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完全沒有反應,失血過多的身體逐漸發冷,他不敢耽誤,立刻背著小姑娘下山,驅車便把她往縣裡的醫院送。
“這......我儘力吧。”
縣醫院的老醫生歎了一口氣。
“砰——”
護士關上手術室的門。
“蒙書記,對不住!”
盧陽接到消息趕到縣醫院,入冬的季節跑得滿頭汗,見了他,便不住道歉,“我就送送您的功夫,二丫就不見了,我跟村乾部在村裡找翻天了,都沒找到她,幸好您在山裡撿到她了,要不然我真沒辦法跟你交代!”
老村主任羞愧得直搓手,“蒙、蒙書記,我們真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
蒙毅點頭,“大家對她都很上心,但——”
急促響起的鈴聲打斷蒙毅的話,“小毅,快回來!”
“爸爸腦淤血進了ICU,醫生下了病危通知書!”
大哥的電話如晴天霹靂,讓他不敢再耽擱,在醫院門口的銀行取了幾萬現金交到新書記的手裡之後,他便連忙買票回京市。
先汽車,再飛機,飛機啟飛,衝入雲霄,而是縣醫院手術室的門,此時也緩緩被打開。
“我們儘力了。”
出來看到坐立不安的新書記和老村長乾部們,老醫生摘下口罩,對眾人道,“剩下的,就看她自己的意誌力了。”
盧陽的臉倏地白了,嘴唇不住哆嗦著,“完了完了,我可怎麼跟蒙書記交代?”
自幼在山村裡長大的村乾部們見慣了山裡的孩子從山上摔下來的事情,二丫這是運氣好,有蒙書記給她兜底,換成普通山村的孩子,這種情況直接不治了,不是每個家庭都能拿出十幾二十幾萬來救一個小孩性命的。
“書記放寬心,二丫是山裡長大的孩子,山裡的孩子是野蠻生長的草,求生意誌肯定強。”
村乾部們安慰新書記盧陽,“山裡的孩子好養活,二丫肯定會醒的。”
蓋著白色被單的病床被推出來,盧陽連忙衝上去,病床上的小姑娘雙目緊閉,插/著吸氧麵罩,臉色蒼白得像張紙,昏睡得並不安穩,他看得直揪心,慌忙掖了掖蓋在小姑娘身上白被單,喃喃附和著村乾部們的話,“對,她一定能醒。”
剛上任就遇到這種事,盧陽的辦公地點從村裡搬到醫院,住在ICU,哪怕是小縣城這種地方也是花錢如流水,唯一慶幸的是他當初沒有
假清高不收蒙書記的錢,要不然這些費用足夠讓他一個剛畢業就來當駐村書記的大學生喝一壺。
把貧窮落後的小山村治理得有聲有色,還脫貧摘了貧困山村的帽子,蒙書記不僅能力強,情商也很高,哪怕在電話裡問二丫的情況,也不會讓他覺得難堪,還會在掛完電話之後給他轉錢,用作治療二丫的費用。
二丫的情況著實不太妙,他又是一個一窮二白的大學生,蒙書記來山村是為了振興山村實現人生價值,他來山村是實打實沒背景被發配過來的,人跟人的差距這麼大,他便不跟蒙書記客氣,蒙書記轉錢,他就收著,然後花費的每一筆錢他都記好賬,留好存根,一周向蒙書記彙報一次錢的用途,避免倆公職人員金錢往來頻繁,遇到事情說不清。
日子就這麼一天一天過,給二丫動手術的老醫生都快退休了,二丫卻還沒有蘇醒的跡象,所有人都覺得二丫醒不來,盧陽心裡也發虛,打電話向蒙毅說明情況,電話另一端的男人聲音卻很篤定——
“她會醒的。”
“要是她一直不醒呢?”
“不會。”
聽到這樣的話,盧陽心裡不虛了,流水似的花錢的蒙書記都覺得二丫能醒,他有什麼可懷疑的?
——二丫肯定能醒!
