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栩川雖然長期潛伏在他的粉群裡，但即便是他的粉絲，對他的了解也很有限。
他微微迷惘：“書呆子？怎麼會。”
他開始想象高中時期的賀衍之，戴個厚厚的酒瓶底眼鏡，懷抱一摞書，每天穿著校服吭哧吭哧穿梭在教學樓之間，對衝他嬉笑的女孩子們視而不見。
直到某天，他抱著書在拐角撞上了一個星探，撞掉了厚厚的眼鏡，露出了那張超絕帥氣的臉。
於是被星探挖掘，走上了星途。
噗……
柏栩川被自己的湯姆蘇想象逗到了，抿著嘴忍笑：“那後來呢？”
進圈快十年了，怎麼會身邊一個人都沒有遇到。
“後來撞見趙家的醜事。”賀衍之聲音變得極冷淡，“沒什麼……隻是覺得沒那些事情更好。”
他說的“那些事情”，就是關於情愛的嗎？
柏栩川怔了下，突然意識到，他的問題可能是某些心理陰影。
“你不願意回想的事我們就不提了。”柏栩川忙說，“衍之，不談戀愛……不談戀愛也挺好的……”
他頓住了。
不談戀愛也挺好的……
哪！裡！好！了！
賀衍之如果不談戀愛，他怎麼辦！
“不。”賀衍之看著他，笑了笑，“我現在改主意了。”
柏栩川：“誒？”
他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看著賀衍之黑漆漆的眼睛，正想說點什麼，突然飛機一陣顛簸……
本來就靠得很近的兩個人，就這麼撞到了一起。
“撞到你了嗎？”柏栩川想說沒事吧，卻發現自己被抱得很緊，直到好幾秒後才被放開。
“沒事吧。”卻是賀衍之在問他。
柏栩川搖頭：“沒事。”
他現在心裡有一半以上的把握了。
曖昧的氣氛在小空間裡縈繞擴散，兩個人都選擇了沉默，各自做著一點自己的事情。
雖然也隻是機械地掩飾罷了，誰都沒有心思。
柏栩川打了個哈欠，但他並不想睡覺，神經元極度活躍著，一遍遍回放著這兩天賀衍之的所有行為。
雖然眼睛沒有看著對方，但心思卻全在他身上。
柏栩川內心酸甜，一顆心重重的墜著，每想到一點甜就提拉起來一點，就這麼反複回味著，思索著。
他以前從來沒有這樣過，試著這樣全心全意地想著一個人。柏栩川不由反省，這幾天他完全沒有考慮過一點點工作，從賀衍之出現在機場開始，他眼裡就隻有他了。
唉，你怎麼淪陷得這麼快呢？
萬一人家並不喜歡你，可不就要出一張專輯，寫二十首關於失戀的金曲了麼……
柏栩川想到這裡，輕輕扭過頭，看了眼正對著電腦不知道看什麼的那人的後腦勺。
似乎感應到他的目光，賀衍之回過頭，看著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半躺下來的柏栩川。
“要睡覺嗎？”
柏栩川點頭：“一起睡呀。”
不多時，聽著耳邊窸窸窣窣的聲音，男人跟他一起平躺下來，兩人並肩仰看著機艙的天花板。
“衍之，你喜歡小孩嗎？”
柏栩川出神地隨口問。
賀衍之聞言瞟他一眼：“為什麼問這個？”
柏栩川翻了個身，背朝他，心裡想的是另一個念頭。之前他以為衍之“不行”，所以才拋棄了罪惡感想要掰彎他，可是現在他突然意識到這是個誤會，那……
賀衍之想了想問：“那你喜歡嗎？”
柏栩川道：“喜歡的。”
但是我更喜歡你啊。
賀衍之看著青年後頸因為弓背凸起的那一塊骨頭，低聲說：“我不喜歡。”
柏栩川立刻翻過身來，眼睛亮晶晶的：“真的？”
他為什麼會因為這個答案高興？賀衍之微微困惑了起來。
但如果他高興……
賀衍之：“嗯，不喜歡。”
柏栩川好像鬆了口氣，低頭去玩兩人身上各自蓋的毯子，手上動作歸手上動作，實際上卻在出神，以至於五分鐘後……
他低頭一看，自己玩的哪裡是毯子，那是賀衍之的手。
柏栩川：……
他輕咳一聲，看著似乎已經進入夢鄉的賀衍之，做賊似的點了點他手心——
沒反應。
又蹭蹭手背——
沒反應。
放心下來的柏栩川眼睛看著賀衍之，屏息把自己的手放在他手掌上，攤開。
