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 第 106 章 曆史為之改寫。(1 / 2)

第一百零六章

星火沒有說話。

事實上她隻是剛剛化形, 感官處於朦朧之中,還沒有自己的語言能力,她歪著頭看著鶴華, 空靈的眼底慢慢浮現些歡喜情緒。

鶴華笑了起來,“相信我,你一定會很喜歡明天的祭祀大典。”

海晏河清, 盛世太平,這是她心中最為期待的事情。

當然,她更更期待的是阿父在, 大秦也在,阿父是盛世明君, 大秦千秋鼎盛, 而她是盛世明君之下的繼承人, 史上第一位女性儲君——大秦的皇太女。

星火慢慢點頭。

鶴華莞爾, 手指向星火伸去。

正常情況下,她的手會穿過星火, 所以她很小心,在剛剛觸碰到星火的時候便停下動作,隔著點點星火, 虛虛握著她一團霧氣的手, 就像真的牽到她的手一樣,帶著她走向黑暗之後的光明。

這盛世太平, 本就應該她與她共享。

而萬人之上的皇太女之位,也應是她與她共坐。

星火歪了下頭, 低頭看著自己被握著的手,點點光芒聚攏著調整,一點一點包裹著鶴華的手。

鶴華彎眼一笑。

·

“公主, 快醒醒!”

耳畔響起寒酥的聲音,“今天是您的好日子,您千萬不能誤了時辰。”

鶴華揉了下惺忪睡眼,“醒了醒了,這就起。”

侍女們魚貫而入。

鶴華起床洗漱,大妝更衣。

“十一,你好了沒?”

殿外時不時響起王離一疊聲催促的聲音。

鶴華往嘴裡塞了塊墊肚子的小點心,就著侍女的手喝了口養生的菌湯,“好了,就來。”

梳妝的侍女輕手輕腳擦去鶴華嘴角的點心屑,小心翼翼塗上唇脂。

妝成。

“皇太女起駕——”

女官唱喏。

女官們分列兩旁,一字排開。

衛士們按劍而立,俯身見禮。

鶴華在寒酥呂鬚的攙扶下緩緩從內殿走出。

此時子時剛過,星光如洗,拳頭大的夜明珠綴在殿內與廊下,和著星光照亮著巍峨威嚴的鹹陽宮。

宮門之下,鶴華如眾星捧月般走出。

星光與月光灑落在她肩頭,她肩頭的衣服一邊繡月亮,一邊繡金烏,這是繼承人衣服的標誌,代表著肩挑日月,繁星作配,而衣袖處則是繁星與名山大川與飛鳥瑞獸,意味著世界萬物儘披於身。

最隆重的衣服,最精致的妝容,今日的她是絕對的主角,僅次於帝王的萬人之上。

王離微微一怔。

昨夜他見過鶴華穿禮服,但因為排演祭祀流程,而燒著地龍的宮殿也著實熱,所以她並未將全部的衣服穿上,隻著裡麵衣裙,衣服不夠隆重,而臉上也是素麵朝天,至於長發,則鬆鬆挽在鬂間,與平時沒什麼兩樣。

但現在不同,昭示著大秦繼承人的禮服加身,天子十二旒,而諸侯九旒,旒珠隨著她動作輕輕擺動,搖曳著星光與月光,盈盈映在她的臉側,而旒珠之後,是一雙在眼妝的勾畫下越發顯得淩厲豔麗的鳳目,削薄的唇也是鋒利的,處處透著高不可攀的威嚴。

公主鶴華,大秦儲君。

今日之後,她的身份完全不同,而華夏大地,也迎來有史以來第一位女性繼承人。

王離眸光隨鶴華而動。

章邯呼吸為之一輕。

——萬人之上的皇太女光芒萬丈,熠熠生輝。

禮官親自來攙扶,小心翼翼扶著鶴華上車輦。

鶴華在車輦坐定,女官聲音清揚,“亞祭獻玉圭。”

王離回神。

章邯收回視線。

獻禮女官呈上玉圭。

王離抬手,掌心朝上,女官將玉圭放在王離掌心,接了玉圭,王離跟上鶴華腳步。

章邯按劍而立,走在王離身後。

章邯之後,是英姿颯爽的女官,而女官之後,是威風凜凜的衛士,一行人浩浩蕩蕩走出宮門,向宗廟進發。

天子七廟,諸侯五。

嬴政稱始皇帝,宗廟也隨之擴建,離鶴華所住的宮殿有一段距離,將近一個時辰的路程。

鶴華端坐在車輦上,兩眼直視著前方,端莊又威嚴。

坐在旁邊的王離用餘光瞧著她,心裡頗為新奇。

——他還是第一次見這般嚴肅的十一,還彆說,挺好看。

下一刻,紗幔緩緩落下,將外界與車輦隔絕開來。

鶴華端莊坐著的肩膀頃刻間舒展開來。

寒酥抬手往鶴華背後塞了個引枕。

鶴華舒服靠在引枕上。

呂鬚向其他女官使了個眼色。

女官們立刻上前,抬手托起險些將鶴華脖子壓斷的旒珠。

“累死了,脖子好痛,腰也好痛。”

鶴華有氣無力。

“......”

