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十七 背鍋(1 / 2)

大學生放假的第十天, 初中生餘海林終於風塵仆仆回到家。

他背著滿滿一書包的寒假作業,進門就開始訴苦。

餘清音從廚房探出頭看一眼弟弟:“長高不少嘛。”

餘海林炫耀地挺起胸膛:“175.5。”

有零有整的,將來估計也是個把身高刻在墓碑上的人才。

餘清音心裡想笑, 左右看著他。

餘海林生得跟姐姐不太像。

他自小有張尖尖的臉,手腳都很細, 衣服一脫骨頭清晰可見。

然而一個學期未見,他居然生出一些能稱之為少年的形態, 實在叫人震驚。

餘清音:“也胖了點。”

餘海林甩甩手腕:“老師都不讓初三的去打籃球。”

學校還管這個, 看來實驗中學真是高壓出成績。

餘清音拍拍他的肩:“那找你二哥玩去。”

餘海林腳步遲疑,邁出去又縮回來,小心翼翼地試探:“我真去了?”

什麼意思啊,餘清音:“不然呢?”

餘海林小聲嘟囔:“我還以為你會讓我好好複習。”

初三又不是高三,餘清音覺得分數夠上一中就行, 反正學的東西大部分都要洗牌重新來。

她道:“一邊去,不然我後悔了。”

整個家,餘海林就怕她,簡直是從小到大都刻在靈魂裡。

他心想機不可失, 扭過頭就要跑, 又被叫住。

餘清音:“你把桌上二百塊錢拿著,讓餘景洪給你充遊戲。”

桌上的錢?餘海林大為感動:“你特意放著等我回來的啊?”

做什麼春秋大夢, 餘清音:“剛剛三嬸拿來的。”

那就是給父母的,餘海林:“就你敢拿, 我不敢。”

他能被罵個狗血淋頭,不像姐姐對家庭財產有支配權。

餘清音麵帶微笑:“如果你花錢不像漏鬥,彆人也會對你多點信任。”

說得容易,餘海林可做不到。

他捏著鈔票往外跑,出門的時候撞見她媽。

範燕玲騎著摩托罵:“看路看路, 風風火火的乾嘛呢你。”

餘海林充耳不聞,隻把手放在兜裡,眨眼沒個影。

跟卷款攜逃似的,餘清音無奈搖搖頭,跟她媽報備:“媽,三嬸拿了兩百要給你,在我這兒。”

範燕玲想一會:“哦,讓我明天給她帶點牛肉,你拿著花吧。”

孩子大了花銷多,家裡雖然不是大富大貴,在經濟上她倒是沒讓誰緊張過。

跟餘清音預料的差不多,她道:“今天怎麼這麼早回來?”

越靠近過年,路邊的小攤小販越熱鬨。

範燕玲忙得快飛起來,經她提醒才想起正事:“你爸要身份證。”

餘清音多問一句;“要乾嘛?”

範燕玲:“什麼寬帶升級,我沒怎麼聽懂。”

餘清音這麼聽也沒懂,把剛出爐的麵包裝起來:“那這個你們吃。”

範燕玲應一聲拎著袋子走,迎著風到攤子上。

她是跟妯娌李虹華一起擺攤,背後就是餘家兄弟合夥開了十幾年的手機店。

趕上過年,修手機、買手機的都特彆多,範燕玲進去顧不上說話,先招呼客人:“要哪個我拿出來給你看。”

忙完一通,她喝口水:“建江,證我給你放哪?”

餘建江先把鑷子夾著的手機零件放下,才抬頭:“給我就行。”

又吸吸鼻子:“帶吃的了?”

喲,還挺靈的。

範燕玲:“你姑娘做的麵包。”

餘建江急著乾活,早上六點就到店裡,怕耽誤時間連水都沒怎麼敢喝,這會道:“我吃一口。”

他沒擦手,掰開一半給旁邊的二哥餘建群,自己也就著汙漬吞下去。

當年哥倆在工地,比這還臟的什麼沒見識過。

餘建群胡亂吃著,含糊不清道:“小彩做這個還真行。”

餘小彩是餘清音的曾用名,多少有點漫不經心的敷衍。

不過大人們叫著順,加上有點封建迷信的因素在裡麵,長輩們一直沒改口。

即使是自己肚子裡出來的,範燕玲其實也挺驚訝的:“誰說不是,也不知道都上哪學的。”

好像有一天就這麼會了。

他們當然不知道餘清音上輩子過著怎麼樣的生活,連她都快記不起來,隻有殘存的記憶在支配著。

那些舊的故事,沒辦法構成新的她。

此刻立於世間的,是另外的餘清音。

說實在的,每次琢磨這些她都覺得自己很該選個哲學之類的專業。

可惜她怕將來吃不上飯,趁著有時間還是看看法學相關的書。

教材一本比一本厚,拿在手上像是可以砸死人。

餘海林猝不及防看到姐姐坐在院子裡,下意識地刹住腳步,想要扭頭就走。

回自己家都鬼鬼祟祟的,餘清音:“你過來。”

餘海林深吸口氣,慢慢挪近:“姐,我數學就考了一百三。”

他就這毛病,沒看到好臉色先自我反省。

餘清音本來都忘記問他的期末考成績,這會說:“排名呢?”

餘海林:“174.”

哦,跟他的身高差不多。

餘清音:“能上一中就行。”

按照去年實驗中學被錄取的人數肯定可以,餘海林重重點頭。

隻是他總有種心虛,下午躲在房間裡做作業。

餘清音睡完午覺找不到人,敲他的房間門:“在不在?”

餘海林:“在!”

餘清音進屋一看他的背影,都覺得百感交集。

她道:“我煮奶茶,你喝嗎?”

態度很好,餘海林趁機提出:“多放點冰塊。”

就這天氣,虧他扛得住。

餘清音嗯一聲,走在樓梯上接到個電話。

陳豔玲在另一邊大呼小叫:“你在不在家?我和若男去找你玩!”

怎麼興奮成這樣,餘清音愣了兩秒:“你自己開車嗎?”

陳豔玲高考後的暑假彆的沒乾,倒是把駕照拿到手。

她正兒八經沒握過幾次方向盤,但本人自信滿滿:“對啊對啊,若男從上海帶了蝴蝶酥。”

餘清音:“那你還記得路嗎?”

陳豔玲來過一次,模模糊糊:“就是沿著國道,看到村委會再拐進去對吧?”

聽著沒啥問題。

餘清音掛掉電話在家做好待客的準備,大概半小時後再次接到電話。

陳豔玲:“那個,車輪好像掉溝裡了。”

什麼叫好像,餘清音騰地站起來:“你們到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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