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說不會發瘋嗎?謝蘭殊,你現在又是在做什麼?”
“昭昭,我很清醒。”
他偏頭看了一眼靈山巫鹹的方向。
“就算我們離開謝府,靈山巫鹹為了殺我們,必定會拿謝家人開刀——即便不是屬於你的世界,你也不會希望謝家人出事,對吧?”
昭昭怔住,簡直不敢相信這是從謝蘭殊的口中會說出來的話。
“隻不過——”
他眯了眯眼。
“這的確是個她極有優勢的小世界,即便我斷了一隻手,她也還沒死,並且,她還有後手。”
靈山巫鹹紅唇微彎。
昭昭忽然生出一個不妙的預感。
“曜靈,你還在等什麼?”
-
另一頭。
朝天闕內。
謝蘭殊的身影憑空消失之後,他們一行人翻遍了整個朝天闕,也沒有找到他和昭昭的蹤影。
連暗道後的靈山密室也被他們翻了個遍,除了空無一物的祭台,什麼都沒剩下。
他們彆無他法,隻能暫且從這裡麵撤出,以免被趕來的鬼兵圍困在這裡麵。
卻沒想到待他們出來之後,外麵不僅沒有一個守衛,還收到了一個駭人聽聞的消息。
“——什麼?你說靈山巫女怎麼鬼王了??”
前來稟報消息的妖族下屬看上去也還處在震撼之中,臉色發白地又重複了一遍。
“靈山巫女,在新婚之夜,吃掉了鬼王。”
——準確的說,是吃掉了鬼王的心臟。
魔族以魔族聖子傳承,而鬼族傳承的規矩則是吃掉上任鬼王的心臟。
這既是個象征儀式,象征著強者擊敗弱者,又是實打實的修為傳承,隻要吃掉鬼王的心臟,就能夠繼承對方的修為。
這位鬼王當年自己繼位的時候,便是趁著天樞道君擊敗上任鬼王的空子,吃掉了他的心臟,這才當上了鬼界之王。
卻沒想到,自己竟然也會在新婚夜上,被自己的新娘挖心。
靈山的這對姐妹,真是令人震驚的手腕狠厲,能屈能伸。
“大殿上已經亂成一片,賓客全都在撤離鬼界,聽說那位靈山巫女正在平定宮中亂黨,之後便要掌控整個酆都,下一步一定是要與魔族開戰了,兩位將軍,此事與我們妖族無關,還需儘快撤回妖界啊——”
“胡說八道,我們妖界與鬼、魔兩界毗鄰,怎麼會沒有關係。”
“可是妖主……”
他們妖族那位貪生怕死的妖主可不這麼想呢。
“靈山巫女原本還有和談之意,不應該突然吃掉鬼王,她這麼做,一定是靈山巫鹹那邊情況有變,他們不得不改了計劃。”
容與沉聲分析,下定決心道:
“謝蘭殊不在,我必須回魍魎城調集人馬過來,靈山巫女不可能這麼短的時間就能掌控酆都,我們抓緊時間趕回來,一定來得及。”
離風也頷首,對扶雪道:
“那我就帶著曜靈回一趟雲麓仙府,你回妖族,我們半天之後再回酆都彙合。”
“半天!?半天時間行軍都來不及——”
“這種時候就彆吝嗇你那些名貴的傳送符之類的了,都用上一定來得及!”
離風擺擺手說完,回頭喊了一聲曜靈。
沒有回應。
“人呢!那嘰嘰喳喳的小姑娘人呢!!”
眾人這才驚覺——
曜靈不見了。
靈山暗道的祭台內。
腳步聲已經走得很遠很遠,曜靈卻並沒有跟上他們,而是站在這祭台上,端詳著這祭台周圍的壁畫。
方才大家都忙著找人,根本無人注意這光線昏暗的石洞內,牆上和祭台上都刻滿了奇怪的人和奇怪的舞姿。
其他人看見這些,至多也就是多看兩眼,但曜靈不知為何,看到這些壁畫時,視線本能地被吸引,完全挪不開眼。
就好像血脈中的某種莫名的力量,在指引著她。
她抬起頭,模仿著上麵的巫女擺出了那種奇怪的動作。
視線左移,下一個動作是連續的,她繼續按照壁畫上的動作和腳步比劃起來。
在這種時刻,突然在這個空無一人的祭台上跳舞,似乎有些古怪離奇。
但曜靈心底有個奇怪的聲音催促著她繼續下去,她漸漸熟悉、毫無凝滯的肢體語言仿佛也在冥冥中告訴她什麼。
繼續跳下去。
繼續跳下去,一定會有什麼事發生。
曜靈手指微曲,她的手中沒有壁畫上的巫女手握的鈴鐺,但隨著她的動作,曜靈隱約聽見了鈴鐺奏響的聲音。
那聲音像是從遙遠的雲層後傳來,不隻是在這個世界,恍惚間似乎有無數個世界的鈴鐺聲隨著她的動作響起。
叮鈴。
叮鈴。
曜靈感覺到自己的鼻腔裡忽然湧上溫熱潮濕的感覺,低頭一瞧,才發現是鼻子裡不知為何湧出了鮮血。
那一滴血落在了祭台上。
整個世界像打破了某種界限,泛起了不真實的漣漪。
曜靈被這變故嚇了一跳,她想要停下自己的動作,卻發現不知何時,她的手中已經握緊了一把靈劍,身體不受控製地朝某個方向刺去——
“曜靈——!!!”
她震驚地看著突然出現在眼前的師尊,以及師尊懷裡的銀發青年。
他眸光很靜。
曜靈從沒見過,一個被她劍指心臟的人,會有如此平靜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