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怔忡忡地從千途家出來後,岑天河都沒反應過來,他像個喪屍一般,大腦空空的站在千途家門口來回走了好幾圈才想起來怎麼出小區,走之前,回頭透過窗戶看著客廳中的燈光,後知後覺的心中難過。
沒來由的非常難過。
如果傳聞都是真的,夙辭真是曾經出現過的靈力最強的靈師,那現在這樣,算什麼呢?
岑天河還在吃力的翻譯那本筆記,目前能讀懂的部分裡,他沒尋到夙辭任何錯處。
相反,據現在的線索來看,夙辭是個徹徹底底的菩薩,正直不死板,溫柔又有擔當。
這麼好的人,現在變成了這個樣子,因為一點點病痛就體力不支到靈力更弱了,承受著□□之苦,生活中還撞上了遲錚這個不安定的隱雷在,憑什麼呢,算什麼呢?
岑天河就是個爛好人,容易管閒事去做不屬於自己的任務,去幫同自己不相乾的人,他就是有點難過有點想不通。
他是赤靈,最能共情彆人的痛苦,他能感覺到千途現在對生活的不安和對遲錚的渴望,還有他正在忍受的病痛,雖說眾生皆苦,但那可是夙辭啊。
他以前救了那麼多那麼多生靈,報應就是重入輪回繼續吃苦嗎?
岑天河是心裡憋不住的話的人,在出了千途家門後給遲錚的手機發信息,請他對千途好一點。
遲錚剛剛勸千途去睡覺,自己整理行李收拾客房,看到信息後他第一次及時回了岑天河的消息。
岑天河分毫不覺得自己在掀遲錚的逆鱗,覺得自己隻不過是同為靈師不忍心千途這麼好的靈師好人沒好報,他忍不住催遲錚:【你差不多就行了,他就是喜歡你,想和你談戀愛,他現在隻是個普通男生,想談戀愛這太正常了吧,我當年過得那麼慘,還想戀愛呢,你要是沒什麼正事兒做就去跟他談啊,你又不忙!】
遲錚:“……”
沒什麼正事兒就去跟他談,說的跟喝水一樣輕鬆。
遲錚真的非常嫉妒這些丟失記憶的人,一個比一個活的輕鬆快樂。
無論如何,岑天河想助攻的表現還是讓遲錚沒那麼討厭他了,遲錚懶得多言,但說的話柔和了很多:【你懂個屁。】
【我當然不懂,畢竟我當年也沒追上我喜歡的女神。】
岑天河空有諸多情感理論知識但也沒什麼經驗,乾巴巴的回複:【可能……是我同病相憐吧,我沒追到喜歡的人,看他追你追不到,我心裡也有點不是個滋味,遲錚,你留意過他看你的眼神麼?那種眼神。】
遲錚沒懂,蹙眉回複:【什麼玩意兒?】
想起自己那無疾而終的初戀岑天河歎氣,【那是看自己初戀的眼神,我可太了解了。那是一個人第一次看到海邊日升的眼神,是一個人第一次見到彩虹的眼神。】
天生和浪漫絕緣的遲錚理解不了岑天河這形容,他覺得有點麻心,【日出有什麼好看的?天天能看,你意思是我就這麼不值錢?】
岑天河憐憫的搖搖頭,覺得自己外甥這種睜眼瞎真可憐,活了幾輩子,人生最大享受和樂趣可能就是殺惡靈和找夙辭。
岑天河若有所思:【不過……大部分時間裡我是搞不懂你的想法和行為的,見了他以後我懂了,千途他確實和彆人都不一樣。】
岑天河不敢再用他乾癟的形容詞來描述千途,想了一會兒乾巴巴道,【我這算是第一次麵對麵的見到他,確實有種很不一樣的感覺,就算你不說,我也知道他絕不是一個普通人。】
