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忍單手在紀玉霖肩膀一攬,還拍了拍:“就對你這樣了,彆人想要這份福氣還要不到呢。”
紀玉霖默然不語,他背對裴忍站起,在花房四處遊逛,以此平息因為裴忍口無遮攔的話對他造成的衝擊。
裴忍說的是實話,可對彆有用心的人來說,實話聽多了就隻能半真半假的聽了。
他是在覺察自己喜歡裴忍,對他裴忍有其他方麵的想法後才強迫自己不能在維持以前那種隨心所欲的關係,已經適應的相處習慣變成一把戒尺暗示他要克製這個度。
可……
就在前不久,紀玉霖想要再貪戀一段時間,等裴忍真正忙起來就沒有心思顧及他。
與其刻意淡化關係,不如順其自然的分開。
一陣清脆的琴聲阻斷了紀玉霖遊離的心緒。
他詫異回頭,裴忍坐在鋼琴麵前,狀似隨意的撥了撥手指。
視線相彙,裴忍微抬下頜,示意紀玉霖到身邊坐。
裴忍笑著說:“未來鋼琴家,來一首聽聽。”
他專門點了一首曲子,是紀玉霖曾經自己編寫譜曲的,裴忍聽過許多遍。
紀玉霖細長修白的手指放在琴鍵上,頃刻間曲調如流水傾泄。
他垂著臉,燈光落在紀玉霖溫雅柔和的眉眼間,一層淡淡的陰影讓他帶著如夢似幻的光彩。
裴忍收起目光,雙手抬起。
他心情很好,下一刻琴聲從他指尖流出,與紀玉霖所彈重合。
紀玉霖動作一頓,差點彈亂一個音。
裴忍做事隨心所欲,彈琴更不按規矩來,快的時候像故意追逐紀玉霖的琴聲,偶爾放緩,有意無意的逗他似的。
一整首曲子結束,裴忍似乎還沉浸其中。
紀玉霖忍不住問:“你……什麼時候學會的。”
裴忍說:“第一次聽的時候很喜歡,我學得怎麼樣。”
紀玉霖誇他:“超乎預料。”
裴忍做什麼都擁有超乎常人的天賦,這也是紀玉霖滋生感情後想要努力追趕他的原因之一。
假如自己不夠出色,裴忍今後會結交越來越多卓然出眾的人,到那時候會不會他自己一個圈子,裴忍有自己的圈子。
漸漸地,彼此不再往來,裴忍和他會沿各自的軌道生活,或許連普通朋友都難以維持。
他的思緒十分矛盾,總在順其自然和割舍與否之間徘徊,為此,紀玉霖不敢停止努力的腳步。
紀玉霖胳膊涼了一下,裴忍舉起托盤,正拿一杯凍過的檸檬水碰他。
“喝一點?”
裴忍看著他:“霖霖剛才在走神。”
紀玉霖魂不守舍地點頭,他過了晚飯時間就不再進食,有些不情願的接過裴忍遞給的檸檬水,吸管抿在嘴裡慢慢喝了一些。
這還不夠,裴忍拿起托盤那碟去了骨的虎皮糖醋爪,夾了一塊遞到他嘴邊。
紀玉霖無奈又苦惱。
“裴忍,我過了點就不吃的。”
裴忍說:“你手術後看看瘦了多少,每天多來幾份沒事。”
紀玉霖彆過臉,裴忍還真做得出追在他嘴邊喂的事情。
紀玉霖咬了一口,眼神還沒瞪出去,裴忍就把第二口喂過來,耐性和脾氣出奇的好。
他哭笑不得,默默接過餐具。
“我自己來吧。”
裴忍督促紀玉霖吃了小半碟虎皮糖醋爪才放過他,剩下的直接由裴忍一掃而空。
兩人分享同一份宵夜,在花房又多停留半小時。
鋼琴旁邊的木架摞放幾份琴譜,出自上個世紀大師的手稿,裴忍毫不在意地說:“拍回來擺著玩。”
紀玉霖被裴忍一副財大氣粗,扔錢聽個響的行為相視無言。
秋夜星疏,紀玉霖作息一向規律準時,失眠的那股勁過後整個人就熬不住了。
他往後一倒,靠在舒適的椅子裡偏了偏腦袋,眼睛已經閉起,右眉下的小紅痣宛若一粒朱砂,豔麗不失可愛。
裴忍低喚:“霖霖。”
紀玉霖沒反應。
裴忍莞爾,伸手把人一下子抱起,動作不疾不徐,中途沒讓紀玉霖驚醒半分,一路抱他回了房。
紀玉霖是真的瘦了不少,裴忍把人放下,蓋好被子自然而然地將紀玉霖的手腕圈在手指間緊了緊。
他總覺得紀玉霖有心事沒完全對他坦誠,從前隻是隱隱有這樣的想法,可這個念頭自打他去了A省,紀玉霖做手術不告訴他後變得越來越明顯。
他因此煩躁過,可幾次三番直白的要求紀玉霖對他不要隱瞞,話說出口了並未見效果。
裴忍低聲說:“不要排斥我。”
隻要紀玉霖彆抗拒他,隱瞞他,那種忽然之間變得若即若離的感覺讓裴忍十分焦躁。
如果紀玉霖開口,不管要什麼他都會答應的。除了兩個人不能生疏,不僅如此,他們的關係要越來越親近才行。
裴忍這輩子第一次這麼在乎跟他長大的竹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