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曉風和美杜莎,以及他們中另一個叫喻茵的女玩家一起,把閻泉的屍體向外抬。
三人臉色沉沉的,其他玩家忙給他們讓路,一點聲音不敢發出。
三人把閻泉的屍體抬到海草屋後麵,好歹同伴一場,挖坑把他埋了。
喻茵挖著坑,忽然說:“你們記不記得,其實我們放過彆人的血,是不是因為這個……而且老頭說我們要學習贖罪。”
“你都說是我們了。”美杜莎皺眉說:“如果閻泉因為是這件事死的,為什麼我們三個都沒事,隻有閻泉出事了?你能不能不要自己嚇自己?”
“就是因為是我們啊,現在閻泉出事了,下一個會不會就是我們中的一個?”喻茵說。
美杜莎厲聲嗬斥她:“你在胡說什麼?你在詛咒我們嗎!”
喻茵麵露委屈,聲音小了很多,“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如果是這樣,我們可以贖罪的,老頭不是說要我們學習贖罪嗎?這可能就是我們的活路。”
方曉風見狀,說:“喻茵說的有道理,我感覺閻泉可能死於內罰,這個遊戲對我們不太友好,我們是應該關注一下贖罪。”
遊戲中利用人過往的經曆設置死亡點,他們倒也不怕,最怕限製到內罰這一範圍,內罰罰的都是罪惡,彆說他們四個,遊戲時代,聖遊公會哪個玩家沒做過能稱為罪惡的事?
他們聖遊公會的玩家,最怕遇到這種遊戲,萬一很不幸遇到了,公會也教過他們,遊戲裡可能有改過和贖罪的機會,找到這一機會,認真懺悔,遊戲會饒恕他們這群遊戲的擁護者的。
另一邊夏白和淩長夜也在說贖罪這件事。
淩長夜直言道:“可能是他們的洗腦。”
通靈者:“……”
夏白:“贖罪應該和今天的婚事有關,他們不會覺得女孩結婚是贖罪吧?這樣的話,確實是洗腦。”
說完這件事,夏白對通靈者說:“你不給我們介紹介紹你們聖遊公會這四位?”
通靈者不配合
,“有什麼好介紹的?”
“了解一下,有助於我們通關遊戲啊。?[]?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夏白問的更具體一點,“我在玩家交流中心見過彆人討論美杜莎,她是這四個人裡最厲害的嗎?”
“不是,是閻泉。”既然閻泉已經死了,通靈者跟他們說也沒關係,“閻泉的技能,你們都看出來了,是道具技能,他那個武器叫做地獄之焰,隻要沾到一點火,就活不了。”
可是這麼厲害的他,也在這場遊戲裡死了,還死得悄無聲息。
這個遊戲的難度由此可見。
夏白皺眉:“那你還說十個閻泉都殺不死隊長?隊長的不死之身僅限於物理傷害,地獄之焰聽起來可不隻是物理傷害。”
通靈者不說話,抬腳就向外走。
夏白拽著他,“那個穿黑襯衫的男人呢?”
通靈者拽不回來自己的胳膊,無奈地說:“方曉風,他的技能是精神控製,對你們這種等級的玩家,應該造不成什麼影響,放心。”
夏白:“還有一個笑得很可愛的小虎牙女生。”
通靈者:“喻茵,她就更不用你們擔心了,很低技能的迷惑係技能,還不如石丹鳳。”
夏白滿意了,這才跟在他後麵向外走,在通靈者看不見的角度,看向淩長夜,淩長夜對他豎起了一個大拇指。
天氣很不錯,遠處的大海和天空一樣藍。
這個海島看起來沒比和諧電影院的大多少,同樣地看不到海的儘頭,孤零零在一望無際的大海上,顯得渺小又孤獨。
他們沒走幾步,熟悉的哭聲又響起來了,婚禮快要開始了。
走到昨晚新娘哭嫁那座海草屋,果然看到新娘在哭。
大紅蓋頭蓋住了她的頭,她跪在堂屋正中間,哭得渾身顫抖,紅裙已經被哭濕透了。
“老李家這個姑娘真不錯啊。”
“是啊,聽聽這哭聲,多響啊,一聽就賢惠溫柔。”
“……”
要說哭得響就是賢惠,自我洗腦說是習俗,勉強能接受,可是哭的響和溫柔有什麼關係?
