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錢歎了口氣,“小白啊,我實話跟你說,我這一把年紀了,實在不想參與這些爭鬥,隻想頤養天年。在這件事上我不跟你撒謊,真不是聖遊公會惹事,確實是在自保。”
夏白微愣,“聖遊公會處於劣勢?”
老錢點頭,“你是不是也不相信?聖遊公會那麼大一個公會,平時在遊戲裡喊打喊殺,囂張得不行,怎麼會被一個小小的半月團逼到這個份上。”
“哎,一開始聖遊公會是沒怎麼把半月團放在眼裡的,就是見半月團的成員都不錯,很適合聖遊公會,這段時間聖遊公會又在擴大勢力,於是就隻派了一個元老玩家去跟他們談這件事,想把他們拉進聖遊公會。”
“沒成也沒什麼,以前不是沒遇到過這樣的事,上麵的人也沒多放在心上,隻是沒想到這次踢到的鐵板這麼硬,折了一個副會長和那麼多高玩,關鍵是他們死得特彆恐怖。”
夏白問:“你知道他們是怎麼死的?”
聖遊公會副會長他們死亡的現場,他和淩長夜也去看過,當時就猜到是有一個大佬高玩出現了,當然現在夏白知道,那個大佬應該就是他們一開始以為是普通人的尤月,隻不過他們現在還是不知道當時具體發生了什麼。
老錢掏出一個小紙人給夏白。
夏白已經知道小紙人怎麼用了,他立即貼到眼睛上,當即就和看視頻一樣,看到了當時的現場,在一個在現場玩家的視角裡。
這個玩家沒有意外,就是聖遊公會當時在酒吧的玩家,他正看著被副會長張冰雨踩在腳下的石丹鳳。
和他們當時推測得差不多,在那個大佬沒來之前,半月團是處於劣勢了,看現場的情況,都不能說是處於劣勢了,是完全被碾壓。
半月團的社長夫人石丹鳳被聖遊公會的副會長踩在腳下,頭發上全是血。
社長趴在旁邊,雙手被刀子釘在地上,已經動不了。
不遠處一個半月團的玩家正艱難地向外爬,拖出了一道長長的濃稠的鮮血。
這個燈光搖晃的酒吧,對於當時半月團的玩家來說,宛若地獄。
聖遊公會的副會長踩著石丹鳳血糊糊的頭,笑著說著什麼,從她嘲諷的冷漠的表情中,不難猜出當時她在說什麼,不外乎是嘲諷半月團不自量力,竟敢跟他們聖遊公會對著乾。
夏白看到這裡,心想,這裡的聖遊公會可和老錢口中那個潦草可憐的社團不一樣,這才是真正的最大反社會社團的狠毒和恐怖。
可是,馬上他們就狠不起來了。
這段視頻是一個聖遊公會玩家視角看到的一切,他轉頭,視線裡略過一片血汙和雜亂後,定格在了酒吧門口,那裡出現了一雙看不出顏色的布鞋。
布鞋上是細瘦的腳踝,腳踝上是開裂的灰色麻布褲腳。
一個人走進了酒
吧。
她很瘦弱,額頭上的頭發有點長,半遮住了眼睛,剛進來時還在看著手裡的手機。
尤莫寒看到她有點激動,石丹鳳也努力地轉動著被副會長踩在腳下的頭。
酒吧裡的人不知道在笑著說什麼,她把手機好好裝進兜裡,有些陰沉但很平靜的眼睛一一看過這些人。
當看向視頻視角的這個玩家時,夏白也跟著被她的眼神震了一下。
接著,她就踩著那一雙單薄的布鞋走進了酒吧,她所經之處,玩家不是瘋了自殺或者殺彆人,就是突然死了。
視頻忽然變得血蒙蒙的,視頻視角的玩家眼睛裡被濺了血,沒多久就倒地了,但他還沒有死,看到那雙穿著布鞋的腳經過的地方,一個個玩家倒下了。
這裡變成了真正的地獄,屬於聖遊工會玩家的。
血色彌漫,視頻忽然徹底結束。
夏白坐在那裡,一時沒摘下小紙人。
老錢把他眼睛上小紙人撕下來,露出他呆呆的一張臉,“你明白了吧?他們甚至沒看到他動手。”
夏白明白了,那個人真的是尤月,他也沒想到尤月會厲害到這麼恐怖的地步。
老錢說:“我從來沒見過這麼厲害的玩家,她就像你們說的,那個叫什麼bug的。我是不經常進遊戲,但見過聽過不少玩家,反正沒有一個比他厲害的。”
“聖遊公會的人看到後,終於意識到了嚴峻性,當即另一個副會長【通靈師】就決定親自出馬了,不僅是他,還把我叫來了。”
夏白:“你們抱著什麼目標來的?”
老錢沒有回答,但也說得很直接了,“如果沒在她徹底長成起來前殺了她,那麼所有聖遊公會的玩家可能都得死。”
“當然,我沒真的參與啊。”老錢說:“我跟著你進遊戲的一個原因就是躲他們,我打不過她。”
夏白:“……”
他聽淩長夜說,聖遊公會已經和半月團打了好幾次了,所以老錢這個被特意請出山的元老一直在躲?
