傭人王姨離開廚房後沒有走遠,管家吩咐過,得時刻盯著這位脾氣暴躁的二少爺,免得桑眠小少爺出事。
一是在真假少爺的事情鬨出來後,桑老爺子就十分重視這件事情,二是,現在正在直播,桑靄是公眾人物,言行舉止都暴露在鏡頭下,一不注意就會從雲端跌落。
聽到桑靄的怒吼聲,王姨趕緊放下手頭的事情,匆忙進入廚房。
看到滿身狼藉的桑眠,她心裡一緊,上前抱起了桑眠。
“小靄少爺,我先帶小眠少爺去收拾。”王姨是個會看眼色的,這麼多年也學會如何應付正火氣上頭的桑靄,她沒有多說,隻報備了應該說的,也不等桑靄回應,就抱著桑眠出了廚房,生怕慢一步,桑靄反應過來了,還會抓著他們接上沒發泄完的怒火。
桑靄的視線追著王姨遠去的背影,桑眠趴在王姨的肩頭,大眼睛正直勾勾地盯著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
他努力辨認桑眠的口型,等到王姨身影徹底消失了,他還是沒能讀懂桑眠的意思。
他看著桌上和地上的麵條,緊緊抿住唇,拿起抹布,沉默地收拾狼藉。
【桑靄這臭脾氣什麼時候能改改?對一個三歲大點的孩子還那麼凶!】
【三歲小孩又怎麼了?桑靄說的也沒錯,桑眠要是不喜歡吃就不吃嘛,打翻食物算什麼!】
【啊,可我看到他是不小心的啊,又不是故意的。】
【總結來說還不是桑靄脾氣太差,這種小事都能生氣!真搞不懂,他要是沒耐心帶孩子,乾嘛要參加這個節目啊!】
“我的祖宗,這才第一期啊,你看看時間,兩個小時都還沒到呢!你就給我整這出,你讓我怎麼跟上麵解釋……”
桑眠要去換衣服,經紀人大流用同樣的借口暫時關閉了攝像,逮著桑靄就是一頓說。
桑靄出道以來都是他負責的,苦口婆心勸說沒用,大發雷霆也沒用,桑靄這家夥習慣了我行我素,根本就是油鹽不進。他這種性格能混到如今的地位,得感謝老天爺賞飯吃,給了他無數傍身的才能。
桑靄脫掉並不臟的襯衣,隨手從衣櫃裡拿了件白色T恤,想到等會還要照顧那個小家夥,他又將白色T恤放了回去,拿了件黑色的穿上。
大流還在身後念叨:“桑眠才出場一個小時,人氣就超過了其他三個小嘉賓……”
這完全出乎大流的預料,他之前堅定認為,桑寧絕對比桑眠強,結果狠狠打了他的臉。
“你要是耐下心,沉住氣,你肯定能比現在還火。”
桑靄嗤道:“哦,你的意思是,我現在不火了,我能火要全部依靠桑眠?”
大流:“你彆故意歪曲我的意思,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麼意思!”
桑靄:“又不是我想參加這個節目的,是你們逼著我參加的,之前我就說了,我討厭小孩,要我耐心去照顧小孩,做夢吧!”
大流:“可桑眠是你親弟弟啊,你就不能對你親弟弟有點耐心?”
桑靄重重關上門,臉色陰沉得可怕,聲音冰冷:“我就是沒有耐心。”
心裡煩躁,還有一陣沒來由的內疚與心慌。
桑靄不想承認,他對桑眠吼出來的下一秒他就後悔了。
他從未對誰有過這樣的情緒,更加不會承認。
“沒有耐心可以學著有耐心嘛,老板讓你上這個節目的目的不就是這個嘛……”
桑靄笑出聲,他背靠著衣櫃,懶懶抬眸,雙眼如利劍般刺向大流:“是老板,還是我爺爺啊?”
大流頭皮倏地一緊,驚訝道:“你、你知道啦?”
桑靄扯出一抹諷刺的弧度,他在爺爺身邊那麼多年,能不知道老爺子在想什麼嗎。
自從桑靄跟大哥鬨掰之後,桑老爺子想儘辦法都想讓兩人和好。
努力了幾年都沒成效,從大哥換到桑寧,換來的隻是桑靄愈發嚴重的排斥。
桑靄到現在還是無法理解老一輩人的古板思想,說什麼人這輩子離不開兄弟姊妹的幫襯,兄弟和睦才不會孤單。
桑靄覺得有錢就能買到快樂,和親兄弟鬨掰了又如何,他還有朋友,還有粉絲,他們都可以給他帶來快樂,他才不會覺得孤獨。
桑老爺子希望桑靄能跟大哥重歸於好,希望桑靄能接納桑寧,到現在,還將希望寄托在了桑眠身上。
桑靄所屬的經紀公司老板跟桑靄是忘年之交,對方突然讓他參加娃綜,他從那時起就懷疑了。
前幾天,他將對方灌醉後,從對方口中套出了真相。
讓桑靄參加娃綜不是老板的意思,是桑老爺子的意思。
桑靄走到茶幾前,從果盤裡挑了個顏色鮮亮的蘋果,拿起水果刀,一邊削皮一邊說道:“我同意參加,是因為我願賭服輸,你們彆想拿條條框框限製我,簽約的時候我就說過,我隻做自己,彆給我安什麼人設。”
大流訥訥:“知道啦。”
心底卻在腹誹:說得挺好聽,你還不是遂了老爺子的意思參加了,口是心非的家夥。
“我知道你不想演,但你多少還是聽聽我的意見,就算不是為了我和老板考慮,你就當是體諒老爺子一把年紀不容易,拍攝期間,收斂點脾氣好不好?”
桑靄埋頭削著蘋果皮,沒有吭聲。
大流又小心翼翼道:“你討厭桑寧就算了,也不要連帶著討厭桑眠嘛!他才剛回來,哪裡能惹到你了呢!我看他跟你相處挺可愛的呀,不過就是不小心打翻了你煮的麵條,你至於那麼生氣嘛……”
桑靄垂著眼,削皮的速度變慢了。
桑靄和大哥相差六歲,年齡相差不小,卻長期被拿來做對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