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開始,賀衍之想的很簡單,柏栩川不愛穿秋褲,一定是因為嫌麻煩。
那由他來幫戀人穿上不就行了嗎?
但是,賀衍之數次試圖在被窩裡就幫柏栩川穿好秋褲,都被拒絕了。
後來他終於意識到,柏栩川對於不穿秋褲這件事,究竟有多堅決。
“偶像是不會穿秋褲的。”柏栩川說。
“就算你不穿秋褲。”賀衍之不讚同地看著他的膝蓋,“也不要穿這種破洞正好開在膝蓋上的牛仔褲。”
最好是也不要穿九分褲,腳踝可是非常容易受涼的部位。
賀衍之為柏栩川不好好穿衣服這件事非常苦惱,因而影響到了王茹的工作效率。
她第六次聽見老板歎氣的時候,終於忍不住出聲詢問:“您究竟為什麼事為難?”
“……”
聽完了賀衍之的問題陳述,王茹腦內突然就想到了昨天晚上看的那篇同人文。
她關注的太太有一個加密博客,裡麵停了很多無刪減的豪車,文筆和腦洞都特彆優秀,令無數粉絲嗑得如癡如醉,宛如企鵝拍手一般催促“搞快點”。
而最近太太的腦洞是,賀衍之作為一個熱愛健康的養生博主,一定會忍不住督促柏栩川穿上秋褲。而柏栩川作為一個敬業的偶像,一定會以形象為由拒絕穿上秋褲。
而賀衍之在苦勸無果後,終於黑化,進行了小黑屋行為,直到柏栩川哭著哀求他自己會好好穿上秋褲為止。
王茹想到這裡,再看老板的眼神,就變得相當複雜了。
賀衍之:“?”
王茹委婉道:“即使語言勸說無效,也希望您能用比較懷柔的政策來對待柏先生呢。”
話雖如此,她推了推眼鏡,心中卻是相當興奮了。
……
賀衍之後來又嘗試了一些方法,比如每天給柏栩川分享養生常識,又比如由老紮或者助理等人反複暗示保暖的重要性,但……柏栩川仍然英勇無畏地穿上了九分褲。
又一個早晨,柏栩川正在換衣服準備出門。
突然,穿衣鏡前的柏栩川脫下了v領的衛衣,轉身撈起一件高領毛衣。
為什麼,衍之就那麼熱愛咬他脖子呢?又不是abo了。
最近同人看很多的柏栩川不禁想到。
目睹整個過程的賀衍之突然靈光一現。
既然小川穿高領是為了遮擋脖子上的痕跡,那麼隻要……他自然就會乖乖穿上不破洞的長褲了。
但是,他還是失敗了。
……不是因為脖子以下不可描述,絕不。
他隻是忘了。
……
第二天早上,柏栩川醒來,總覺得有哪裡不對。
他低頭瞅了一眼。
橫在他腰上的並不是熟悉的某人的胳膊,而是一個毛茸茸的爪子。
爪子。
柏栩川抽了口氣,衍之什麼時候買了一隻狗狗?
而且,是一隻看不出品種的小狗狗。
毛皮是棕色的,體型不大,四肢倒是挺健壯,腦袋正擱在他胸口打呼嚕。
柏栩川試探著伸手擼了一把。
柏栩川:!!!
這手感瞬間擊中了他,他小心翼翼坐起來一點,摟著那隻睡得正香的狗子,點了點它濕漉漉的鼻頭。
動作真的很輕很輕,但不明品種——很有可能是串串——體型介於奶狗和成年犬之間的小狗似乎十分敏感,謔地就睜開了眼睛。
黑黝黝的眼睛十分茫然,一眨不眨地看著他。
柏栩川竟然從這雙眼睛裡看出了幾絲熟悉。
狗子好像笑了一下——如果犬類會笑的話那應該是一個笑,柏栩川想。
他喃喃道:“你好啊,衍之給你起名字了嗎?”
狗子咧開的嘴角僵住了。
它凝重地抬起了爪子,並且開始長久地凝視著自己的爪子,仿佛從來沒見過身上這玩意兒似的。
受了很重的打擊。一言不發。
柏栩川忍不住又伸手擼了一把,狗子受驚地抬眼瞅他,歪頭。
柏栩川也歪了歪頭。
狗子蹭地跳下了床,狂奔到鏡子前,凝神觀察鏡子裡自己的身影。
柏栩川看著它歡脫(?)的動作笑了笑,說起來最寂寞的時候還真想過要養狗,但是自己一直很忙,怕照顧不好,就算了。
可是衍之去哪了呢?
