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姑年輕的時候就很白。
她的膚色和常年在海島上生活的人反差強烈,當她被一隻隻手按住時,對比尤其強烈。
黑色的手把她按在地上。
黑色的手把她捆綁起來。
黑色的手拽著她的腳踝往回拖。
在黑與白之中,出現了第三種顏色,血從她身下流出,把路染紅。
這是通靈者第二次對白姑通靈時看到的。
幾人聽到後都有些驚訝。
在他們看來,白姑幾乎可以說是這個海島地位最高的人了。島北那些贖罪的人自然不用說了,對她就是盲從,村落裡的人也一樣,把她當成神婆,家裡孩子結婚都要請她坐主位。
沒想到,她也有過這樣的經曆,而且在她的靈魂裡,大概是她痛徹心扉,或者是恨之入骨的一段經曆。
薑倚彤說:“她看著不像是這個海島的人,不會是被拐賣到這裡的吧。我們的世界中就有很多女生被賣到偏遠大山裡,很難逃出來,被賣到這個海島裡,更難逃出去吧。”
很多女人被拐賣之後,很難逃出來,一方麵是因為山裡的村民狼狽為奸,另一方麵就是地勢,一重山連著一重山,是站在山頂上都能感覺到的無儘頭的絕望。
藍茶島更絕望。
沒有連綿不斷的山,卻是一望無際的海。人對海的恐懼遠超於山,走向山裡遠比跳進海裡要簡單。
“可是,如果她是一個外人,當地的人怎麼會那麼敬畏她。”江清風分析:“島民們那麼敬畏她,一定是因為白海仙,把她當成神使一樣的人了,白海仙一看就是起源於當地的神,如果不是當地很有名望的人,怎麼可能被當成神使?”
夏白一直好奇的問題,在此時問出來了,“白海仙是黑色的啊,為什麼叫白海仙?我覺得叫黑海神比較合適。”
通靈者:“……”
“你怎麼有這麼多奇奇怪怪,無關痛癢的問題?”
夏白茫然,“哪裡奇怪了?這不是很正常的,顯而易見的問題嗎?”
通靈者:“因為那個女人叫白姑,不叫黑姑唄?”
夏白:“……”
江清風想替兒子說話,思考著怎麼說時,忽然想到了什麼,“說起這個問題,我想到了另一個仙。你們聽說過白大仙,也就是白仙嗎?”
通靈結束的淩長夜說:“五大家仙之一,白門白仙?”
江清風看了他一眼,點了下頭,“白仙的原型是刺蝟,也有人好奇為什麼刺蝟是白仙,同時這個傳說中,刺蝟化身為一位白老太太,受人敬畏供奉。”
他並不是說了一個無關的傳說,“白海仙和白大仙,在名字上隻差一個字,白仙有化身白老太太,白海仙有個白姑,同時白海仙神像上全是針刺,也很像是白仙原型刺蝟的刺,你們說,這二者會不會有什麼聯係?”
夏白對江清風豎起了一個大拇指,“爸爸好棒,哭嫁和這個神像都是你點出來的。”
他一開始看到那些刺,想到的是海膽。
他以為是眼睛上長了海膽刺,還認真思考過那些眼睛是什麼意思。
對白姑和她背後的勢力組織有一點負麵的猜想,以為裡麵有攝像頭和錄像機之類的。
彆人對著神像懺悔,說自己做過的罪惡的事時,全被都拍下來了,回頭拿來對付不聽話的人,逼著他們為白姑做事。
江清風嘴角一下就到耳朵上了,開心得恨不得昭告天下。
他謙虛地說:“我沒做什麼,通關還要靠你們,能對你們有幫助就好。”
“如果是這樣。”薑倚彤說:“是不是說,白姑可能來自於有家仙信仰的地方,確實不是藍茶島本地人?”
夏白點頭,“可能是這樣。”
經過了兩天後,江清風和薑倚彤適應遊戲了,不再笨拙,他們本就是聰明的人,開始進入遊戲狀態。
“那她確實可能是被拐賣到這裡的,原本是受壓迫的一方,後來她用家仙白門,創造了所謂的白海仙,反過來統治了這個海島。”薑倚彤感慨道:“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她好厲害。”
確實。
如果真是這樣,白姑是個自帶爽文劇本的女人。從被拐賣的少女到統治海島的女人。
可既然如此,她為何又要這麼對其他女人,以贖罪的名義,逼迫她們嫁給亂七八糟的男人,那應該是她最恨的事才對。
薑倚彤:“有一個對她偏負麵的猜測,可能是因為自己淋過雨,就要撕碎彆人的傘。”
暫時也想不到其他可能了。
夏白愈發覺得通靈者的技能太好用了,要是按照以前,這麼關鍵的遊戲人物的經曆和故事,他們可能要經過很多調查,到遊戲後期才能知道,而用通靈技能,通個一兩次就知道了。
他的技能對於通關遊戲,尤其是尋找真相的普通遊戲地圖,簡直是個bug。
怪不得他能成為積分排行榜第二的玩家,從某種意義上說,積分排行榜前三,隻有他是完全憑自己的能力衝上去的吧。
至少二娃……二娃也很努力地在長成小英雄了!
