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項葵感覺自己昨晚對心臟的負載能力透支過大,以至於被鬨鈴叫醒的時候，盯著白茫茫的天花板發了好一會兒的呆。
與其說是“叫醒”，她都不確定自己究竟睡著過沒有,為什麼感覺腦袋這麼沉，眼睛這麼酸，但是又沒有平時通宵的虛脫感,甚至神誌十分清醒。
她摸過手機把鬨鈴關掉，看了眼日期。
二月二十五,元宵節和生日都已經過了,這是年後上班的第一天。
昨天是怎麼回應的、又說了什麼、最後是怎麼關掉視頻閉眼睡覺的,項葵記憶有點混亂,分不清前後,隻記得斷斷續續的吉他音,和那雙烏潤溫和的眼睛。
“……”
她平躺著,感覺額頭一陣陣遲緩發熱,突然有點不願麵對。
怎麼就直說了？
怎麼就確定關係了？
對了,她昨天還和扣子和好了,雖然時隔了大半年。
項葵,你好忙啊你。
她翻了個身，踢掉被子，試圖用竄進來的冷空氣提神醒腦，但很快,她絕望地想，要是早點就好了。
要是趕在複工前幾天說，她還能做好心理準備，調節一下定位和預期。
……現在豈不是一大早過去就要直麵BOSS？
要不然請假？
不行，這才開工第一天,請假會顯得她態度很不端正。
項葵遊魂般起床洗漱，換衣服，戴上圍巾。
她打開微信。
【越：早。】
【越：吃飯了嗎？】
雖然是平平無奇每天例行的問好消息，但之前幾乎都會在八點三十分左右發送，正好是她通勤的時間段，而今天的“早”是在六點零三分發出來的。
大冬天不至於晨跑吧？
項葵舔了一下乾燥的唇沿，開始有條不紊地組織語言。
【你也早上好！你吃了嗎？我正準備出門，今天打算買羅森的雞肉三明治，你呢？今天溫度還是比較低，一定要多穿些衣服哦！】
項葵木然把對話框清空：“……”
完蛋了不會說話了！
她從小就是這樣，吵架後和好，或是說開後關係升級，每逢這種重大轉折點，儘管都是好事，但總有種不敢麵對的莫名感覺，據她分析，這個適應時期有長有短，短則三天，長則一個禮拜。
……畢竟她隻是兩個月沒見林熙，約飯開場都要視線漂移好一會兒，原諒她吧。
項葵握著手機的手指縮了一下，開始謹慎地搜尋聊天記錄，看看平時自己是怎麼回的。
最開始她還會用文字回答，後來都是直接發照片。
【項葵：[水煮蛋.jpg]】
【越：隻吃一個蛋飽嗎？】
【越：在茶水間放了鮮牛奶，記得去拿。】
【項葵：[三明治.jpg]】
【越：/大拇指
】
【項葵：[大碗腸粉.jpg]】
【項葵：好吃好吃】
【越：好吃好吃】
項葵哽住：“……”
這哪來的兒童複讀機啊！
她感覺血色有往脖頸上蔓延的不妙趨勢，瞥了眼時間，最後還是從冰箱裡拿了塊蛋黃麵包，匆匆出門。
元宵後複工複學，大清早的，幫會群裡死氣沉沉：
【黎黎原上：這研究生我不上也罷……】
【罪罰：這體育生我不當也罷……】
【檀香剪：大家早上好！又是美好的一天呢！/歡呼】
【小沫寶：……小剪刀你怎麼還在歡呼啊！輸入法自帶出問題了嗎！/震驚】
【等下又給人罵：新年新瓜，你們看到內圍親身下場內涵論壇樓主的瓜了嗎！！就那個絲滑暴斃然後幫門派哭弱的，疑似乾坤工作人員在小號內涵玩家太菜彆怪門派太弱，然後現在評論被衝了八千條，都說現在“大過年的?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BUFF沒了還敢猖狂，讓他賺點錢去治眼睛。】
【黎黎原上：/耳朵/耳朵】
【檀香剪：/耳朵/歡呼】
【小沫寶：不是，耳朵後麵就不要跟歡呼了吧！！！】
項葵看著上竄下跳的檀香剪，笑了笑。
地鐵上信號不太好，她就沒點開小罵幫主發的那個鏈接。
到公司門前，項葵難得有點遲疑。
雖然心裡頭有點虛，但應該不至於這麼巧吧，這都快遲到，大廳裡沒什麼人了，不可能上班時間也能碰上。
她剛這麼想，迎麵就碰上了電梯前熟悉的人影——
越清乾淨挺拔地站在那，又穿回一絲不苟的正裝，額發梳起，神情挺冷淡，和昨夜視頻裡悄悄彈吉他的大男生簡直兩模兩樣。
他似乎正打電話，微微垂眼，視線卻昭然若揭地指向大門方位，真是裝也不裝。
這場景好有既視感，似乎什麼時候發生過一次？
項葵：“……”
她把自己額前的碎發理理，邁步過去。
越清把手機放下，正經道：“來了？”
“怎麼在這？”項葵避開他視線，按了向上鍵，明知故問，“又是下雨忘了關窗，不小心淹了你的小仙人掌？”
她自覺抓到一個小把柄，語調硬邦邦卻又上揚，越清反倒困惑蹙眉：“我就在這等你，不行嗎。”
項葵：“？”
越清疑似要黏過來：“我們現在是什麼關……”
項葵在本回合節節敗退，倉惶跑到工位上。
她坐下，心卻還飄在外麵，好在節內她提前做了不少事，現在工作量不算太大，有足夠時間供她摸魚瞎想。
【項葵：我真是想不通，為什麼有人說話會這麼直白。】
【林熙：誰？/耳朵】
昨夜淩晨項葵其實就想把自己和胭脂扣的事告知林熙，但她早就睡了，現在終於有機會一五一
十告訴對方，順帶也把剛才那隻年糕的事也一並供述。
林熙認真聽完，如同一個老母親欣慰落淚，給她發來好多抱抱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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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熙：我真的希望你開心，也為你開心，你明白嗎？】
【林熙：其實我跟扣子之前一直還有聯係，她真的……不知道怎麼形容，這畢竟是你們兩個的事，我一開始不想插手，但畢竟以前我也說錯過話，你隻用了三個月就原諒了我→_→】
對方轉來聊天記錄，胭脂扣在那吭哧吭哧拿個WORD文檔給她寫道歉信，肉眼可見的文件越寫越大，到後麵林熙都看不下去了：
【熙霖：我覺得已經夠真誠了，真的。可以發了，這都6.0版本了，你到底都在裡麵寫什麼？】
【胭脂扣：我再看了一遍，感覺還是不行。】
【熙霖：你畢業論文有這麼認真不？】
【胭脂扣：我高考作文都沒這麼認真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