鄰居們正誇獎著新娘時,新娘的哭聲慢慢低了,誇獎聲跟著停了,一個個直勾勾地盯著新娘。
應該是新娘的媽媽的中年女人,忙匆匆跑到新娘身邊,用力拍了拍新娘的腿,新娘一下又大聲哭了起來。
夏白看了看那個女人的手,又看了看新娘被拍的腿,那個女人可能是對新娘做了什麼,新娘哭的聲音是大了,那是因為痛苦。
鄰居們在新娘淒慘的哭聲中,再次誇獎了起來。
大家說著笑著,喜慶的嗩呐吹起,紅色的鞭炮劈裡啪啦炸開,一片熱鬨的喜慶氣氛中,隻有新娘一人跪在正中間痛哭著,把痛苦的哭聲獻於大喜。
朝陽之下,一種熱鬨的荒謬油然而生。
可這裡的人好像沒意識到這有什麼問題。
新娘一直哭到朝陽變烈日,終於哭到新郎來接親。接親這一路,新娘也一直在哭。
這次哭可能是因為新郎太老太醜了,夏白看著那個看起來四五十歲的啤酒肚男人,心裡默默地想。
聽她哭聲的嘶啞,夏白不由開始擔心她的嗓子,再哭下去,可能真要出問題了。
“這哪是嫁人,是在受刑吧。”薑倚彤皺眉道:“什麼封建陋習。”
也就她敢說,其他玩家都閉口不言,怕成為第二個閻泉。
甚至有玩家靠近新娘的花轎,跟她說祝福,這是昨晚老頭跟他們說的。
淩長夜:“說的是。”
通靈者:“……”
這就開始討好丈母娘了?
他們沒有吃早飯,一路跟著花轎到新郎的家,婚禮將在這裡舉行,他們也能在這裡吃席。
不過吃席之前,他們要先看拜堂。
這一看,就看出了問題。
新郎家有五個三角形屋頂的海草屋,圍成了一個大院子,院子正中間坐著三個人。
兩邊是穿著喜慶紅色衣服的一男一女,年紀很大了,應該是新郎的爸媽,而中間坐了一個一身白衣,麵容嚴肅的中年女人。
在大喜日子,穿一身白,又讓玩家們開眼了。
偏偏新郎家對她非常尊重的樣子,當新郎新娘跪在他們麵前時,她皺眉問:“新娘怎麼哭得這麼小聲?”
新郎和新郎的家人忙按住新娘,有人又在拍新娘的大腿,喜娘又一次淒厲地哭了起來,用她嘶啞至極的嗓子。
白衣女人看她哭得身體發抖了,這才滿意。
拜堂這才能繼續進行。
“一拜白海仙。”
玩家們看到了有人抬出了一座雕像,就是他們昨晚拜過的,那個渾身帶刺的神像。聽人喊白海仙,他們才覺得,這不就是變異版的海膽嗎?
隻不過在海膽的刺裡長了好多眼睛,遠遠地看,反倒是像一根根刺刺入了一隻隻眼睛中,令人一看就頭皮發麻,下意識想閉上眼睛。
海膽生於海中,這個變異的海膽被他們當海仙可以理解,可是“白”是從何來?這雕像分明是黑色的。
新郎新娘對著雕像磕頭跪拜,接著又對中間的白衣女人跪拜。
白衣女人對還在哭泣的女人說:“恭喜你,贖罪成功。”
新娘隻是哭。
跟著來的新娘家人也哭了,更像是喜極而泣。
接著是正常的,二拜高堂,夫妻對拜,拜堂結束後,新娘被人帶進屋,哭聲越來越遠。
在通靈者沒注意的地方,淩長夜對美杜莎和喻茵抬了下下巴,喜娘離開的方向。
美杜莎和喻茵立即不引人注目地離開了。
喻茵的技能,正如通靈者所說,對夏白和淩長夜這種等級的玩家,沒什麼影響,但跟普通人說話時,加上她的魅惑引導,能達到很好的效果。
來到新娘進去的房間門口,喜婆問她們做什麼,喻茵把那老頭的話組合了一下,說:“我們來跟新娘學習贖罪,並祝福新娘,您就讓我們進去吧。”
喜婆給她們打開了門。
兩人進去時,正好看到新娘掀開裙子。
每次她哭不出聲,彆人總拍她的腿是有原因的,她的大腿和小腿內側都紮了很多針一樣的東西,應該就是尖銳的針,隻不過做成了海膽刺的樣子。
一根根刺,有的已經完全沒入了她的腿中,應該是被人一次次拍進去的,有的隻拍進去一多半。
新娘就在咬著牙拔這些還沒被完全拍進去的刺,她已經哭不出聲了,還是被疼出了滴滴眼淚。
見她看過來,原本一臉冷漠的喻茵,眼睛忽然紅了,抽了抽鼻子。
美杜莎嫌惡地翻了個白眼。
喻茵紅著眼走到新娘麵前蹲下,伸手想碰碰新娘慘不忍睹的腿,瑟縮了一下,又收了回來,眼淚卻是滾了下來。
淚珠掉落那一刻,她正好抬眼看向新娘,“為什麼啊,姐姐。”
新娘這兩天聽過很多哭聲,哭聲那麼響,那麼慘,可都沒有這一滴淚讓她動容。
這一滴淚喚出了她更多的眼淚,不知是疼還是委屈,淚水劃過她單薄的嘴角,她說:“因為要贖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