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夙辭連這個都要心疼,心疼當日的十五稚拙無措,不知道如何清晰的表達喜歡。
敏感又心軟的夙辭,早在當日看穿了自己。
遲錚遠不如他想象的冷漠和麻木。
透過夙辭的眼睛,過往片段隻消窺見一瞬,遲錚就能輕易的被左右情緒。
千途指尖動了動,片刻後醒了。
千途一臉茫然的直起身,看看窗外又看看遲錚,失笑,“……我現在是在哪兒都能睡著。”
遲錚把之前買的酸奶打開放在千途麵前,抬手將千途眼角的眼淚抹了,“昨晚你沒睡好,正常。”
“我……”
醒來後夢就忘了大半,但夢裡的情緒還堵在胸口,千途緩了好一會兒才笑了下說,“好像夢到你在家裡等我,怪我總不回家,完蛋。”
千途用勺子輕輕攪了攪酸奶,無奈,“你總說你是狗,把我都帶壞了,真以為你是……我到底在瞎想什麼。”
“這算什麼帶壞,你怎麼知道我是不是一直想著能有這天呢……”
遲錚喉間動了下,他沒忘下說,偏過頭免得讓千途看出異樣。
遲錚深呼吸了下,調整好情緒。
“扭頭做什麼?”千途輕聲說,“不喜歡酸奶麼?”
遲錚搖頭,清了清嗓子,低頭老老實實讓千途喂自己。
千途莞爾,“遲錚,今天好聽話啊……讓吃就吃。”
遲錚咽下他確實不太喜歡的酸奶,“你喂什麼我都吃。”
千途嘖了一聲,自言自語,“有時候真的能被你騙到,以為你真的這麼聽話。”
遲錚知道千途是在說早上的事,在外麵,還是在教室裡,遲錚不方便替自己辯解什麼。
若不是千途他自己喜歡帶點脅|迫|性的親密舉動,遲錚是絕對不會那麼放肆的。
不過說了也沒用,千途自己對此其實還懵懂著。
遲錚側過頭看千途,蹙眉。
千途無意識的攪弄著手裡的酸奶,千途眼睛發紅,眼淚靜靜地流了下來。
遲錚皺眉,“你……”
“沒事,偶爾會這樣。”千途無奈笑了下,自己抹了一下眼淚,“……偶爾做夢會這樣,我其實都記不太清到底夢到了什麼,但醒來以後情緒還在,可能也不是做夢的事,也許是秋天什麼……秋天有什麼過敏原嗎?可能是最近免疫力不好,多了過敏原,眼睛偶爾莫名其妙的過敏。”
千途拿了自己書包裡的紙巾擦了擦臉,對遲錚笑了下,“真沒事,你這麼擔心的看著我,我就真的不好意思了,我……”
千途手機連著嗡了幾聲,他解鎖手機看了眼,打字回複。
遲錚不滿的看著千途的手機,“誰給你發消息?”
“班長。”千途打字很快,回複後把手機放到了桌上,“問我籃球賽要不要參加,我不去,需要禮貌回複一下。”
遲錚憂慮的看著千途的眼睛,“好點了嗎?你是心裡不舒服,還是……”
“有一點的不舒服,夢裡你太惹人心疼了,我恨不得把你抱回家養……”千途笑笑,“完蛋,我是真的被你洗腦了。”
說著話千途手機又震了下,他點開看了眼,把手機遞給遲錚,“問你的。”
遲錚拿過手機看了眼,是千途的班長在問千途,那位總來聽課的朋友能不能參加。
千途眼裡帶著點調侃笑意,“不知道班長是受誰之托。”
遲錚拿著千途的手機,點開輸入,問,“我能去嗎?”
千途點頭,“隨你開心,我不至於因為這個吃醋。”
遲錚邊打字邊說,“那就答應吧,沒準有人會因為這個喜歡我,打個籃球出點力氣而已,賺了。”
千途知道遲錚是故意逗自己的,但不能免俗的……是有點在意的。
遲錚看著千途,“你說不去,我就不去。”
千途猶豫了下,坦然一笑,“隨你喜歡,我不管。”
遲錚垂眸打字,慢慢的低聲說,“當狗要有當狗的自覺,我用你口吻告訴他,‘總來聽課的朋友’是你養的寵物,你管的嚴,平時不許寵物出去撒歡……”
千途眼睛倏然睜大,忙拿過手機要撤回,他看了下——
千途:【我朋友不會打籃球,不去。】
千途鬆了口氣,無可奈何的看著遲錚,“……你就是這麼聽我話的?”
“沒說謊。”遲錚眼神認真,“我確實不會打籃球。”
見千途眼中懷疑,遲錚正色道,“是真的,我會的運動很少,你記得我跟你說過,我家人從小管束我很嚴,我沒朋友也沒時間去打籃球。”
遲錚隻是想將千途的注意力從方才的夢境中轉移開,並不是故意賣慘,他繼續說,“你猜岑天河會不會?”
千途思路被遲錚帶走,想了下不確定道,“……也不會?”
遲錚點頭。
“我倆從小都過得辛苦,平時被培養的愛好也和興趣無關,籃球這種事情,自然不在教育課程裡麵。”
遲錚這會兒回憶著上一世的種種已經差不多釋懷了,他緩緩道,“十五歲……還是十六歲那年,忘了。”
“我們家給學校捐的體育館落地了,家裡人被請去參觀,當時雖然離我入學還早,但基本也定了會去這所學校,所以家裡人想讓我提前見一下校長,就帶著我去了。”
“參觀到一半,岑天河也被帶來了,看得出來……他是不情願的。”遲錚想著當日的情形,喃喃道,“我倆沒見過幾次,我都記不清那是不是我們第一次見麵了,但我確定那是我第一次對他有點同情,我能感覺出來他的局促不安,和當時的我一樣。”
千途從遲錚之前說過的過往裡差不多能想象得到兩人相處時的尷尬,但還是不太明白,“你不安什麼?”
“聽我繼續說。”遲錚吐了口氣,“那個體育館,其實隻建成了一半,好死不死……隻有籃球館建成了。”
“不知道誰那麼會拍馬屁,讓我和岑天河打一場一對一,給籃球館剪個彩。”
千途隱隱察覺到什麼,嘴唇動了動,“你……打了嗎?”
遲錚點頭。
“沒人能想到,真會有那個年紀的男生不會打籃球,還真的倆人都不會打,連我自己父母都不知道我不會……”想起那一天的過往,到現在遲錚還是覺得荒謬,“我莫名其妙的被推到場上,我母親還叮囑我,讓我給岑天河那個私生子一點顏色看看……”
“我倆,在校長副校長麵前一群亂七八糟的人麵前,忙忙叨叨的打了十五分鐘……一個球都沒進。”
千途死死咬著牙,不忍笑出來在遲錚的青春傷痛上撒鹽。
“不用忍著。”遲錚對上一世過往釋然許多了,他看著千途,“……說出來就是為了逗你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