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十二點剛過,遠處隱約響起鐘聲。
紀玉霖怔怔望著落在車前的雪花,心緒茫然雜亂,甚至不知道該怎麼第一時間回應。
從前他好喜歡裴忍,每次和裴忍獨處都格外享受這份隱秘的情緒跳動,如果裴忍當時說喜歡自己,那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答應對方。
時至今日,他過度了一段相當緩慢但堅定的意念,他正在學會放下,學著多接觸更多的人□□物,為什麼裴忍又來和他說這些話。
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他?
紀玉霖微微心冷,迫使自己收起柔和的臉色,語氣硬了幾分。
“裴忍,你清楚你在說什麼話麼?”
裴忍覺察紀玉霖似乎不太高興,搭在方向盤的手指捏緊。
“霖霖……你不信我。”
紀玉霖微感無奈:“你看到彆人追求我,所以你也要追求我?”
“你把我當成什麼了?”
裴忍是看不慣彆人追求紀玉霖,靠近紀玉霖,但他又不完全同意紀玉霖此刻的說法。
他追求紀玉霖,既包含紀玉霖剛才說的一部分原因,還有另一部分原因。
況且……如果喜歡一個人對他沒有占有欲,那叫什麼喜歡?
裴忍不是聖人君子,不會大度的眼睜睜看著紀玉霖和彆人好而無動於衷。
紀玉霖平複著心境和語氣,試圖恢複平時的包容和溫柔。
“從小到大,你對我非常照顧和護短,甚至……總想為我以後的人生負責。照顧我不是你的責任裴忍,你要試著放下。現在我放下了,你沒放下,所以不能你馬上接受我變成現在這樣情有可原。”
“可我們沒有彼此心意相通的那種喜歡,更深的喜歡。不管你怎麼不高興,以後我都會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圈子和人生。”
裴忍啞聲:“你怎麼知道我沒有更深的喜歡?”
紀玉霖:“裴忍,你就是習慣了……”
裴忍沉聲:“習慣不會讓我嫉妒你和彆人靠近,我忠於內心的欲/望,對你,我不可能放手。而且你說我不喜歡你?”
裴忍臉色閃過幾分古怪,眼神暗流洶湧。
紀玉霖和裴忍對視後微微瑟縮,有種被野獸盯上的感覺。
裴忍笑了笑:“你知道嗎,我此刻已經很收斂了。”
他不光心理上忠於自己的對紀玉霖的想法,連身體也產生了念想。
假如不是對這個人喜歡到了極點,憑裴忍極高的自控力和身體素質能力,為什麼會因為紀玉霖無意釋放的信息素而產生把他抱在懷裡融進身體的衝動。
溫柔清新的樹莓香令他血脈噴張,從骨子裡散發的那種躁動他至今還記得。
和易感期的躁動不同,易感期他可以克製著自己做個正常人,而紀玉霖當時在他麵前,姿態無辜,卻又發散著致/命信息素的試探。
那陣身熱血熱,險些令他把紀玉霖撲咬在懷裡,去舔咬對方的後頸,吞噬紀玉霖每一寸肌膚滲出的汗。
更或者做出更深更猛/烈舉動。
他產生了標記紀玉霖的念頭,想把他抱到床上。
裴忍斂起高深莫測的眼神,把那些露骨熾熱的念頭暫時放起。
他直直看著紀玉霖的眉眼:“總之我沒有和你開玩笑。”
裴忍想照顧紀玉霖一輩子的念頭根深蒂固,現在不光隻有這份單純的念想,他更想要紀玉霖這個人從心到身體,完全的屬於自己。
“哦……”紀玉霖慢慢吞吞移開視線,扭頭望向窗外,側身露出一隻玉白似的耳朵。
他拉起衣服上的帽子,罩著大半個腦袋,扭過臉後裴忍就幾乎看不清他的神情。
紀玉霖說:“我不會接受的。”
雖然做了心理準備,但聽到紀玉霖拒絕裴忍內心忍不住沉了沉。
他低聲:“嗯。”
又說:“我也不會放棄。”
紀玉霖輕聲問:“還有事情嗎,沒有的話我先回去了。”
裴忍出聲:“等等。”
來時途中借著一腔熱烈的柔情買回那麼多玫瑰花,真要紀玉霖帶走,放在家裡會使他困擾。
所以裴忍取走了一支。
他把那支玫瑰遞給紀玉霖:“剩下的我會拿去處理,這朵你就收下吧,收了這花不表示現在接受我的心意。”
紀玉霖垂眸:“裴忍,你何必這樣。”
何必對他說這番話,何必在他麵前放低姿態來追求他。
裴忍將玫瑰花放進紀玉霖外套的口袋裡,走出車外繞去另一邊拉開車門。
“霖霖,夜深雪重,回去休息吧。”
紀玉霖耽誤的這點時間雪花就在裴忍發梢,肩膀積了一片。
他下車踩著雪一深一淺跑遠,溜回房間站在陽台,從飄窗想樓下看,裴忍的車停了一陣才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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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紀玉霖和父母在餐廳吃飯。
他倒的水太燙,抿一口舌頭痛麻,不由直皺眉。
紀太太眼尖:“是不是忘記兌些涼水了。”
紀玉霖悶悶:“嗯。”
紀成昭照常去公司處理事務,紀太太和太太圈的朋友約好了打牌。
紀玉霖送父母出門,他這幾天都不想出門了,而紀太太也在避開一些風頭。
假期以來陸陸續續有人向紀太太打探紀玉霖,紀玉霖溫柔安靜,落落大方,性格又好,相上紀玉霖的人家真不少,找著理由想安排年輕人見麵。
紀太太縱使希望紀玉霖能遇到一個愛護照顧他的人,但要是紀玉霖不喜歡,她總不能讓他每天忙於那些交際。
紀太太打量紀玉霖的臉,說:“這些天好像瘦了些。”
紀玉霖摸著臉:“還好。”