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陽如何自詡,餘清音是不清楚的。
她掛掉電話隻覺得自己的能量即將消耗殆儘,耐心也隨之而去,恨不得下去把所有無故插隊的司機暴打一頓。
大概是感知到她的情緒,老天爺給“親閨女”掀開一點縫隙,大巴車終於如願緩慢前進。
大家看到學校的門,比見到親媽還興奮,車裡響起一陣歡呼聲,隻有餘清音思考著這輛車會不會如嶽陽所說停在明德樓前。
可話又說回來,她也不知道明德樓是哪一棟,反而先透過窗看到站在路燈下的嶽陽。
他穿著件黑色的短T,打扮和路過的男大學生沒兩樣,氣質上卻仍舊顯現出一點不同。
餘清音形容不出來,隻好歸咎於是自己的另眼相待,車還沒停穩就站起來。
同時到的車有好幾輛,嶽陽沒能第一時間分辨出下來的哪個人是餘清音。
他拍死一隻停在手臂上的蚊子,目光四處逡巡,落在某一處才頓住。
餘清音沒看她,反而在跟舍友說話。
柳若馨問:“我看東西先彆拿回宿舍,直接去食堂怎麼樣?”
餘清音拎著自己的行李道:“我有點事,你們去吧。”
什麼事?柳若馨刨根問底:“你是不是想睡覺?要不這樣,我給你帶回去。”
她自己兩隻手滿滿的,還願意做好人好事。
餘清音也得誠實一點,說:“有人找我。”
柳若馨不見外地繼續問:“你以前的同學嗎?”
勉勉強強算是吧,餘清音含糊道:“一個學長。”
學長?柳若馨的八卦雷達動起來,被張穎華打斷:“那我們走啦,我好餓。”
真是多虧她,餘清音衝她笑笑,朝著另外的方向走過去。
這會大部分學生都是朝著宿舍樓和食堂去,隻有她是逆著人流。
嶽陽很快捕捉到她的身影,揮揮手示意位置。
餘清音沒有手可以回應,等人靠近才問:“等很久嗎?”
嶽陽搖搖頭表示沒多久:“給我吧,我拎著。”
又道:“給你買了奶茶。”
餘清音顧不得你推我讓的,插上吸管先喝半杯:“真的幾十年沒受過這種罪了。”
基地連泡麵都隻賣老壇酸菜味的,並且每人憑票限購三份,不知道的還以為回到計劃經濟時代。
嶽陽好笑道:“你連二十到不到,哪來的幾?”
餘清音半真半假:“其實我已經三十四了。”
她重生在十五歲,懷揣著一顆三十的心到今日,總是按照度過的日子來累計。
可惜此真相嶽陽無非窺知端倪,心想她瞎編的數字居然還有零有整的,說:“那我就是三十五。”
爾等凡人,知道什麼!
餘清音滿懷無人知道的秘密,把剩下的奶茶喝完:“總算回過神了。”
那就沒白買,嶽陽拎著她的行李:“想吃什麼?”
餘清音連校園環境都不熟悉,就被拉去軍訓,索性說:“要不我先把東西放回去,你邊想邊等我會。”
嶽陽肯定要當勞力的,借口堪稱完美:“你住西2樓是嗎?那咱們順路去吃辣炒魚怎麼樣?”
餘清音是兩眼一抹黑,完全不知道這個順裡有幾分勉強,點點頭:“行啊。”
又問:“那要往哪裡走?”
嶽陽前年才從B大畢業,閉著眼都能找到路。
他道:“你跟著我點。”
餘清音落後他半步:“真是朝中有人好辦事,不是你的話我還真考不上B大。”
在她參加自主招生這件事上,嶽陽確實幫過點芝麻大的小忙,但自知搜集資料是遠遠擔不起這句話,說:“那不敢當。”
其實追根溯源,還真是跟他有關。
餘清音:“還記得你去一中演講那次嗎?”
嶽陽跟母校的老師們向來保持良好的聯係,畢業後其實去過好幾次。
隻是略一想他就知道準確是哪回,甚至能定位到是認識她的第二天:“你當時在台下嗎?我以為隻有高三的在。”
餘清音不好意思笑笑:“趴在門縫裡看的,課間跟好朋友去湊熱鬨。”
她有點學曆崇拜,當時看他整個人都在閃閃發光,不自覺地被吸引,陡然升起個從未有過的念頭。
這事嶽陽還真不知道,不經意問:“是哪一句話觸動你?”
餘清音理所當然:“是我的虛榮心。”
她也想頭頂著B大的金字招牌,站在台上享受彆人的目光。
真是出乎意料的回答,嶽陽好笑道:“那畢業典禮的時候你肯定特彆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