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其實空調開得不大,項葵穿著長褲，頂多感覺到腿肚子有點涼。
她往窗邊再挪了挪，說：“謝謝。”
“嗯。”駕駛座上的人很快坐了回去,“座椅後有紙，要用就拿。”
項葵低頭看了眼，就短短幾l步路,褲腳已經濕了。但她沒去拿紙,視線隻是落在中控台的屏幕上，白色字幕在湛藍底色上跳動,四麵暴雨環繞中泛著亮光,像一隅晴空下展翅的白鴿。
下一首，《The……》
這個樂隊The開頭的有好幾l首，項葵暗暗盯著，突然在腦內開始無獎大競猜,她覺得可能是《TheStart》。
十五秒後,她如願看見自己心裡所想的字母出現在屏幕上。
嗯，怎麼說呢，還是有獎的。雖然很可能隻是車載電台的隨機音樂，但至少她的心情沒那麼昏暗了。
“……”
前往餐館的路上,組長肩負起了社交的重任,和越總聊的你來我往，有說有笑。
項葵在角落裡當蘑菇,偶爾在提起自己的時候微笑——燈光那麼暗，其實也看不出來到底笑沒笑，主要是突出一個心理安慰。
這麼看來，越清並不內向，甚至稱得上健談,回想起之前幾l次見麵，他的寡言多半是看出了自己並不想和人對話。
隨著暴雨更加瓢潑，天色逐漸更暗，項葵因為熟悉音樂的短暫心情也很快消失殆儘了。
剛剛被浸濕的褲腳貼在她小腿上，濕涼濕涼，脖頸處有被空調風晾乾的薄汗，更要命的是布洛芬片的效果好像逐漸在消失，她坐在那，小腹隱隱泛上墜脹的疼痛來。
其實不是忍受不了，但還是渾身不適，特彆是一想到等會還要這樣進行社交活動一到兩小時，項葵的心裡也下起了小雨。
她不想吃八百塊的日料，隻想趕緊坐地鐵回家洗個熱水澡吃M記的板燒堡套餐。
天啊，堵車吧，堵個半小時然後各回各家。
那家店突然滿客沒座位怎麼樣？
外星人怎麼還不來進攻地球？
她戳開手機，給林熙發了兩個哭哭表情，對方可能還在加班，忙裡偷閒回了她兩個抱抱。
好閒，戳一下奔赴吧。這個時間點他多半在極北之地采藥。
【食人葵：在乾什麼鴨~o.O】
【食人葵：承認吧，沒有我的遊戲是不是索然無味。我是不會嘲笑你的。*罒▽罒*】
她剛發出去，就看見前方似乎有柔和的屏幕光閃起，越清話語一頓，垂眼，又很快笑著接下話題。
十分鐘轉瞬而逝，車穿梭在雨幕中，很快便抵達了目的地。
這家日料店裝修得的確很有日式風情，但項葵看了眼在外張貼著的宣傳單，感覺又是一個把燒烤叫成燒鳥就能原地起價翻兩倍的無良商家，唯一好處就是距離她家就兩站地鐵，且過一條街就是地鐵口，等會兒回去比較方便。
組長先進去了，項葵從後座挪出來，撐著傘站在門口，心平氣和地把自己的嘴角彎成W形。
加油，項小葵！
身後傳來腳步聲，越清撐傘走來，項葵低頭看眼時間，餘光卻瞥見陌生的鞋尖在不遠不近處停下。
兩人之間隔著禮貌社交距離，比一臂半還要寬敞。
不走？難道要她先走？
“雖然有點冒昧，但我還是想問。”越清側眼看她，“你是不是不太餓？”
項葵：“！”
這不就是“你是不是不想去”的委婉問法嗎，你這濃眉大眼的不會是喜歡人後穿小鞋的類型吧，她連忙肅然搖頭道：“沒有的事。”
“那可能是我想多了。”越清的手輕巧地轉了圈傘柄，似乎在考慮自己的措辭，又若有所思道：“這邊離地鐵口很近。”
項葵眨了眨眼。
“放心，我會說是我倒車沒用心，軋到水窪不小心把你衣服全濺濕了——我全責，你迫不得已。”越清看向她，“就當謝謝你上次提醒我的事。”
項葵：“………”
她的眼睛一下亮了起來！
在這瞬間，越總仿佛背後戴上了六對翅膀，儼然光輝籠罩、天使下凡。
這是何等體貼的好人啊！！雖然被看穿得這麼透徹讓人有點淡淡的微妙……但這是何等體貼的好人啊！
“走嗎？”越清往後退了半步，“再不考慮好，他們要出來接了。”
項葵憋了半天，道：“再見。”
越清：“……嗯，再見。”
項葵：“您也早點休息。”
越清：“？”突如其來的敬稱？
麵前人鏗鏘有力地道完彆，就轉身向那頭的人行道走去，圓圓的後腦勺透著堅毅又欣喜的光芒，腳步都有力了不少。
越清看著她走過拐角，平淡地收回視線。
手機又亮了一下。
【小人葵：怎麼不理我！難道你背著我在外麵有彆的空山了！/錘桌】
【小人葵：好啊，等我上線抓你個現行！這一次，我要把失去的一切全都奪回來……[小貓咪握拳.jpg]】
越清：“……”
五秒沒看能發十七條，一小時沒看估計已經唱上戲了。
【奔赴：不是有事？】
【小人葵：本來是有的，然後碰到了一個絕世大好人，就沒有啦，開熏熏(′▽`)~】
【小人葵：你呢？在采藥嗎？日常不會已經做完了吧？】
