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栩川困難地理解著這句話。
他意識到, 越是簡短的句子就越沒有轉圜的餘地,簡單的“我喜歡你”四個字,沒有辦法找任何借口去解釋, 他隻能理解成字麵上的那個意思。
賀衍之說完這四個字,定定看著他,眼裡似乎也隱含著一點緊張。
柏栩川深吸一口氣,又深吸一口氣, 再深吸一口氣……
“衍之, 你最近沒有在看什麼劇本對吧?”
他不由自主地舔了舔嘴唇, 同樣緊張地等待著賀衍之的回答。
拜托彆是在演戲。
我會心臟爆裂, 明天會沒有辦法正常錄節目, 會不知道該再怎麼麵對你才好的。
賀衍之意識到他在懷疑什麼, 否認道:“沒有。”
柏栩川聲音有點抖,白皙的皮膚籠上一層不正常的紅:“那……”
“我一直想著你。”賀衍之專注凝視著他, 每一句話都說得直白無比, “沒有心思看劇本。”
眼下正是年末的最後一天, 明天就是元月一號, 天上掛著彎鉤狀淺淡的上弦月,月暗星明。幾千米外,異國都城的燈塔閃耀著一點明亮的光, 那點光落在賀衍之黑漆漆的眼瞳裡, 像鑽石落進星海裡, 搖落一池碎玉。
他站得離柏栩川太近, 說話聲音也近, 近到這個人好像不大真實起來。
柏栩川做夢也沒有想到會在今晚收獲一個告白,他慢慢握起拳頭又鬆開,小心地抬手放在賀衍之肩上,稍稍把他推遠一點。
賀衍之由著他安排,眼底湧起墨色的波瀾,不知在想什麼。
柏栩川把男人推到一個終於能看清楚他整張臉的距離,然後紅著臉吭哧吭哧開口:“衍、衍之,怎麼那麼巧。”
賀衍之一時沒明白:“嗯,什麼?”
“我最近也,沒心思工作。”柏栩川難得有點磕絆,但要說的話是一定要好好說出來的,“我也,一直想著你呢。”
賀衍之慢慢聽懂了,他看著明明臉紅到爆,還硬撐著一定要掌控局麵的小朋友,突然起了點逗弄他的心思。
“我沒聽明白。”
柏栩川心想沒聽明白可太好了,可算輪到我告白了。
他歡喜道:“就是我,也喜歡你的意思。”
他說完這句,還是覺得有點不可思議,用力掐了一下手掌,沒感覺到痛。
賀衍之瞅一眼自己肩膀:“你掐的是我。”
柏栩川:“哦……哦。”
柏栩川:“!”
柏栩川:“痛不痛衍之?”
“痛。”賀衍之說,“痛得我快不行了,現在就想親一下你。”
柏栩川眼神透著難以置信:“衍之,你是不是被人穿了?”
怎麼我家超正經的前輩變成了這種人設!
柏栩川不答應。
“不行,這種話……”柏栩川堅決地手上用力,賀衍之配合他後背靠上了陽台的門,撞出“咚”一聲動靜。
兩人都屏息頓了一下,轉身檢查了一下玻璃門。
還好沒出問題,不然不是賠償酒店的問題,而是不大好解釋,總不能說他們晚上在陽台上練太極拳把門打壞了。
檢查完了門沒問題,賀衍之垂眼,再問:“這話怎麼了?”
柏栩川想也不想,認真道:“這話應該我來說才對。”
他揪了揪賀衍之的衣領,把他拉低一點,輕聲說:
“前輩,你這樣可是崩人設了呢。”
柏栩川說完,看著近在咫尺,在腦海中描繪過很多次的唇形,緊張吞了口唾沫:“那個,我現在,可以親你了麼?”
賀衍之凝著他,悠然搖了搖頭:“不可以。”
柏栩川仰著脖子不肯放棄:“為什麼不行?”
“你還沒有答應做我男朋友。”賀衍之手指拂過青年白玉般的臉頰,把他烏黑的碎發向耳後捋了捋,淡聲道,“這個步驟不可以亂。”
他手指帶著微涼,柏栩川臉卻很燙,因此溫度差感覺更明顯了。
柏栩川小聲抱怨:“這也被你搶先了……”
賀衍之輕笑一聲。
“好好好。”柏栩川一邊說好,一邊抬手壓下他的腦袋,嘴裡還在絮絮叨叨,“我就讓一讓你好了,誰讓你年紀比我大呢?尊老愛幼尊老愛幼……”
“好。”賀衍之低聲說著,手掌穿過柔軟發絲,托住青年的後腦勺,“你尊老,我愛幼。”
這麼說著話,唇輕輕貼上。
柏栩川有點不服輸,他做了這麼一大套工作,最後還是被賀衍之搶了先機,不但完美回懟了他的“尊老愛幼論”,還搶先親了下來。
理論上,柏栩川心想,理論上他們兩個都沒有經驗,論起吻技應該也是不相上下,他應該還有一爭之力。哪裡知道,他很快心有餘力不足,沒過一會頭也暈,眼也熱,腰也軟,腿也麻,總之就是一副相當不爭氣的樣子。
察覺到的賀衍之伸手拉開陽台門,兩人微微拉開一點距離,朝裡稍稍偏了偏頭:“進去?”
柏栩川喘著氣點了點頭,想掙紮著抬腳邁腿,卻被一把托住了腰後,臉頰邊風一吹兩腳離地——被賀衍之提溜著,提了進去。
柏栩川十分震驚,觀察了一下賀衍之掐著他腰的手,又看到了他和中指一樣長的無名指。
聽說……聽說什麼來著?
對。
柏栩川突然就有心事了。
他複雜地想著自己看的那麼多不可描述技巧,努力地不想讓賀衍之疼,但那都是因為……他以為他不行啊。
現在賀衍之他行了。
他行了,那也就是說……
兩人早都洗過澡了,時間也到了該關燈睡覺的時間,賀衍之瞥了眼柏栩川,建議道:“睡覺?”
柏栩川魂不守舍地點了點頭。
賀衍之不動聲色道:“今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