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感覺就像是……
他很認真地想了想，應該就是老鼠進入米缸中的感覺吧。
斯蒂爾幸福到直冒泡泡。
過於興奮，他甚至忽略掉了全身痛苦，目光專注地看著每一位複刻師在自己的工作台前進行工作。
他覺得很新奇。
他們與他複刻卡片的方式完全不同，有各式各樣先進的輔助設備，甚至連載體卡都不需單獨製造，直接就使用提前製造出的成品卡，實在是太方便了。
遇到一些不明問題時，斯蒂爾會強忍住怯意，厚著臉皮詢問。
並不是每一位複刻師都願意搭理他。
他有些氣餒，不過，想到欒懷謹的叮囑，想到工作室有這麼多人，他就不依不饒的問過去，問的次數多了，總有人願意回複他。
他並不知道，現在製卡工作室內的眾人已經對他有了初步印象。
這個人好厚的臉皮。
不知過了多久，一位複刻師看向斯蒂爾，詢問：“斯蒂爾，你彆總是問，實踐才是硬道理，你要試一試嗎？”
斯蒂爾感覺手很癢，他其實很想試一試的。
但是，他想到了欒懷謹對他說的話，這裡的耗材都是限量供應，價格昂貴，他不能使用。
雖說很想現在就嘗試，可是不行，他沒錢，更不能隨便花欒懷謹的錢。
斯蒂爾慌忙搖頭，拒絕了。
眾人其實明白，斯蒂爾拒絕才是正常，他看起來就是一副什麼都不會的純新人。
這位複刻師讓他試一試，單純是覺得斯蒂爾問題太多，有些聒噪，希望他能做些彆的安靜一些，不要吵到他們。
實在是太不識抬舉了。
工作室輪班製，全天二十四小時都有人工作，泡在米缸中的斯蒂爾完全忘記了時間的流逝。
直到晚上九點，欒懷謹見斯蒂爾還沒有回來，特意派莫裡斯將斯蒂爾給接了回來。
斯蒂爾依依不舍地離開工作室，整個人完全沉浸在之前所學到的知識中，恍恍惚惚茫茫然然。
等回到南臨殿，欒懷謹對斯蒂爾定下規則。
雖不是絕對，根據大數據，擁有可成長源書之人自身所有營養素基本會優先提供給源書，導致體質處於偏弱狀態。
無論是為了源書的可成長性的長期發育，又或者是為了自
己，他要求斯蒂爾，哪怕再忙再沉迷，三餐一定要準時食用。
自從母親過世後，斯蒂爾已經十多年沒有感覺到來自他人的關心，感覺愧疚的同時又很幸福，他壓低聲音向欒懷謹保證，以後絕對聽話，不會讓欒懷謹擔心。
時間太晚，這個時間點不方便讓膳房特意為斯蒂爾準備晚餐，再加上欒懷謹打算為他測試所需源書營養劑，思考一番，直接帶著他出了皇宮。
莫裡斯與兩個小寵物跟隨在側。
小黑蛇一雙黃金色眼睛蛇視眈眈盯盯莫裡斯，又盯盯斯蒂爾，目光充滿了戒備，但凡這兩人與欒懷謹之間的距離拉近一些，就會用蛇尾拍打他們，示意他們距離遠一點。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欒懷謹覺得，早上小黑蛇還允許其他人靠近，一旦到了夜晚，它就開始緊迫盯人了。
斯蒂爾目光四處打量，常年被關在一個小□□仄的房間，他看什麼都很新奇。
走出皇宮，欒懷謹先是帶著兩人去吃了飯。
相對比皇宮內的美味佳肴，顯得非常簡單，然而對斯蒂爾而言，還是無上美味。
吃過晚餐，他們正巧路過連鎖便利店。
欒懷謹帶著兩人進入便利店，購買了三盒牛奶，一個500ml的大盒，兩個200ml的小盒。
欒懷謹給了自己和莫裡斯200ml的小盒，然後將手上500ml的大盒牛奶給了斯蒂爾，他認為斯蒂爾需要多補補。
