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的人生有大事?嶽陽看一眼鏡子裡的自己,穿上外套去開會。
他擔心的事情,其實餘清音一件都沒琢磨,畢竟她忙得很。
她每周有三天滿課,一天得去廣播站值班,辯論隊還要隔天培訓,加上有很多需要新生們去湊人頭的活動。
餘清音恨不得把自己掰成八瓣用,哪裡顧得上管搞曖昧。
嶽陽則是時常給她發消息,就是總聊著聊著不見人,再出現自己把話題續上。
光看對話框的時間,就知道他是從吃飯、睡覺裡擠出來的功夫。
潤物細無聲,餘清音在心裡把對他的評分拉高。
從某種程度上而言,她兼具現實和幼稚,
她既對浪漫有向往,又覺得語言上的承諾太廉價。
嶽陽沒有甜言蜜語,未必不能打動人心。
反正餘清音吃這套,國慶的時候專門給他寄一張明信片。
正是在什刹海邊上,來來往往的遊客快把郵箱給推倒。
餘景洪幫妹妹擋著點,一邊催促:“不是,你攏共幾個朋友,要寫這麼半天嗎?”
瞧不起誰啊,餘清音:“我給豔玲寫十張!”
行行行,也不怕把她肚子裡的那點墨水倒空,高考語文還不到一百三的人,真夠能折騰的。
隻是餘景洪再怎麼腹誹,還得跟個木樁子似的往那杵。
餘清音感覺他被路人撞得不輕,說:“哥,我請你大餐。”
餘景洪雙手抱臂:“今天二號,本月生活費已到賬。”
他現在不吃糖衣炮彈。
囂張什麼,餘清音:“那你想過月底怎麼辦嗎?”
餘景洪一挑眉:“當然是靠我的異父異母的親妹妹。”
又說:“實在不行我也跟老徐去打工。”
還好意思跟人家徐凱岩比,餘清音翻個白眼:“人家主要是為了練口語,才去旅行團做兼職的。”
太上進了,餘景洪自慚形穢。
他道:“老徐是個能成大事的人。”
餘清音反問:“你覺得什麼叫大事?”
餘景洪很是具體:“一年掙個千八百。”
他這大話說的,講錢都不用帶單位的。
餘清音:“你當是津巴布韋幣啊?”
餘景洪地理不好,問:“這地兒在哪?”
重要的不是在哪,餘清音:“你不懂我的意思,咱倆有代溝。”
餘景洪還非要她講出個三七二十一,兄妹倆一路爭著往前走。
七拐八拐的,餘清音抬頭看:“咦,好像是棉花胡同。”
餘景洪沒看見牆上掛著字,問:“你怎麼知道?”
餘清音就是瞅著臉熟,心想原來一樣的灰牆黑瓦也有不同的感覺。
她道:“你找找36號在哪,我請你吃糖葫蘆。”
剛剛還是大餐,現在變得還挺快的。
餘景洪左右看,手一指:“不就在那嗎?”
怎麼他找就這麼快,餘清音摸著下巴:“是不是你們更有緣份一點?”
們?餘景洪看看糖葫蘆再看看自己,沒太明白堂妹的意思。
餘清音也沒想解釋。
她付錢後拍張照發給嶽陽看,慢條斯理地站在邊上吃。
嶽陽兩隻眼睛就盯著照片裡那片男人的衣角:【跟你哥去玩了?】
他問的時候彆提多忐忑,一顆心七上八下的。
餘清音沒聽出來試探的意思:【對啊,他一下子就找到了】
嶽陽覺得要是自己在的話肯定也行,又回複幾句去忙工作。
餘清音把手機收回口袋,若無其事地咬一顆山楂。
她仰頭看著從彆人家院子裡跑出來的花,脖子微微的有點酸。
餘景洪就沒覺得這花有啥新鮮的,蹲在邊上看老大爺下棋。
如果他的頭發白一點,身形再佝僂一點的話,簡直是完美的和場景融為一體。
餘清音的眼前好像都有他退休後的畫麵,拿出相機按快門。
不過這張她沒發到網上,倒是把攢好一陣子的風景和美食照整理好,做成一份首都旅遊攻略。
趕上假期,搜索相關信息的人格外多,連她那個沒啥關注的微博賬號都多出好幾個讚和評論。
即使寥寥無幾,餘清音心裡還是挺高興的。
她心想自己的副業又往前邁一小步,回學校後做起學生的正經事——作業。
說真的,法學院的課程確實不輕鬆,老師還超前布置一堆需要預習的內容,美名其曰學有餘力的可以先看點書。
餘清音今天看刑法,明天看民法,腦袋裡像是有兩個小人在打架。
嗚呼哀哉,她頭回覺得乾脆把自己打死算,趴在圖書館的桌子上垂頭喪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