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6 章 青梅竹馬IF線(一)(1 / 2)

#青梅竹馬1

十五歲時,越清多了個妹妹。

在一開始聽到母親說“她跟越夏差不多大,你要多照顧”的時候,他其實是不情願的。

越夏就是他的親妹妹,比他小兩歲,精力旺盛到像隻小牛犢,每天光放學把她順利牽回去就已經讓他傷透了腦筋,成天要跟他“打架鬥毆??[]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力氣還很大。越清知道學校裡有很多女孩子覺得他長得好看,很多男生還哭著鬨著找家長要燙同款小卷毛,所以他更忍受不了越夏動不動就揪自己頭發——要打不能換個彆的地方打麼!

他畢竟對妹妹這種生物隻有這樣的印象,所以當李美珠牽著個圓頭圓腦的小女孩走進來時,他還以為是自己看錯了。

女孩穿著顏色明亮的上衣,很柔軟的褲子,但表情卻既不明亮、也不柔軟,反而很有些垂頭喪氣,眼睛很大,黑白分明,眼尾微微挑著,緊緊地抿著嘴角,看上去好不開心,手還緊緊攥著衣角。

越清原本靠在沙發上看電視,她抬起頭,視線跟他對上一瞬,就驚弓之鳥似的移開了,隻看著地麵,乾巴巴地眨了眨眼睛。

氣氛有點尷尬,越清坐正,把背挺直。

“這是項葵。”事先打過預防針了,李美珠咳了聲,有點含糊地說,“因為學校的原因,所以她以後周一到周五就都住我們家了……嗯,她比你小一歲半,是妹妹,你得多照顧她。”

越清說:“好。”

李美珠說,“來,叫聲妹妹。”

“……”正牌妹妹越夏到國外交換訪學去了,越清嘴角一抽,也隻能道:“妹妹。”

一個稱呼而已,叫就叫吧,他懂事,就算心裡不這麼想,但至少不會讓麵前人下不來台。

李美珠輕輕捏了捏項葵的手,想儘力讓小孩們有個破冰儀式,笑道:“你呢?”

真隻是一個稱呼而已,彆說哥哥妹妹了,以前扮家家酒時爸爸媽媽奶奶爺爺都叫得,越清正神遊地想著那她住哪,半晌沒聽見聲音,才發現項葵死死抿著嘴唇,一副要上刀山下火海的架勢,他連氣都屏住了,終於聽見細聲細氣的一聲“哥哥”。

要不是人就站在麵前,他還以為是蚊子叫呢。

不得不說,越清對這個便宜妹妹的第一印象不算太好。

說是討厭吧,也不至於,單純是彆扭,不知道怎麼相處。就好像吃慣了鹹豆腐腦的人見著人在吃甜豆腐腦,有點理解不了,怎麼會有人這樣?

後來他才知道,李美珠那時的含糊其辭和項葵的臉色是有理由的。

項葵父母早離婚了,哪個都不想要她,嫌不好找到下家,隻能跟著舅舅一家住。寄人籬下能有什麼好日子,更何況還被人當成了搖錢樹。她五官好看標致,又有辨識度,路上被人問要不要去當童模,舅舅一家都是眼皮子淺的,給個幾百塊錢就讓她拍一整天,期中考試都能說翹就翹。

李美珠在攝影棚裡見著她的時候,她正坐在小板凳上吃三明治當午飯,幾片菜葉

一片肉,連加熱一下都不給,手上就握著瓶礦泉水。說是她樂意吧,這孩子明顯不是喜歡麵對鏡頭的類型,和人說話都不會看著眼睛說。李美珠家裡也有個年紀相仿的女兒,心疼得要命,問了下具體情況,就風風火火地把人接過來了——正好不用管吃飯誰不樂意,他們也不在乎項葵樂不樂意,條件是周末還是得回到監護人那去,得工作。

搬進來就搬進來吧,就算是放養也總比待在那倒黴舅舅家好,越家家大業大,就算彆的不多,房間也有的是。

越夏和老兩口一起住一樓,越清圖方便住一樓,剩下項葵想住哪都行,都能收拾,結果越清次日就看到有人把行李吭哧吭哧往上運,得出個驚人的結論,項葵選了五樓。

要知道他們家最高就是五樓!就算有電梯,也夠不方便了!

