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清音也想,撥出去幾個都是無人接聽。
所有最恐怖的念頭湧入她的腦海,臉色霎時間變得慘白。
下一秒,餘景洪甩著手從洗手間出來。
他看到妹妹喜出望外:“總算來了,我今天太他娘倒黴了。”
還笑得出來,餘清音三魂七魄歸位,一巴掌拍在他肩上:“你到底怎麼回事!”
有點丟人,餘景洪看一眼嶽陽,不太好意思張嘴。
嶽陽見機行事:“是不是要繳費,我去吧。”
更尷尬了,餘景洪手放在口袋裡,猶豫道:“合適嗎?”
餘清音倒是不見外,點點頭:“讓他去。”
嶽陽一走,餘景洪和盤托出:“我們學校有個坡你知道吧?”
在這兒鋪墊什麼呢,餘清音瞪著他:“彆講屁話,快點!”
都開始不斯文了,餘景洪可不敢惹她,趕快說:“就是我騎自行車帶天宇,摔倒了。”
就一句話的事情,還吞吞吐吐的。
餘清音追問:“怎麼摔的?”
餘景洪咬咬牙:“我問天宇‘我雙手放開也能騎你信嗎’。”
好了,蠢話到此為止。
餘清音:“你腦子裡裝的都是什麼!天宇沒事吧?”
餘景洪:“他撞到頭,現在沒事,但我覺得照一下比較安心。”
想法很好,可惜醫院隻收現金,他囊中實在羞澀,隻能搬救兵。
頭的事情可大可小,檢查結果又沒這麼快出。
餘清音圍著張天宇繞兩圈,問:“你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張天宇緊張得咽口水:“沒,沒事。”
哦,侵犯到他的安全距離了。
餘清音後退三步:“這樣可以嗎?”
張天宇慢吞吞:“可以。”
其實他本來就是這樣遲緩,但餘清音所思多想,上看下看:“暈不暈?有沒有想吐?”
張天宇認真地思考半天:“真的沒有。”
哇塞,跟他說話,可真是比下回分解更叫人牽腸掛肚。
餘清音在這沉默的片刻都快被嚇死,隻能遷怒於堂哥。
餘景洪連笑都不敢笑,隻差找個地方蹲著而已。
他眼神無法跟堂妹對視,望著地板逃避。
可真是,什麼事情發生在他身上都有可能。
餘清音蹲在他麵前:“手伸出來。”
餘景洪攤開掌心挨揍,得到了八百多塊錢。
餘清音手裡頭揣多少就給他多少,一邊念:“窮家富路,沒錢你也敢出門,也不帶充電寶。”
她做事仔細,連鈔票都格外的整齊,妥帖得像自己人生的另一麵。
餘景洪摸摸堂妹亂糟糟的頭發:“沒梳就出門了?”
明知故問,餘清音:“淩亂美,你不懂!”
美美美,餘景洪現在不敢在她頭上拔毛。
他道:“待會我把錢給你,你記得給嶽陽。”
一碼歸一碼,男人的自尊都在小事上。
餘清音應下來,抬手看表:“你去看看報告出來沒有。”
餘景洪拿著回執單去,路過嶽陽的時候點頭打招呼:“今天麻煩你了,謝謝。”
嶽陽其實沒乾嘛:“不客氣。”
他們像男人一樣寒暄問候,和諧之中居然還有一絲排斥。
餘清音沒品出來,隻是覺得他們倆有點沉默。
在吃晚飯的路上,她左右看來看去,選擇跟受害人搭話:“天宇,雖然目前看起來沒問題,但是回去要是有不舒服,一定要講。”
張天宇簡短回答:“好。”
又自覺有點失禮,道歉:“我不太會講話。”
人生的性格多種百樣,餘清音:“沒關係,讓餘景洪多講幾句。”
她說完話手肘捅一下堂哥示意。
餘景洪反應不慢,恢複往日的樣子。
他的興高采烈中有無法隱藏的彆樣情緒,以至於餘清音忍不住問:“你沒摔到哪吧?”
餘景洪這會說沒事,回到宿舍才發消息:【我爭取也做個爺們,比他還靠譜】
做個爺們是什麼說法?餘清音手在屏幕上無意識地一點一點。
她隱約察覺到餘景洪的彆扭之處,回:【誰管你,你是我哥就行】
這話是餘景洪平常最愛聽的,現在卻知道隻是安慰。
他道:【反正你知道我的意思】
知道知道,無非是反省和內疚,還有雄性之間的競爭。
餘清音:【彆急著變老,你還年輕】
真是,在誰懷裡說誰老。
嶽陽:“我不是瞎子。”
真是,怎麼哪個都要哄。
餘清音:“我瞎,行嗎?”
嶽陽手覆在她的眼前:“某些時刻,可以。”
那些黑夜的瘋狂,也無從得以窺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