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覺到什麼,賀衍之腳步停下,側過頭,目光掃過青年猶豫的臉。
“怎麼了?”
柏栩川聽著他溫柔的聲音,熏熏然隻覺得現在氣氛太好,如果他說起那人不想提的事,不是上趕著破壞氣氛嗎。
如果衍之不想提,那就不提的好。
“沒事。”青年聲音清朗,像此刻穿過亭子的一陣清風,風也吹亂他的頭發,也吹亂賀衍之的心。
賀衍之伸出手,把年輕人一隻白白軟軟的手牢牢握在掌心裡。他的手很大,掌心有一層薄薄的繭子,指腹也有,而被他圈住的這隻手剛剛好小一圈,指骨也細一圈。手指修長,指甲貝殼一樣修剪得整整齊齊,沒有一點傷痕、疤痕、繭子,像一件藝術品。
柏栩川能感覺到對方在不易察覺地摩挲著他的掌心,那種牽手方式很快讓他耳尖都開始冒熱氣。
衍之這人……是怎麼回事,真挺不像話的……
可是他不喜歡嗎?
眼睛無意中瞥過水麵的倒影,柏栩川有點不忍直視自己——他簡直是……滿臉寫著高興啊。
“我帶你去看看花田。”賀衍之牽著他一路朝後走去。
柏栩川有了興致。當然他本來就很有興致,隻要跟正確的人在一起,哪怕每天什麼也不做都會很快樂。
他確信,現在自己就跟正確的人在一起呢。
兩位不樂意上班的大明星偷得浮生半日閒,手拉手跟小學生談戀愛似的偷偷摸摸走到後院,上了一輛擦得鋥光瓦亮的哈雷,戴上兩個漂漂亮亮的頭盔。
柏栩川捧著頭盔,像第一次見麵讚美賀衍之的摩托一樣讚歎:“這頭盔……”
“嗯?”
“這頭盔真好看。”
賀衍之看著他,好笑地配合著道:“對對,我可是把最好看的頭盔特地給你留著。”
“誒。”柏栩川一麵戴上頭盔,揚起下巴讓賀衍之給他整了整帶子,呼出的熱氣噴在男人骨節分明的手指上,含混道,“最好看的……”
“嗯。”賀衍之睨著他說話時微張的唇,忍不住食指輕輕按了按,想低頭去吻一下,卻忘了兩個人此時都戴著頭盔。
結果就是頭盔撞頭盔,發出清脆的“砰”一聲,倆人在兩個頭盔裡麵麵相覷。
“噗……”
柏栩川頓了半晌笑噴了。
衍之談起戀愛來真的……好傻啊。
“前輩~”柏栩川睜著黑湛湛的眼睛,帶著笑揶揄他,“戴著頭盔可是沒有辦法接吻的。”
賀衍之:“……”
沉默地看著小朋友,麵無表情:“不能嗎?”
柏栩川揚眉:“不然呢?你試試看不摘下頭盔怎麼——”
話音未落,麵前人稍稍退開一點,拇指覆上他唇角,從左至右用了力一路描摹。
一個親字沒能說出口,就被微涼的手指一點一點從嘴邊揉掉了。
他心跳得好大聲,眼睛微微闔上一點,迷蒙中,落在唇邊的手指仿佛真的變成了另一個人的嘴唇,用力地親吻,廝磨,輕薄。
直到嘴唇的溫度與手指變得一致,他慢慢睜開眼睛。
柏栩川垂眼看著賀衍之給他扣上頭盔的前擋風玻璃,坐上後座,雙手向後撐著金屬支架,眼睛霧蒙蒙的。
賀衍之回頭看他一眼,向後拉過他的手,放自己腰上。
這動作怎麼說呢……反正挺幼稚也挺霸道的,柏栩川舔舔唇,慢吞吞順他意抱住他腰。
賀衍之似乎終於滿意了,起步,加速,哈雷重機載著柏栩川風中馳騁。太劇烈的加速度讓柏栩川心裡一突,匆忙抱緊這位集速度與激情於一體的大膽駕駛員,頭盔側麵也緊緊抵著他後背。
然後賀衍之一激動,險些加速到二百碼。
重機銀梭一般穿梭在郊區主乾道上,並沒用多久就到達了他說的那片花田。
準確的說,是一整座開滿花的山。
一路沿著盤山公路騎上山頂,山頂的大平台上,另有一番天地。彆墅燈火通明,像是久等主人歸家;半落的夜幕中,倦鳥盤旋飛過。
柏栩川從車上下來,摘下頭盔,站在山頂呆呆看著眼前的景色。
“現在不是一月嗎?”他迷惑問,“為什麼花都開了?”
賀衍之笑了一下:“總有花是在一月開的。”
他不知道從哪裡變出來一個毛茸茸的帽子,給柏栩川戴上,低聲道:“省得等會凍得耳朵疼。”
“嗯。”柏栩川應著,看著賀衍之也給自己戴上一個帽子,英俊的臉戴上那個絨線帽有一絲絲滑稽,他想笑,給他扯了扯帽簷。
“我們在外麵轉轉,等會進去吃火鍋?”賀衍之征詢道。
柏栩川看了眼那房子:“那個……衍之,不會這房子也是你……?”
賀衍之哦了一聲,不在意道:“很久沒來了。”
柏栩川瞬間有種自己找了個土豪談戀愛的感覺。聯想到衍之過去那些黑T大褲衩的裝扮,沒事早上看報紙看財經新聞什麼的……嗯,越想越像了。
他瞅瞅漫山遍野的花田,閉嘴不問了。
兩人吃著火鍋,慢慢柏栩川人也倦了,精力是真的不濟——他這一天旅途勞頓,本應該早早休息的。加上食物的熱力和屋子裡偏高的溫度,慢慢他就吃火鍋吃得要醉了一樣,總是不是闔上眼睛打哈欠。
可是困歸困,心裡卻萬分不想睡覺,眼睛努力睜大了,眼巴巴看著他男朋友,看得賀衍之心要化了。
“你要什麼,寶寶?”
這一刻他心裡真是萬千柔情,要星星要月亮要坐火箭去火星他都能答應。
可是柏栩川卻隻是朝他倒過來,抬手抱著他肩膀,眼睛亮晶晶說了一句:“要……”
“……唔?”
柏栩川一邊蹭他一邊說:“要你親我一下。”
賀衍之坐在那裡沒動,靜默了半天,等青年開始不耐煩地亂動,才抬手製住他動作,手背順勢撫了撫他溫熱的臉頰。
“要我親一下?”
“嗯。”
柏栩川就跟真喝了酒似的,又比喝酒了稍微清醒那麼一點的,特彆固執地看著他。
賀衍之指腹的薄繭蹭蹭他唇畔,又往上按了按白瑩瑩的鼻尖,再幫他按按太陽穴,對眼前微微閉上眼睛等待親吻的青年啞聲說:
“親哪裡?”
柏栩川睜開眼睛,毫不猶豫點點自己下唇:“這裡。”
賀衍之捧著他的臉,俯身親了一下。
“……”柏栩川沉默地看著他。
賀衍之不動聲色:“怎麼了。”
柏栩川搖頭道:“不是這樣親……”
賀衍之看著他,故意不說話。
青年挪了挪,微微張開唇,露出一點小白牙。
舌尖是粉色的,抵了抵齒縫,聲音含混:
“是這樣親。”
“……”
賀衍之眸色深得可怕,一手箍住軟窄的腰,一手從後繞上,探進柔細的發絲,固定住那顆不老實亂動的腦袋。
將他按在懷裡,狠狠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