
她誇讚說道:“不是略勝一籌,恐怕略勝很多籌。”
孫大娘被誇得都有點不好意思,她想了想說道:“你要是願意學,我可以教你。”
宋晚秋聞言頓時愣住了,第一次感覺搬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她咳嗽了幾聲,“恐怕沒有什麼時間,我平時要去婦聯,回來又要做飯。”
孫大娘“嗐”了一聲,擺擺手說道:“那有什麼,等你休息了,時間多得是。”
宋晚秋:……不是吧,好不容易休息,還得學習乾活?
不等她再次委婉地拒絕。
隻聽孫大娘又說道:“你應該不會做衣服吧?難道你以後都要把請彆人幫忙做衣服?”
她的話倒是提醒宋晚秋了。
宋晚秋從躺椅上支起身子,臉上漾出乖巧又可愛的笑容,“大娘,有你就行啦,我哪還需要找彆人呀。”
孫大娘:……
她沒好氣地瞪宋晚秋一眼,想說她,但是對上她那張帶著病氣的臉,又一陣心疼,不忍心地皺了皺眉。
“你可真是會打算。”
宋晚秋眨了眨眼睛,翹起的唇角微微抿了下,有些羞澀的不好意思。
孫大娘哪裡還能說得下去,怕是宋晚秋現在要什麼都願意給。
孫大娘無奈地笑笑:“算是怕你了,以後有什麼衣服要做,儘管拿來吧。”
宋晚秋頓時露出驚喜的神色,一雙漂亮的眸子亮晶晶:“真的可以嗎?”
孫大娘麵無表情:“要是你不願,那就算了吧。”
“要要要!”宋晚秋趕忙說道,拒絕的是傻子!
孫大娘又是沒好氣地瞪他一眼。
……
一場病,宋晚秋足足休養了將近一個禮拜才算真的好全。
時間來到十二月二十八,馬上就過年了,徐隨舟工作變得異常忙碌,每天早出晚歸,不是搞集訓就是搞彙演。
宋晚秋帶著平安在家裡搞大掃除,跟孫大娘周日梅等人去樟城買年貨。
她來到這個時代之後的第一個年,年味十分充足。
宋晚秋自從工作,再也沒有在家過過一個年,就連除夕當晚都在工作,為各地打來的電話或者來訪的人做翻譯。
沒想到來到物資匱乏的七十年代,反倒過得更開心更放鬆,什麼都不用想。
跨年夜。
徐隨舟大言不慚,說要親自打響新年的第一炮。
宋晚秋剛開始沒反應過來,愣愣地問道:“可以放鞭炮?”
“那當然不行。”徐隨舟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
宋晚秋瞬間反應過來,想要逃已經來不及。
徐隨舟一把扛起她,動作利索地關門,把她扔床上,欺身壓上去。
離著十二點還有點時間。
寒風呼嘯,宋晚秋所有的嗚咽都被吞咽下去,或者被帶走消散在風中。
床上,地上,不知何時出現皺成一團的衣服。
桌子上的煤油燈火光搖曳,牆上的影子如同波紋不斷蕩漾。
宋晚秋腦子早已糊成一片,琥珀色的漂亮眸子無神而朦朧,鴉羽般的長睫毛掛著淚水,雙手無意識抓著男人的頭。
她偶爾能分出一絲神誌。
很懷疑,依照徐隨舟的手段,她都不知道能不能熬到十二點進入主題。
不知過了多久,徐隨舟終於抬起頭,一雙漆黑的眸子愈發深濃。
宋晚秋來不及害羞,雙腿就被一雙有力的大手抓住。
隨著掛鐘響起“鐺”地一聲,一隻凶猛的野獸不顧一切闖入小綿羊的地盤。
屋外,驟然響起狂風驟雨的聲音,宋晚秋腦中仿佛燃起一場絢爛的煙花。
完全沒有反抗的餘地,不斷被衝碎碾破,如同水中蕩的扁舟,怎麼也靠不到岸邊。
抓著床單的皙白手指不斷收緊,指尖因為過於用力而泛白。
小綿羊終於沒忍住哭喊求饒了起來,然而野獸也控製不住自己,依靠本能一次又一次把她釘在原地。
跑遠了又抓回來……一次又一次……
迷迷糊糊間,宋晚秋仿佛聽見耳邊傳來男人沙啞的聲音。
“新年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