越清看了眼漆黑的天色，又想起來之前被食人葵請離隊伍的事。
嘴上說的好聽，做不做日常跟你有什麼關係？
懶得回。
他指尖滑動，冷漠地給食人葵設了個免打擾。
【陸則：兄弟，晚上有空刷本不？帶上小葵葵一起啊。你在乾啥呢？】
【越清：沒空，在助人為樂。】
【陸則：？扶老奶奶
過馬路？/驚訝】
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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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清：扶年輕蘑菇過馬路行了吧。話多，拉黑了。】
【陸則：越清你大爺的我今天就跟你說了三句話吧！！】
————
項葵回家，如願以償地洗完熱水澡、吃了板燒堡和脆脆薯條，心滿意足地穿上睡衣窩在電競椅前，想著明天是周末，感覺自己短暫地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乾坤，啟動！
她上線踩著末班車給幫會貢獻了藥材和靈植，準備給奔赴丟個組隊申請，卻發現置頂的頭像是灰色的，上線時間一天前。
項葵皺起眉。
怎麼回事，自己不上線，他就不上線了？不不，也彆這麼自戀。
剛出幫會領地，項葵耳機裡就傳來“噔噔”兩聲警示聲。
【係統提示：您的仇人[千殤未儘]正在附近。】
【係統提示：您的仇人[一個人的夜]正在附近。】
【係統提示：您的仇人[九潭]正在附近。】
項葵：“……？”
怎麼來了一個隊，好葵不吃眼前虧，她點開鴉變魔藥，熟練地把自己偽裝成主城角落的瓦罐子。
紅名小隊飛到附近，應該是知道她用道具了，開始原地試圖用群攻把她給打出來。
但項葵又豈是等閒之輩，她一邊挪動著位置，一邊打算搖個天忍過來。2V5夠反殺這群菜狗了。
就罪罰吧，她很欣賞他的求知之心。
[私聊]黎黎原上：先彆出安全區！
[私聊]等下又給人罵：！！！等下先回來！
這又是怎麼了？
項葵懵懵地進了幫會YY頻道，正好聽見小沫寶和黎黎原上在罵街。
果然，還是熟悉的“太過分了！”和“讓我找到是誰他死定了！”美羊羊套餐，期間夾雜著小罵幫主中氣十足的“湊不要臉！”，項葵掛在那聽了一會兒，差不多理清了事情經過。
前些天有人開小號把【我們都有病】幫會的人私聊了個遍，內容主要集中在說食人葵如何如何綠茶，如何如何草人設，這種空穴來風的謠言誰都沒理，直到乾坤論壇裡悄然浮上來了個818熱帖，什麼新服什麼愛恨情仇，直接指名道姓了。
項葵順著鏈接點進去，差點看笑。
在發帖人的視角裡，奔赴是窮還硬裝的男神音胖子，食人葵是撈錢撈到最後一無所有的舔狗，黎黎原上是被賣了還輸錢的富二代傻缺，小沫寶是不能獨立行走的掛件。上天入地就沒有哪個人是找不出毛病的，仿佛此人每日都在仇恨中醒來，仰天痛罵三十句臟話才能完成開機儀式。
帖主似乎對奔赴情有獨鐘，還無中生有地給他安排了個現實一百八十斤月薪一千五貸款買號的宅男人設。
由於太過離譜，底下評論並不買賬。
【3L：無圖言吊？】
【28L：開局一張嘴，升級全靠編是吧。】
【67L：其
實奔赴和食人葵的相處模式，我隻能說樓主也不一定全在瞎編……】
【樓主回複28L：那你讓他們證明我在造謠咯？】
項葵心無波瀾地看完回來，開麥第一句：“千殤未儘那群人乾的。”
第二句是：“他本人估計真是個一百七十斤月薪兩千的宅男。”
黎黎原上一下子噎住了：“你怎麼知道？”
“首先，嘴臭的風格很雷同，造謠的姿勢很一致。”項葵有理有據地分析道，“其次，人在潛意識中是不會罵自己想象不出來的東西的。他完全可以罵奔赴兩百斤，三百斤，月薪三千，為什麼數字卡得這麼精確？因為再擴大點就罵到他自己了。”
黎黎原上：“……”
為什麼這麼有道理。
項葵琢磨道：“不過發私聊的小號應該不是他們，說話語氣差很多。”
“這也能看出來？不是。”黎黎原上語氣複雜道：“你就不生氣嗎？”
項葵莫名道：“都是假的，有什麼好生氣。”
“你知道是假的，彆人又不知道。”黎黎原上怒氣衝衝道：“我要證明，我雖然是富二代沒錯，但我不傻！”
好像反向證明了。
項葵是真不覺得有什麼。
要去信的人，你就算解釋了也還會信。真不信的人，一開始就不信。
而且罵的是食人葵，跟她項葵有什麼關係？網絡世界真真假假，大不了棄號下線，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