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7 章 青梅竹馬IF線(二)(2 / 2)

優點太多,列舉不出來,先省略。

這麼合適的朋友,不,妹妹……也不是,同學……好像更不是,反正,不管是什麼,他都覺得自己對項葵有占有欲非常正常,書上白紙黑字寫著呢,友誼也有排他性,他們沒有看電影、沒有去咖啡店,也沒有到小樹林裡手拉手,跟那種東西差了十萬八千裡的距離。

再不濟,哪怕是陸則突然跟彆人關係更好了,把他丟到一邊,他也會不爽吧。

他成功地自洽了邏輯,很快學會了和卷土重來的越夏和平共處,三個人的友誼雖然有點擁擠,但總比之前好。

越清還漏了個優點,那就是項葵的情商其實不比他低多少。隻不過他是外放的,項葵是內收的,比較精打細算,隻用在自己重視的人身上,端水水平即將逼近五百強企業的HR,不然就越家兄妹如出一轍的“我喜歡你就要跟你天下第一好”的狗德性,這兩年都夠他們開幾屆拳皇爭霸賽了。

總之,項葵在越家的好夥食和好環境下成功以全校第三名的成績進了一中,光榮榜上有

名,還順帶免了高一一整年的學費——也是一中新的政策,期中期末兩次都考年段前五十就能學費全免。

與此同時,越清也高三了,晚自習的時間往後推到了十點十五。

不知道越清當時初升高時是什麼想法,但項葵穿上高中校服、坐在另一棟教學樓的座位上時,看著天邊的晚霞,多少還是覺得自己離長大成人近了一大步。

蠢蠢欲動的青少年們迫切想證明自己已經是個大人了,但繁忙的學業壓著,總不可能翹晚自習跑出去支個燒烤攤自主創業,於是他們證明自己的方式就隻剩了個談戀愛。

高中部和初中部確實不太一樣,項葵在撞到班上第三對小情侶偷偷牽手的時候,挺認真地這麼想。

她自然不會吃飽了閒著去提這事,結果當晚越夏在飯桌上說,“我今天去小樹林那邊,看到有人在親嘴。”

項葵:“……”

“你又去小樹林乾什麼?”越清筷子都沒抖一下,“不是說好了不抓蟲子了嗎?”

“我去背書的啊。”越夏有個無傷大雅的小毛病,背書不背出聲就記不住,自習課又不能出聲,所以就會拿著書去小樹林背,她納悶,“那麼多蚊子,我待五分鐘就受不了了,他們怎麼選這個地方。”

“忙著互相叮吧,沒空。”越清對這話題顯然沒多少興趣,吃他的去了,但李美珠比較有興趣,笑著問越夏:“你沒覺得班上哪個男生挺好的?”

“沒有。”越夏也開始想自己的理想型,想半天,直截了當道:“反正不要爸這樣三棒子打不出個屁的悶葫蘆,無聊死了。”

越爸飯有點吃不下去了:“…………”

李美珠笑完了,問:“小葵你呢?”

項葵本來隻想隨口答個“也沒有”,餘光無意間瞄到越清突然把筷子擱下了,心頭一頓,乾巴巴道:“還是學習重要。”

越清又一次跟她達成了共識,至少明麵上是。

據說喜歡談戀愛的人就會一直談,不愛談的要麼一直不談,要麼就一個談挺久。站在公序良俗角度上和情感角度上,他都偏向於後者。畢竟前者他就碰見幾個,至少他沒搞懂和不同的人做相同的事有什麼意思,換來換去都是熟麵孔,玩排列組合麼。

至於他,對他明裡暗裡表示過好感的其實不少。但現實不是電視劇,不會有女生莫名其妙追著他跑,能主動跟他搭話的都算膽大了,多的是拿眼睛偷偷看他的。

來跟他說話,他就正常答,話沒說過一句就說想談的,當沒看見,認真表達,就認真拒絕。總之越大少爺勤勤懇懇地給所有人留了餘地和體麵,積德行善三年,沒惹哭過一個女孩子,結果自己荒得跟被鋤了的地一樣,什麼情竇初開、怦然心動、麵紅耳赤,愣是半點都沒體會出來。