不在浴室,也不在衣帽間,可是臥室門明明是從裡麵鎖著的。
柏栩川疑惑地擰了擰門把,又回頭掃視了一眼。
衍之確實不在臥室裡。
聽到柏栩川按動門把手的動靜,鏡子旁邊的家庭新成員飛速扭過頭,默默地跟了上來。
柏栩川從客廳走到廚房,又走到書房,賀衍之都不在。
而狗狗就一直安靜地跟著他走來走去,大有他上哪裡就跟去哪裡的意思。
柏栩川沒找到賀衍之,有些失落,回到客廳沙發邊坐下。
“難道出門了?可是手機都沒帶……”
賀衍之的手機,還乖乖躺在客廳茶幾上呢。
柏栩川盯著手機發了一會呆,狗子跳上沙發,蹭蹭他的膝蓋。
柏栩川心不在焉地拿手指梳理著狗子的毛發,衍之眼光很好,挑了一隻健康又聽話的狗狗,而且還很黏人。
“你吃早飯了嗎?”他問狗子,“沒辦法,我不能一個人給你起名字,得等他回來才行。”
不過狗怎麼聽得懂人話,柏栩川問完就笑了。
狗子脖子甩了甩,看起來很像是在搖頭。
家裡沒有狗糧,柏栩川到廚房翻了翻,想弄一塊生牛肉給狗子吃。
狗狗也跟到了廚房來,卻對著裝生肉的盤子陷入了沉默。
“汪”
他吠了兩聲,咬住正從冰箱裡拿酸奶的柏栩川褲腳,躥到流理台上。
柏栩川看著它圍著午餐肉罐頭轉圈,恍然:“你要吃這個嗎?”
餐桌上,一人一狗愉快地吃著早飯。
柏栩川把給賀衍之留的蟹黃蒸餃放進保溫桶裡,他到時間要出門了,可是賀衍之還沒回來。
沒有帶手機,也沒有帶鑰匙。
雖然門也可以用密碼加指紋打開,可是賀衍之以前真的很少不跟他說一聲就出去,總之還是很蹊蹺。
柏栩川拿筆給賀衍之寫了一個小便簽,貼在玄關,自己回屋裡換衣服去了。
“衍之到底去哪了呀……”
他低聲自言自語。
狗子正拿爪子沾水在桌上寫字,一見柏栩川回了屋,忙跳下桌子跟在後麵。
柏栩川脫了睡衣睡褲,指尖勾起一件襯衣,卻見鏡子裡,棕色毛皮的毛茸茸不知道什麼時候又跟回到了臥室,朝他搖了搖尾巴。
衣帽間的門開著。狗子不知道怎麼做到的,從裡麵叼出了一條長褲。
是板正的直筒型,黑色的,跟他手上的深灰色襯衣還挺配。
柏栩川茫然看了眼四周,不是,他原本放在這的那件破洞牛仔褲呢?
他那麼大一個洞的複古牛仔褲呢?
狗子正直地把黑色長褲擱在了柏栩川麵前的地毯上,表情很是嚴肅……雖然並不知道一隻狗狗是怎麼做到“嚴肅”的。
柏栩川蹲下來,撓了撓狗子的下巴:“我原本放在這裡的褲子呢?”
雖然跟狗說話是很滑稽的,但是很明顯,這條狗能聽得懂人話。
狗子又甩了甩脖子。
黑黝黝的眼瞳超級正直無辜地看著他。
柏栩川懷疑地看著狗子。
這個角度,他眼角瞟到了床底下的罪證。
柏栩川努力地將自己心愛的破洞牛仔褲從床底下掏了出來,但很明顯,皺巴巴的褲褲沾了不少灰,今天是不能穿了。
柏栩川又看了一眼正殷勤向他推銷板正黑長直牛仔褲的狗子,一時福至心靈:
“衍之?”
他隻是隨便一問,卻不料狗子嚴肅地點了一下頭。
……那應該是點頭的意思吧,柏栩川想。
但是……
狗子凝望他的那雙眼睛,真是越看越像……
臥室的門一直是鎖的,大門也沒有動過。
沒有任何紙條,手機也沒有帶走。
柏栩川把三本書放在狗子麵前。
“昨天早上我在看哪一本?”
“汪”
揮爪一拍,《拖延心理學》。
“誒……上個禮拜誰來拜訪過我們?”
“汪”
柏栩川看著狗子毫不猶豫地指向照片上賀衍之的遠房小姨媽,以及那聲音裡毫不掩飾的嫌棄,已經有了八分相信。
畢竟,彆說是狗,就算是他們倆的熟人也不一定認識這八輩子來往一次的親戚。
“你真是衍之嗎?”柏栩川把狗子從地上抱起來,一人一狗近距離對視,眼中都盛著憂愁。
“我先請個假吧……”
柏栩川滿懷愁緒地穿上了狗子給他挑的長褲,給老紮說自己有十萬火急的事必須請假。
老紮在那邊愣了一下,聽柏栩川的聲音極為不冷靜,不知道哪根神經線搭錯,脫口而出:“懷孕了?”
柏栩川:“……???”
旁聽的狗子自己絆倒了自己,從椅子上栽了下來。
柏栩川咬牙切齒:“……老紮,平時少看點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