岑天河一想起千途來還是覺得情緒微妙,眼淚差點又決堤,【明明靈力那麼弱,但讓人不敢輕視,哪怕我知道他剛剛逗過你跟你調情過,我還是覺得他聖潔的不行不行的,像個沒長大的神明。】
【正常。他還是夙辭的時候,凡是被他救過的生靈,就沒有不喜歡他的,不管是哪種喜歡……】遲錚垂眸看著手機,打字飛速,【神明如果長成彌勒佛那樣,大家對神大多是敬重依賴。但要是跟千途一樣,長成英俊的少年神明,那感覺又不一樣了,起點彆的心思很正常。】
岑天河嗆了下,求生欲很強,【你知道的,我現在還是喜歡以前那個女孩子,我對千途絕對沒彆的想法,我也不敢。】
遲錚語氣冷漠但平靜,【隨便你,你喜不喜歡他都沒什麼。他絕對不喜歡你,他不喜歡性格正常人格健全的。】
岑天河乾笑,心道你也知道自己是什麼樣。
遲錚不動聲色的把話題帶走,【雖然幾乎沒靈力了,但他身上屬於他的那種感覺還在,就是招人喜歡,讓人不自覺的信任他願意接受他,這也是他還是靈師時的一種能力,不然為什麼那麼多惡靈更願意讓人窺見自己的過去?你不用多想。】
岑天河一想也對,恍然,【對哦!怪不得我看著他就想哭,那惡靈看著他也想哭想訴苦,這不也是一種靈師的天賦嗎?!】
遲錚淡淡哼了一聲,收起手機,沒再說什麼。
岑天河能自圓其說,這挺好。
在遲錚在客房收拾好東西,自己化為白靈,穿牆而過,直接進了千途的房間,坐在了熟睡的千途床頭。
回憶千途方才睡前沒心沒肺同自己調情的樣子,自己那無力憋火的樣子,遲錚突然想這可能就是報應。
這種感覺太熟悉了,隻是角色對調,如今囿於種種問題,不敢說不敢做的那個人成了自己。
當年在島上那幾個月,夙辭估計也像自己如今一般,天天憋火憋的內臟疼。
要這麼說起來,千途比自己強多了。
他現在再隨心所欲無所畏懼,也隻是想正常跟自己戀愛而已。
千途可沒強迫自己什麼。
遲錚看著麵前熟睡的千途,想起了被他刻意丟在記憶深處的一段不堪過往。
幾十年前的小島上,十五不管不顧……幾乎是半強迫的同夙辭做|愛後,被夙辭用幾道粗如手臂的靈力鏈條緊緊捆在了一棵樹上。
夙辭待十五一向溫柔,不是十五做太過分的事情他不會同十五動手,那天夙辭是真的氣瘋了,他甚至想跟十五動手,最後幾番猶豫,想起十五根本不通人性,想起十五前些日子在那些白靈手裡受的罪,還是沒忍心,隻是甩出一道靈力十五捆在了樹上。
那是十五第一次被捆起來沒生氣,他眼中還帶著饜足,甚至都不試圖掙脫。
十五性情十分好的被捆著,看著夙辭勉強收攏好被自己撕的亂七八糟的衣服,看著夙辭脖頸上胸口遍布的吻痕和他腰側青紫的掐痕,還有夙辭泛紅的嘴角和仍濕潤的眼角……
夙辭身上的一切都讓十五十分喜歡,十分滿意。
如神明一般聖潔的夙辭,全身都是自己的痕跡,隨便誰看到夙辭,都能知道他身上發生了什麼,隨便是誰,都能知道夙辭被某個人做過了什麼。
夙辭因為怒極氣竭胸口一直斷斷續續的起伏著,眼神也少有的多了幾分淩厲,看向十五的眼神十分複雜。
夙辭喘了好一會兒後才平複過來,一開口,聲音還是沙啞著,“你從哪兒學得……”
“除了你給的鏡子,我有彆的辦法學嗎?”十五倒打一耙一向是熟練的,“你自己想讓我學的,對吧?”
“滾蛋!”夙辭少有的罵了臟話,“我什麼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