其實,但凡他們家能建到十八樓,項葵就能選到十八樓。

小孩的領地意識還是挺強的,半大孩子尤甚,就算是越清這個一向早熟的人也免不了俗。他原本還在想,家裡多了個人之後做什麼都要注意些,結果項葵來這住了一整月,不知道成天在自己的房間裡煉魔法藥水還是學習當鵪鶉,總之一天到晚能見到她的時候隻有吃飯的時候——住得太高,李美珠沒法像以前那樣扯起脖子就喊,於是給她買了個小bb機掛在脖子上,飯前給她發條消息,五分鐘以內,她就跟夜遊神一樣晃悠下來了,吃完飯變成很飽的夜遊神,又再度溜達上去,動靜不如一個屁大。

越夏天天咋咋呼呼,越清對她煩不勝煩,但現在人不在,又碰上這麼個極端,他想儘“哥哥義務”而不得,渾身難受。

觀察幾天,他終於發現個事,項葵每天吃飯固定夾麵前三個菜,筷子範圍就那麼一小片,需要掄直了手臂去夠的一律不考慮,更彆提站起來了。

那天晚上,他看了眼自己麵前的粉蒸肉,像模像樣地一撇嘴,“今天有點膩,想吃點綠葉菜。”

他伸手就把這盤疑似項葵愛吃的菜跟她麵前綠油油的養生菜湯掉了個個,又不著痕跡地去看,項葵咬著筷子,很隱晦地笑了下,那顆小小的尖牙若隱若現,兩人視線撞上,都愣了。

越清那時候以為自己那點雀躍隻是因為終於撈到了個好臉。

後來他才發現,他那時就覺得項葵笑起來很好看。

————

項葵對越清這個便宜哥哥的心情也挺複雜。

按理來說,她這個年紀的孩子,很少能用“複雜”來形容心情,但她的腦袋裡似乎裝了太多事,對她來說,生活的變故就是從寄人籬下改成了寄另一個人的籬下,但後者比前者要好得太多,至少她不用擔心自己跟不上進度或者直接被辦退學——她不傻,當然知道舅舅家對她不好,可她沒地方可去。

至少現在,她還隻是個初一生,不管她怎麼暗自下定決心要好好學習之後報答,也不能改變她目前什麼都做不了的事實。

項葵能儘的最大努力,就是不給越家人添任何麻煩。

……雖然她本身就是

麻煩了。

她抱著這略有些鑽牛角尖的想法,勤勤懇懇地活成了個小羊犢,近期目標是隻要喂頓草就可以撒手不管大幾十天,依舊活蹦亂跳。

進門後那句“哥哥”不算破冰,真正的破冰應該從那盤粉蒸肉開始算起。

彼時的學校還是按片區劃分的,李美珠想了點辦法,把她的學籍挪到一中附屬部來了。澄江一中是本省升學率最高的學校,分初高中部,初中是後來才開始建了新教學樓招生的,名額不多,兩棟樓之間就隔著個大操場,隻要中考成績差不多過得去,直升高中沒問題。

其實澄江也不是沒有什麼精英式教學的貴族學校,隔三差五辦個舞會動輒國際交流的那種,學費高得像在開玩笑。越夏和越清都去試過一次課,越清沒表達出什麼喜惡來,隻說學風不太合適,他妹越夏就直白多了:

“隔著十裡地都要被那股端味熏出來了。”越夏篤定地說,“我還是更喜歡在草叢裡捉蟲玩。”

她一向是個自由的靈魂,長大了點,理想就從捉蟲變成去夏威夷學開飛機了,總之,這段時間項葵和越清一同上學,坐同一輛車,後座的兩邊。

項葵每次會提前十分鐘到車上等著,今天這十分鐘多了個任務,她聽到側邊車門傳來動靜的時候,破天荒地主動說了句,“昨天,謝謝你。”

儘管語氣儘力潤色過,還是乾巴地像條晾足了一百天的鹹魚。

“昨天?噢。”越清挺隨意地應了聲,也就沒後續了,他已經步入抽條時期,才換的校褲又短了,露出一小截清雋的腳踝來,項葵沒看他的臉,旁邊遞來盒牛奶,“喏。”

項葵抬頭:“謝謝,我不……”

越清已經咬著吸管了,鼻梁很挺,有種特彆的骨骼感,看著有點困,睫毛在晨光中泛著些微金色,“我有了。”

項葵接過來,一時後座裡隻有咕嘟咕嘟的喝牛奶聲音。

她差點喝飽,垂著眼去看上麵印著的字,“多喝牛奶真的能長高嗎。”

“不知道,但應該能補鈣。”越清很自然地接上她話,“你是不是更喜歡酸奶?”

項葵:“都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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