淩長夜說:“我們先回去,等他們回來,看看他們打聽到了什麼消息。”
夏白點頭,“我們先去打掃一下閻泉和方曉風的房間。”
淩長夜跟美杜莎他們說過,今晚他們搬到閻泉他們的房間去住,夏白很樂意,江清風和薑倚彤更開心。
兩人不介意那是個凶房,隻是畢竟死過兩個人,流了那麼多血,肯定要好好打掃打掃。
這件事薑倚彤和江清風沒讓夏白動手,江清風在路上就跟島民借了水桶和抹布,一回去就給夏白清理。
夏白本想讓他的屍體們清理的,被淩長夜勸住了。
看到兩人開心地給他們擦地、鋪床,夏白明白了淩長夜為什麼要阻止他,就讓爸媽做這件事。
他們是真的很想為他做這件事,非常開心能為他做些事,來彌補過往那麼長時間的
缺位。
打掃房間的過程中,淩長夜就把他這一天通靈到的消息跟他們分享了。
“白姑確實不是藍茶島的人,我對她通靈時看到她抱著高考真題,藍茶島沒有高中。”淩長夜說:“她抱著高考真題,站在一個路口不知道在等誰,一直等到天黑。”
那個場景裡,白姑穿著天藍色的校服,紮著一個高高的馬尾,清純漂亮。
她開心地抬頭,陽光透過盈綠的樹葉,斑斑駁駁地落在她白皙的臉上,睫毛染光,眼底一片明媚,映著少女心底悄然冒出的歡喜,也能看到一個少女無限的未來。
隻是那眼裡的光慢慢暗了。
燈光代替了陽光,在她身側照出一個孤單的身影。
她要等的人沒有來。
夏白:“這個場景為什麼能出現在她靈魂裡?看似好像沒什麼。”
淩長夜:“能在靈魂裡的不是非常珍貴溫馨的,就是最悲痛絕望的,這個片段可能連接另一件讓她情緒異常激烈的事。”
“不說這件事後麵連接了什麼。”江清風說:“支撐很多高三生走下去的就是考上大學,辛苦那麼多年,不管她是還沒考大學就被拐到這裡了,還是考上大學後被拐到這裡,都已經夠絕望了。”
夏白:“通靈者通靈看到的場景裡,白姑就非常年輕。”
可能就是大學前後,她被拐到了這裡。
第一次接觸遊戲的江清風歎了口氣,淩長夜沒有觸動,繼續說他通靈的發現。
“我對島北其他人通靈,看到的都是悲慘的事。”
“在一個智障者靈魂裡,看到他被父母拋棄在雪地裡。”
“在一個殘疾人靈魂裡,看到他被妻子綁在沙發上,可能經曆了很長的時間,沙發上全是他的糞便,而妻子整跟另一個男人在主臥裡。”
“在一個漂亮的女人靈魂裡,看到她小時候被爸爸推進一個男人的房間裡。”
第一次進島北那個學校時,他們就看到了很多看起來挺慘的人,他們靈魂裡的經曆,比他們看起來還慘。
他們的悲慘不隻在他們靈魂裡的經曆裡,一般通靈一次,不一定會看到想看的那一類,組成靈魂和人生的東西太複雜了,他們卻都一次性被看到了悲慘。
他們的靈魂裡可能沒有溫暖美好的東西,意味著人生裡也沒有。
所以,他們堅定地相信他們身上有罪孽是嗎。
人生這麼苦,總得有些緣由,總得有些來生的盼頭,要不然他們怎麼撐過這麼苦澀的人生?
一邊聽淩長夜說這些事,他們一邊清理房間的鮮血和汙漬,等凶房變成溫馨的房間時,其他玩家也陸續回來了。
他們在三座海草屋之間的空地上,彙總打聽到的消息。
喻茵的技能確實在打聽消息時好用,按照美杜莎說法是,對男人尤其好用,她打聽到的消息最有效。
“我從一個大哥那裡打聽到,藍茶島確實有一個割腕自殺的女人,她是在夜裡海草屋
外麵的船上,一個人悄悄割腕的◆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所以等其他人發現時,她血已經流乾了。”
沒想到她第一次去村落打聽,就打聽到了這麼關鍵的消息。
這個女人很符合,他們設想的可能的主角。
淩長夜問:“打聽到這個女人的其他事跡了嗎?”
“嗯!”喻茵點頭,在淩長夜麵前積極表現,乖乖地看著他的眼睛,柔聲說:“你不是說,如果有這樣的人,就多打聽打聽她的經曆嗎?我牢牢記在心裡呢。”
通靈者:“……?”
美杜莎翻了一個白眼。
淩長夜沒接話,隻是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
這張臉比通靈者那張臉溫和很多,喻茵還是不敢造次,沒得到什麼回應,還是趕緊說了。
“這個女人叫陸空,聽說精神有點問題,經常被家裡的男人打,也不愛說話。他們家經常下海捕魚,剛跟這位大哥家買了一個新船,陸空就趁著這家人不注意,在船上割腕自殺了。”
喻茵說:“聽說她死的那個白天,嘴裡重複著一句話,讓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