行吧,什麼肅容威嚴的皇太女?全部是假象。

眼前的這個人還是他所熟悉的十一,嬌氣且愛享受。

王離啞然失笑,抬手拎了拎長長的旒珠。

每一粒旒珠都是用上好的寶石做成的,一顆又一顆,拿在手裡頗有分量,更彆提綴成一串掛在冠冕上壓在頭上的重量了。

王離側目瞧了眼鶴華。

少女生得白,些許痕跡在她臉上便格外明顯,冠冕頗重,欺霜傲雪似的一張皮子上被壓出了紅痕,透著些可憐兮兮味道。

“嬌氣。”

王離十分嫌棄。

話雖這樣說,卻直接抬手去拆她冠冕。

寒酥嚇了一跳,“少將軍,您做什麼?”

“少說還要半個小時才能到宗廟。”

王離不懂梳妝,但拆東西對於一位戎馬為戰的將軍來講卻是小菜一碟,他三兩下拆下鶴華頭上分量極重的冠冕,不甚在意道,“等快到宗廟的時候,你們再給皇太女戴上。”

“......”

這事兒也隻有少將軍做得出來,普天之下再尋不到第一個。

寒酥抬手扶額。

——少將軍根本不是聽勸的人,她們勸也無用。

再說了,皇太女都沒意見,她們能有什麼意見?

以寒酥呂鬚為首的女官們眼睜睜看著王離拆下鶴華頭上的冠冕。

少了懸著九旈的冠冕,鶴華一下子輕鬆很多,按著脖子晃動著自己的頭,連呼吸都覺得順暢不少。

“恩,還是不戴更舒服。”

鶴華揉了下自己的脖子。

“那當然,這東西比我想象中要重。”

王離點頭。

王離把冠冕拿在手裡拎了拎。

不比他的頭盔請多少,但他頭盔是把他的頭整個包裹在裡麵,冠冕不一樣,是直接壓在頭上的,受力角度不同,戴冠冕便會比戴頭盔難受很多。

更彆提這位皇太女是富貴鄉裡長大的,金尊玉貴嬌滴滴,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讓她戴著這樣的冠冕,對她來講與上刑沒什麼區彆。

——唯一不同的是她很喜歡這個冠冕,他取下之後她看了好幾眼。

王離把冠冕放在離鶴華頗近的案幾上。

“吃點東西墊墊肚子。”

王離道,“祭祀宗廟是個體力活,不吃點東西熬不住。”

鶴華點頭,“你也吃點。”

“對了,章邯呢?他剛才吃東西沒有?”

女官們打開一早便準備好的食盒。

食盒裡是些容易克化的點心與肉脯果脯,精致擺在碟子裡。

王離抬手拿銀筷,用銀筷子夾起一塊肉脯送到自己嘴裡,“都說我興奮,我瞧著他比我更興奮,一晚上沒睡,東西也沒吃,不像人,倒像是鋼鐵打的身體。”

“不吃不睡怎麼撐得住?”

鶴華蹙了下眉。

她雖睡得時間短,但也睡了兩個多時辰,折合時間四個多小時,梳妝時便吃著東西墊肚子,吃飽喝足才上了轎攆往宗廟走,可儘管如此,厚重的衣服與沉重的冠冕還是把她折騰得夠嗆,累得渾身酸疼沒什麼力氣,再想想章邯,不吃不睡還穿一身盔甲,再怎樣是鋼鐵打的身體也遭不住。

“寒酥,叫章邯上來。”

鶴華道。

寒酥有些猶豫,“太女,這怕是不好吧?”

“這有什麼不好的?”

王離道,“你放心,你家太女絕對不是第一個打破常規的繼承人,這種事情陛下也做過。”

“阿父也做過?”

鶴華一下子來了興致,指了指被王離放在案幾上冠冕,“他摘了冠冕?還是偷吃東西了?”

王離道,“都做過。”

“原來阿父也不是生來便穩重內斂的,年少之際與我一樣調皮。”

鶴華噗嗤一笑。

“那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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