欒懷謹並不知道，對斯蒂爾而言，牛奶就像是奢侈品一般的存在。
小孩子們需要補充營養，監護人家的孩子每天都能喝到鮮牛奶，而斯蒂爾隻能聞著牛奶的香味，留著口水看著監護人家的小朋友喝牛奶。
斯蒂爾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他竟然能夠喝到鮮牛奶。
他其實已經飽了，但當他收到欒懷謹送給自己的牛奶時，他感覺他還可以繼續喝一些，他也注意到了微細節，隻有他的是最大的。
他感覺心裡暖暖的。
欒懷謹帶著斯蒂爾去了最近的藥劑店，檢測了他的源書所需營養劑。
很快，長長的檢測結果出來了。
斯蒂爾不識字。
欒懷謹將打印單拿在手上看……
哪怕淡定如他，這一刻，他的手都抖了抖，前排都是寶實係營養劑。
根據指數顯示，斯蒂爾所需要的寶實係遠遠高於其他係，像信息素、光、植等等，對斯蒂爾也有效果，然而微乎其微。
貨真價實的吞金書。
斯蒂爾對寶石沒有概念，但也察覺到他的源書所需要的營養劑一定不簡單，一臉的緊張，他猶豫了下，小小聲地說道：“我，我，我以前就沒有，現在，以，以後沒有也沒關係的。”
欒懷謹愣了下，看向斯蒂爾，見他一臉忐忑不安的模樣，伸手揉了下他的頭發，輕聲說道：“你的源書擁有無限可能，你成長的速度足夠快，對我才是最有利的，斯蒂爾，我希望你能夠認清你的價值。”
斯蒂爾並不覺得欒懷謹直白的利用話語難聽，心頭反而因為欒懷謹親昵的動作感到開心。
他想讓欒懷謹更多的摸摸他的頭，這種感覺好溫暖。
他想到曾經小時候被媽媽摸頭的感覺。
今天一整天，對他來說充滿了夢幻色彩，就像隔音不好的隔壁鄰居小朋友家每日都會播放的童話故事。
他見到了世間最美好的人，像是童話故事中神仙一般美好。
他像是最為耀眼的光，帶著他走離黑暗，帶著他看向更為繁花的世間美景，帶著他吃到了最好的美食，送給他許許多多他做夢都不敢想的東西。
是利用，是有目的都沒關係，因為他希望他能是他身邊最有用的人。
甚至於，隻要欒懷謹命令，他可以為他死。
-
欒懷謹帶著兩人回到皇宮。
莫裡斯與兩位侍從服侍欒懷謹沐浴，斯蒂爾則是被安排進入仆從們的休息室休息。
南臨殿的侍從、宮女並不多，大家的居住條件也還算不錯，兩個下人一間房。
斯蒂爾與莫裡斯共用同一間房。
莫裡斯不在，缺乏常識的斯蒂爾什麼都不會。
兩位宮女為斯蒂爾講解，浴室該怎麼使用，宿舍內配備的小電器該怎麼用……
稀裡糊塗搞清一部分常用家電的使用教程後，已經接近晚上十二點。
雖說稍微懂了，但唯恐碰壞這些昂貴的東西，斯蒂爾還是不太敢用。
洗漱過後，斯蒂爾躺在床上，大腦處於極度亢奮狀態，他睡不著，當然，自從他覺醒源書後，因為常年伴隨的疼痛，他原本的睡眠時間就非常短暫。
門口傳來一陣動靜。
斯蒂爾很緊張，身體微微發顫。
門開啟，通過廊道傳來的昏黃光線，斯蒂爾發現是莫裡斯。
斯蒂爾鬆了一口氣。
莫裡斯對斯蒂爾點點頭，說道：“很抱歉，我好像打擾你了。”
斯蒂爾緊張地直搖頭。
莫裡斯脫下衣服，掛入衣櫥，說道：“殿下讓我教你識字。”
斯蒂爾愣了下，手指揪住衣角，“我，我，我可以嗎？”
貧民區的隔音非常差，總能聽到一些家庭父母輔導孩子學習時父母崩潰的叫罵，以及孩子們厭學的哭喊，其實他不太理解。
他非常羨慕。
他想學習，學什麼都好，對他而言學習本身就是一種享受，然而那兩個監護人說了，他不配。