盧陽繼續與照顧二丫的大姐和村裡的婦女主任們組班照顧小姑娘。
他是男人,不方便近身照顧小姑娘,就多跑腿,多辦事,臟活累活他全包,讓女人們守著二丫,半年下來,大學四年養出來的小肥膘全給瘦了下去。
盧陽對自己現在的體重很滿意,這天從村裡去往縣醫院,給蒙毅打電話的時候,不忘向他說自己瘦了不少,“蒙書記,我跟您講,我現在瘦了快二十斤了!”
“又黑又瘦,都快成村民們值得信賴的模樣了!”
“咦,蒙書記,咱們山裡的花兒開了。”
看到點綴在嫩綠之中的小花朵,盧陽眼前一亮,“怪不得您把村裡往旅遊業發展呢,還彆說,山花開起來真漂亮。”
連續熬了幾個大夜,鐵打的人也有點扛不住,蒙毅掐了下眉心,喝茶提著神,“二丫喜歡花兒,你要是方便的話,給她摘束花兒送醫院吧。”
“方便方便。”
書記一口應下。
掛完電話,挽了袖子去摘花,一邊摘花一邊感慨萬千。
——到底是一線城市出來的人,跟他這種土包子完全不一樣,他看到花兒隻會想著開得真漂亮,蒙書記卻能想到二丫喜歡花,讓他給帶一束,這麼細心又這麼有情調,他要是女人,他說什麼都得嫁給蒙書記。
摘好花兒,盧陽回宿舍拿了幾張報紙,把花兒裹起來。
拜越來越紅火的旅遊業所賜,小山村不僅脫了貧,山上的花兒也成了村裡的經濟支柱,包成花束送到城裡,或者賣給前來旅遊的遊客,作為村裡的駐村書記,他也學了一手保花手藝,不比村裡的大姑娘小媳婦們兒包得差。
把花兒包得漂漂亮亮,盧陽開
上蒙毅留下來的SUV,沿著新拓寬的公路往縣醫院趕。
到了縣醫院⒚_[]⒚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他把車停好,買上照顧二丫的大姐要吃的飯,提著飯菜上了樓。
“喲,盧書記,這咋還帶花了?”
大束的花兒把盧陽擋了去,照顧的二丫的大姐接了花兒,才看到後麵的人。
一路小跑上的樓,盧陽抬手擦了下臉上的汗,“蒙書記說二丫喜歡花兒,讓我給帶的。”
“嘖嘖,到底是蒙書記,心就是細。”
把一窮二白的小山村治理成現在的模樣,蒙毅在村民心裡是不亞於神的存在,大姐擺放著花兒,嘴裡對蒙毅讚不絕口。
花束被大姐放在病床旁的桌子上。
帶著露水的鮮花無聲盛開,清新花香盈滿整個病房。
病床上昏迷不醒的小姑娘眉頭微微一動。
彼時大姐埋頭吃飯,盧陽拿著小本本算著賬單,誰也不曾注意到小姑娘的細微動作。
離了土壤的花兒衰敗得格外快,而病床上的小姑娘,原本蒼白如紙的麵容逐漸有了血色,像是原本宣告死亡的人重獲新生,一點一點重新掌握這具軀體,但長時間的昏迷不醒讓她有些不適應現在的身體,她慢慢驅動著各個器官,熟悉著各個器官的機能。
新的山花再次被送來。
不受控製的身體逐漸回歸,與病床上的人徹底融為一體。
花香四溢,小姑娘手指微動,睫毛輕顫,緩緩睜開眼。
“二丫,你終於醒了!”
前來送飯的盧陽喜極而涕,就差抱著病床上的小姑娘叫祖宗,把飯放在桌上,便哆嗦著手給蒙毅發消息報喜訊,“你要是再不醒,我就沒臉見蒙書記了!”
“蒙書記的爸爸進了ICU,蒙書記連夜趕回去照顧他爸爸了,以後就由我來照顧你。”
發完消息,盧陽笨手笨腳給小姑娘倒水,“你放心,你在蒙書記那裡是女兒是妹妹,在我這兒也一樣,我就是自己餓著肚子,也得把你給照顧好。”
空洞眼睛的緩緩轉動,在觀察過破敗的白色病房之後,視線慢慢落在給自己倒水的男人身上,“蒙......書記?”
“二丫,你會說話了?!”
盧陽手一抖,差點把水灑在病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