學習重要,當然是學習重要。他都想好了,項葵衝一衝考澄江本地那個985應該沒問題,自己時不時還能去食堂蹭頓飯。

然而,天有不測風雲。

每個學期總會有幾天不趕巧

,科任老師的作業都往多了布置,堆一塊能砸死人,更何況是國慶七天的量。也知足了,畢竟等到高一就隻剩三天了。項葵是那種會做好計劃每天做多少張卷子的人,但越夏說和她去潛水,她根本拒絕不了,結果稀裡糊塗也加入了最後一天趕作業大軍。

鉛字在暖色台燈下比安眠藥都管用,這幾天又累得要死,也不知道誰先睡著的,反正越清晚自習回來時,一推門就看兩人睡得四仰八叉——項葵負責睡,越夏負責四仰八叉。

他沉沉歎了口氣。

項葵睡眠一直比較淺,其實在敲門的時候就已經半醒了,模糊之間,她聽見李美珠有點遙遠的聲音,“都睡了?那彆叫了……你把你妹抱上去,怎麼半邊賴地上也能睡著……位置挪好,動作輕點,關完燈再下來吃。”

越清走近了點,聲音清晰,“行。”

越夏天天閒不住,身上肌肉含量還挺高,至少絕對不算輕。項葵聽到越清把人扛上來的輕微動靜,一側的床墊陷了下,又朝自己這邊走來。

她不知怎麼的,反而把眼睛閉得更緊了。

人有時候一念之差,就會做出自己事後都覺得都很荒謬的事,比如現在,她裝睡不是想乾什麼,她就是有點好奇,被人抱是什麼感覺,哪怕這本意根本就不是一個擁抱。

越清近了點,似乎正在遲疑,單麵對峙般的沉默中,項葵聞到熟悉的皂香味近了,有隻手繞過來攬住了她的肩,使力扣住,然後往上輕輕一帶——太近了,她整個人都埋了過去,甚至能聽到越清沉著的呼吸。

後腦陷進了軟綿的枕頭裡,越清伸手給兩人蓋好了被子,很輕地把她嘴角的發絲勾去。

燈關了,視野內一片黑暗,腳步聲逐漸遠去,項葵在黑暗中睜開眼睛,沒什麼表情地確認了一下。

嗯,其實不太舒服,她被骨頭硌到了。

越清下樓吃夜宵,睡前不宜吃太濃,都是清湯寡水一整鍋,裡邊燉的不知道什麼藥材,總之看起來味道就不大行。

但他吃了幾口,到底是沒吃出來味道。

李美珠見他三下五除一就吃了半碗,有點詫異,“你妹房間沒開空調嗎,給你熱成這樣?”

不知道還以為越夏好夢中殺人,跟她哥進行了場說來就來的殊死搏鬥,不然進去一趟耳根紅成這樣,給累壞了似的。

越清嘴上應得快,魂在外邊遊蕩,他看著烏漆麻黑的碗底,對自己發問。

你說項葵為什麼要裝睡?

她可能覺得自己裝得天衣無縫,其實他一伸手去撈立馬就察覺到了,真睡著假睡著不一樣沉的,更何況項葵僵得太明顯了。

她有什麼目的?

想乾什麼?

想不出來,多半是自己懶得動吧,有人半夢半醒就這樣,看似沒睡,其實根本沒清醒。

越清把筷子一擱,自覺拿碗去洗,嘩啦啦的水流下,他挺平淡地垂眼,很快把這事一筆帶過,蓋棺定論,應該睡一覺起來就忘乾淨了。

果不其然

,接下來一段日子,他吃好喝好,照樣學自己的,心態穩得仿佛得道高僧,月考排名甚至還往前麵跑了點,一躍成為班主任最省心的好學生之一,以至於對他總喜歡往高一那跑的事情也都睜隻眼閉隻眼了。畢竟誰都知道,高一有他妹妹麼,一門雙風雲人物,越夏一向都是班主任最不省心的學生,斷層第一。

尋常午後,學委正踮著腳換黑板旁的倒計時,越清正有一搭沒一搭地寫壓軸題,旁邊陸則湊過來大講八卦,你知道高一那個張子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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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清筆沒停,分心問,“哪位?”