“你們跟半月團打得這幾次都輸了?”夏白問。
“也有贏的時候,隻要那個人不在的時候。”老錢說。
老錢又喝了一杯水,歎了口氣說:“就這兩天,要決一死戰了。”
夏白瞅他一眼,“你告訴我乾嘛,你不懷好意。”
“被你看出來了啊哈哈。”老錢一點也不尷尬地說:“這場死戰不知道要死多少人,你們遊管局得管管啊,遊管局啊,總是有些厲害的玩家的,不是嗎?”
遊管局確實有能解決這件事的玩家,也有能阻止尤月的玩家。
但夏白呆著一張臉不說話。
他現在覺得他參與得太多了,他本身是遊管局攻堅隊的成員,又和聖遊公會的元老認識,還和半月團的尤月有聯係,要維持著中間的平衡可太難了。
他的立場始終很堅定,他不關心世界和平和勢力爭鬥,他隻是想進遊戲,隻是想找他家的喜神。
他不偉大也不卑劣,隻是一個攻堅隊平平無奇的成員,完成每周一次的遊戲任務就行,不管那麼多。
夏白暫時不想給老錢當槍使,他轉移了話題,另一個他很好奇的問題,“你們會長什麼樣啊?”
老錢起身就要走,夏白忙喊:“爺爺!是我要給養老的爺爺!”
老錢:“……”
夏白:“我就是純屬私人的好奇。”
“純屬私人啊,不能跟老王說啊。”老錢又重新坐下了,“我們會長……你們遊管局的資料裡是怎麼記載我們會長的?”
夏白:“……”
非得套出點什麼才行是吧?
“遊管局資料記載,聖遊公會的會長身體不好,常年臥病在床,更像是一個吉祥物會長,實際掌權人是兩個副會長。”
這就是夏白好奇的地方,“聖遊公會一群瘋子和惡人,還需要吉祥物嗎?如果一個人沒有用,因為什麼還會被尊稱一聲會長?”
老錢說:“不能說是吉祥物,應該說是,嗯,像是聖物。常年臥病在床是下麵的人以為的,實際上,我們會長是個死人。”
夏白一愣。
死人,會長,聖物。
他忽然想到了什麼,抓不到具體的東西。
聖遊公會從他們公會的名字就能看出,他們是擁戴遊戲的,他們為什麼擁戴遊戲?
表麵的說法是,他們認為遊戲是新時代的“物競天擇,適者生存”法則,在幫人類做基因篩選,除掉垃圾,更好發展。
而實際上,很多玩家都知道,可能真的有聖遊公會成員是這樣想的,但更多的成員隻不過是借著這個借口,來滿足自己的各種欲望罷了,比如反社會人格的人,舉著這樣的旗號,做了很多在現實世界十惡不赦的事。
真的隻是這樣嗎?
聖遊公會這個公會,人真的很多,包括一些知名知識分子,他們還挺有凝聚力。就連老錢,夏白知道,他嘴上說著當年不懂,其實當年一定是因為什麼,才真心想加入聖遊公會。
當年也就是三年前,那時他又不是什麼衝動的熱血青年。
夏白:“你們從這位死人會長身上發現了什麼是嗎?一定是很重要的,和遊戲相關的,所以才會奉他為聖物一樣的會長,所以才會堅定地成為聖遊公會的一員。”
老錢開始按額角,老夏這個孫子,看著呆呆傻傻的,怎麼那麼聰明呢。
他隻是說他們會長是個死人,他就摸到了他們聖遊公會的核心。
老錢歎了口氣,他今年已經67歲了,都說50知天命,按照這個說法,他知天命已經十幾年了,第一次在夏白的聰明上,莫名感覺到了一種宿命感。
夏白湊過來,雙手落在老錢的胳膊上,眼巴巴地問:“你們從聖物會長身上發現了什麼,錢爺爺?”
老錢:“……”
怎麼能這麼違規呢?
夏白:“我保證我誰都不說。”
老錢:“也不能跟你那個隊長說啊。”
夏白:“我都說我誰都不會說了,你為什還特意提他?”
老錢瞅他一眼,一副看破不說破的樣子,把這個也不是不能說的秘密告訴了夏白:“我們從會長身上感知到,遊戲是無法抵抗的,人類永遠沒法跟遊戲抗衡。”
夏白微愣,“你們的感知靠譜嗎?不會是有人利用這個煽動人心吧?”
老錢說:“我隻能跟你說,很可靠,被一次次證實的可靠,這就是聖遊公會之所以叫聖遊公會的根本原因,聖遊公會的高玩敢那麼不給遊管局麵子,就是因為他們覺得遊管局就是個笑話。”
“遊管局做再多努力都沒用,人類不可能對抗遊戲,人類終將認識到自己的渺小和卑劣,臣服於遊戲規則。”
在夏白愣神思考時,老錢站了起來,“行了,你已經把我掏空了,我再也沒什麼能告訴你的了,我走了。”
他已經走到門口,見夏白匆匆跑過來,一副有什麼重大事情要跟他宣告的樣子。
要努力跟遊戲對抗的攻堅隊成員接受這一點,確實很難。他想。
“不是。”夏白說:“還沒掏空,還有能幫我的地方,錢爺爺你幫我留意點我家喜神啊,聖遊公會那麼多人呢,說不定有人見過。”
老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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