就是因為他不配，所以他很羨慕那些能夠學習的人。
掛好衣服，關上衣櫥，莫裡斯看向斯蒂爾，“以後你就是三殿下的人，為了不給三殿下丟人，你當然要好好學習。”
斯蒂爾說道：“我，我已經很給三殿下丟人了，我，我，我要努力！我不能更給三殿下丟人了！”說到這裡，他完全控製不住自己，眼淚一顆一顆向下掉。
莫裡斯有些慌張，乾巴
巴安慰了一下斯蒂爾，“也沒有很丟人。”又說，“彆哭了，殿下讓我們試著結契。”
斯蒂爾擦掉眼淚，雙眼茫然。
莫裡斯坐在另一張單人床上，疑惑詢問：“你的源卡技能是什麼？”
斯蒂爾雙眼呆滯，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源卡技能是什麼。
從小到大，他從來沒與人結契過，自然也不可能知道源卡技能是什麼。
但是，斯蒂爾知道一點，欒懷謹希望他能夠與莫裡斯結契。
斯蒂爾想，作為三殿下最為忠實的仆從，他必須成功與莫裡斯結契。
斯蒂爾並沒有什麼自覺，以PUA的方式長大，現在跟了一個新的主人，明明新主人並沒有PUA他的想法，然而他自己就能將自己PUA進去。
他不覺得當欒懷謹的仆從有什麼不好，並且由衷為此感到自豪。
他覺得，他有一個最好的主人。
斯蒂爾說道：“我不知道我的源卡技能是什麼，也不知道怎樣才能結契，你能教我嗎？”他一臉期待地詢問。
莫裡斯忽然站起身。
其實莫裡斯的身形非常瘦弱，然而即便如此，當他忽然站起來時還是讓斯蒂爾感到害怕。
斯蒂爾眼中有著恐懼。
莫裡斯坐到斯蒂爾身旁，打開個人光腦，將光幕以開放模式開啟，之後搜索相關結契教程。
斯蒂爾在這一方麵的知識為零，一切都需要學習。
源書體與戰士進行結契時，最重要的必要條件之一，契合度。
不過，斯蒂爾的源書等級高，莫裡斯的天賦也極佳，這也就代表著如果沒什麼意外，他們之間應該有著還算不錯的適配度。
根據視頻教程，斯蒂爾召喚源卡。
隨著手上懸浮著一張白色小卡片，斯蒂爾的體貌特征微調，他緊張的喉結微微滾動，一臉不安地看向莫裡斯。
他不知道自己的源卡中內含的技能是什麼，但這一刻，他由衷希望，他的源卡中含有強大的戰力。
他想成為欒懷謹身旁最有用的仆從。
可成長源書還有一種說法，當宿體心中的渴望、欲求達到巔峰時，有概率出現空白頁。
無法驗證，但這種說法得到了公認。
斯蒂爾根據教程視頻，試著與莫裡斯進行臨時結契。
第一次，因為不熟練失敗了。
再來一次，又失敗了。
斯蒂爾嘗試第三次。
源卡上的火紅色刻印懸浮於半空，它叫做源紋。
源紋散發出橘紅色光芒，跟隨斯蒂爾的意誌完全籠罩住莫裡斯，下一刻，源紋完美融入進莫裡斯的身體。
臨時結契，成功！
雙方之中的主導者為斯蒂爾。
斯蒂爾一臉焦急地看向莫裡斯，詢問：“我感覺，我和你產生了鏈接，是，是結契成功了嗎？”他不確定地詢問。
莫裡斯目光非常複雜地看向斯蒂爾，緩緩點頭，“……是，我們結契成功了。”
“那，技能是什麼呢？”斯蒂爾雙瞳氤氳，他很不安。
他想到了監護人對他的辱罵，廢物、沒用、愚笨……
他很擔心自己的技能很糟糕，他擔心會被欒懷謹拋棄。
這一刻，強烈的不安感籠罩住斯蒂爾，他的麵色慘白，眼淚吧嗒吧嗒向下掉，看起來可憐極了。
莫裡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