陸則:“就在群裡說自己要獻唱一曲表白,然後音響剛擺出來就被教導主任抓的那個,籃球隊的,碎蓋頭,挺高,人長得還行,比賽的時候賊喜歡耍帥投三分,五個進一個還在投,投得他隊長臉都綠了。”

越清:“……”

的確是有這種人,你說名字可能不知道,一說事跡如雷貫耳,他還真有點印象。

但越清人緣好的一大原因,就是他此人很擅於發現彆人的長處。這位張子朋活脫脫個恨不得把自己掛國旗杆上供人瞻仰的現眼貨,他竟然也能發掘出些許能說的優點來,“其實球品還行。”

誇人“球品還行”,和誇人“長得精神”也差不多了,主起一個禮貌作用。

至於陸則後續還說了什麼,他聽了就忘,沒往腦子裡去,結果自習時突然從書包裡摸出來本高一的練習簿,項葵的,應該是昨天搞混了。

反正活動課,越清拎著那本練習簿就往高一那懶洋洋地去了,路過五班,沒見著項葵人影,倒是隔壁竄出來個攔路虎,越夏說:“哥,我渴了。”

也就這時候規矩叫他哥,越清真想把她打包塞回家去,“去趟小賣部累著你了?還有,項葵呢?”

“她東西落了嗎?你給我,我等會給她。”越夏不大清楚,“我剛看她和那男的一起下去了,應該是去打印室拿提綱吧。”

越清遞東西的動作一頓,“誰?”

“就在群裡說自己要獻唱一曲表白,然後音響剛擺出來就被教導主任抓的那男的啊。”越夏也不記得他名字,“他最近天天跟著項葵跑,真煩。”

“……”

越清在樓梯那等著的時候,還是想得挺清楚明白的,甚至平靜地擬好了計劃。

他要抽個時間跟項葵好好促膝長談,關於青少年早戀問題——不是說不能談戀愛,隻是現在處於一個升學時期,最好還是得考慮清楚,至少也跟人商量商量,是不是?當然,他支持她的一切決定。

然後再抽個時間跟那男的說一下,能不能離我妹遠點,靠,你誰啊你??

不遠,那邊兩人過來了。項葵胸口抱著幾疊提綱,張子朋手裡拿兩瓶粉色包裝的飲料,應該是要給她,但她沒收。

越清冷眼旁觀,隻覺得這人不僅球品不佳,衣品也不大行,球鞋一邊一個色,繞著項葵蹦的樣子像隻諂媚的大馬猴,一時半會竟是找不出一個優點來,渾身上下連呼吸都是錯的。

他來給越夏買檸檬汁,順帶確認下情況,自然沒打算開口說什麼,正準備走的時候,那頭卻突然停了下來。

張子朋似乎說了什麼,伸手去接項葵拿著的提綱,項葵很輕地皺眉,並沒放手,兩人僵持片刻,她還是鬆手了,看口型,應該是說了聲謝謝。

從旁觀角度,越清才發現,她平時對彆人的臉色是真的挺冷。冷且淡,五官卻又是略鈍感的,不至於真那麼拒人於千裡之外。四肢修長,手指纖細,有種矛盾又沉靜的氣質,往那一站,彆說區區一個張子朋,再多人被吸引也正常。

他這時候還有心情想這些,緊接著,他看到項葵微微一垂眼,朝張子朋笑了起來。

實話實說,越清長到十八歲,不知道嫉妒是什麼滋味。

他擅長發現彆人的優點,也樂於發現彆人的優點,不太好勝,也從不鑽牛角尖,一切隨心,比起要搞出什麼轟轟烈烈的成績,他還是更樂意做自己感興趣的事,直到今天。

那檸檬汁像他買給自己的,一下就酸進了五臟六腑,消也消不下,咽也咽不進,難受得要命。

那些什麼“哥哥妹妹”、“促膝長談”、“家庭教育”的脆弱粉飾瞬間被撕了個精光,越清站在陽光照不到的地方,陌生又刺痛的情緒讓他無暇再分神,他就這麼幾分茫然、幾分委屈地想。

項葵,可你不是喜歡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