輕輕握住。
*
賀衍之沒睡多久，睜開眼睛，發現手心裡的異樣。
他低頭看了一眼，怔住。
再看身邊的人，呼吸均勻，睡得很沉。
賀衍之眼神閃了閃，伸手撈過手機，對著兩人交握的手，按了幾下快門。翻看照片，覺得不滿意，又換了個姿勢。
柏栩川醒的時候，賀衍之已經調整了靠背，半坐起來對著手機不知道在乾什麼。
青年想抬手揉揉惺忪的睡眼，突然意識到什麼，趕忙往自己的左手看去。
隻見兩隻手，赫然還牽在一起。
甚至，十指相扣。
柏栩川：……
他偷偷看了眼已經醒了的賀衍之。
賀衍之轉過頭，聲音平靜：“醒了？”
柏栩川點點頭，又看了一眼兩人還牽著的手，頗有點深深被這狀況吸引了的樣子。
賀衍之不動聲色道：“大概是你睡著的時候沒注意，我怕吵醒你。”
意思是因為怕吵醒他，所以即使自己醒了，也一直保持這個姿勢沒動嗎？
柏栩川心裡有點感動，不過又有點困惑。
他一邊不舍地把手抽出來，一邊心想：我抓手的時候是十指相扣的麼？
可是看賀衍之的神色，就很天經地義，非常嚴肅。
沒準真是睡著了自動擺成這樣的，柏栩川心想。
*
到了袋鼠國的首都，節目組體貼他們坐飛機長途勞頓，照例第一天沒有安排任務，讓他們從機場坐遊覽車到酒店，先好好休息。
這次定的是正宗五星級酒店，畢竟第一期播出後收視率太好，立馬加了一波投資，節目組現在可有錢了，就不在嘉賓身上扣扣索索了。
柏栩川是個會關注網上評論的愛豆，所以他從下了飛機開始，就一直沒停翻第一期的評價。
搜索#全力旅途中#
誒？
柏栩川傻眼了。
為什麼現在的熱門是他跟鄭曦的cp？
鄭曦不是已經不作妖了嗎？？
再往下看。
他跟奉霄騏居然在熱搜上！？
他知道興奮的觀眾會用放大鏡找JQ——但要是說互動，展茗跟他互動還多一點，為什麼觀眾會看到他和奉霄騏、鄭曦？
對鄭曦，他明明是唯恐避之不及。
而對奉霄騏，第一期兩人相看兩厭的氣息簡直不能更明顯了，是怎麼看出cp感的？
柏栩川倒吸一口氣，看了看身邊其他幾人，從遊覽車前走到最後麵，壓低聲音聲打電話給老紮。
“撤熱搜！”柏栩川道，“老紮，我怎麼跟你說呢？要跟這種捆綁堅決說不！”
老紮苦著臉說：“我知道啊祖宗，那不是你說堅決不能給渣浪送錢嗎？”
柏栩川正色道：“那事情還要分個輕重緩急，明顯拒絕捆綁就是比拒絕送錢要高幾個等級……”他緩了緩，“撤了吧，現在就撤。”
老紮表示ok，轉頭就去行動了。
五分鐘後，柏栩川終於看到那礙眼的熱搜消失了。
他歎了口氣，向前麵看了眼，那五個人站著趴在欄杆上，正在看風光。
賀衍之站在車側麵看幾千米外的標誌性建築的尖頂，側臉在落日的炫光裡顯得尤其英俊，柏栩川凝視了片刻，忍不住又拿手機拍了起來。
其他人在國外沒人認識，他卻和國內沒什麼兩樣，周遭有路人抬頭看，認出了他，驚訝地小聲叫他名字，跟他打招呼。
隨即這樣的人越來越多，有人拿起手機，衝他拍照。
賀衍之淡笑笑，順手朝他們揮揮手，然後轉過身，對著同樣在拍照的柏栩川。
柏栩川被抓個正著，也不覺得尷尬，笑嘻嘻朝他指揮：“笑一下，這樣笑！”
青年靠在車後的欄杆上，稍微拿開一點手機，向賀衍之做了個示範性的甜笑。
賀衍之的舉動讓那些圍觀的路人也將目光投向了車尾的青年，隨即看到他的笑容，倒吸一口氣。
青年看上去最多十八歲，像個逃學出來遊玩的高中生，光潔白皙的皮膚在夕陽裡光澤漂亮溫暖，而這個笑容讓俊美的五官更加生動起來。
東方人……都這麼美麗嗎？
路人紛紛看呆了。
賀衍之看著他，很想說這麼甜的笑隻有你笑得出來，我模仿也學不好的。
但他哪裡能拒絕？隻得學著他，彎起唇，認真看著對方，眼睛也彎彎。
車上其餘四人驚呆。
奉霄騏：“臥槽……”
展茗：“大神怎麼能笑得這麼……”
陳午：“此處應有彈幕……？”
鄭曦：“在一起，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